第六十六章 男儿自当心如铁三
作者:努力成功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795

夜暮降下,江淮军的帅账之中,一场风暴正在蕴酿。

江淮军帅账中杜伏威望着桌上自己军中文书粗略估计出来的这一天战斗总结,一言不发。一个白天过去了,江淮军除了死伤了几千战士,损失了大量的挡箭车和楼车外,根本没有取得什么可以拿的出手的战果。

更让他恼怒的是, 现在江淮军与竟陵军情况逆转,原本攻城时信心满满的江淮军经过一天的厮杀后士气低落无比,而竟陵军则完全相反,原本在江淮军攻城时信心不足的竟陵军现在士气变得高昴无比。

帐里江淮军众将见杜伏威脸色黑青,杀机四溢,一个个连大气也不敢喘,只有在杜伏威不注意的时候用目光朝离杜伏威的最近的那几个年轻人悄悄的打个眼色。

在这里不得不介绍一下杜伏威的一个奇特爱好,那就是收干儿子。不知是不是从小缺乏父爱的原因,一般来说,只要是杜伏威遇到他看的上眼,又与他一样出身贫寒十多岁的青少年,老杜往往会爱心大发,将其收为义子,到目前为止,他的义子已有十多号有余。他经常带在身旁的那几个,亦是他最为看重的。

义子们果然没有让江淮众将失望,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其中一名作将领打扮的年轻人开始替众将求情:“父亲,谁也想不到那赵子成有如此蛮力,加上竟陵城里阴癸派意外失手,使得我们攻找竟陵更加困难,再加上我们江淮军士气被夺,才会造成这等战果。”

他手指帐中一名四十来岁全身伤痕累累,铠甲上犹有血迹的老将道:“郑将军作为前锋,身先士卒在城前冲杀,被竟陵中武功好手包围,身上刀枪伤累达十数处之多,要不是周围士兵拼命抢救,现在只怕已经倒在竟陵城头里了,父亲,将领们已经尽力了。这次作战之所以损失这么大,更多的原因应该在士气被夺及我们战略情报的失误上。”

如此直言不讳的道出主帅的错误,而且对象还是在江湖上素有性格凶残著称的杜伏威,让不明真相的人们不禁为这个年轻人前途性命捏了一把冷汗。

可熟知杜伏威性格的江淮众将却并没有多大担心,杜伏威这人性格可以说有点古怪,甚至可以说的上是心狠手毒,残暴好杀。但与他相熟的人都知道他这人虽然为人凶狠,却很有大局观。除了喜欢收干儿子之外,他还有一个非常好的习惯----那就是一般不以言论罪。有时他会因一些事与江淮军的将领或谋士发生争执,如果论战输了,他不会因恼羞成怒而重责手下或暗中报复,而是在愤慨之余,采用对方的提案。

事实上赵子成为政亦有这方面的特点,这也许是因为性格和出身两方面的原因,一方面是心襟阔确实有容人之量,再加上出身低贱,所以也没有自己尊严不容他人侵犯的自觉。

因为这一点杜伏威很受他手下将领的敬重,也使得江淮军内部其它势力更加团结,江淮军军纪散漫,恶名远扬,但单论起战斗力来却算的上天下精兵,与江淮军内部领导层的的团结不无关系,当然,这也与杜伏威喜欢提拔与自己一样出身于社会低层的有才能的将领有关。从江淮军领导层的成份构成上便可以知道为什么江淮军对世家大户那么的不客气了。

杜伏威果然怒了,他抬起头来怒道;“那么按照你所说,众将已经尽力却惨败,这都是我的责任了。”

“竟陵天下坚城,兵法有云:以十围一。竟陵城内单训练有素的士兵就有三万之余,而我军攻城的部队不过四万多,攻城失败也是正常结果。”

杜伏威与自己的义子争论起来,道:“胡说,我江淮军攻城虽然只有四万多一点,但皆是我军中精锐,怎么能与竟陵城内那一帮没有见过血的娃娃兵相比。若是两军平原相遇,我军士卒足可以一敌十,将江陵兵轻而易举消灭干净。”

那名义子毫不客气的将杜伏威的话顶了回去,“那是在平原,啊爹,你也见到了,现在竟陵城中多了一支人数约有四百多余的江湖好手组成的队伍,在他们的带领下,我们用楼车送到城墙上的战士在竟陵城内根本立不住脚,用不了多久就被竟陵城内的士兵杀的个干干净净。攻城的士卒们亦害怕被巨石砸成肉沫,进攻起来根本没有从前的勇猛。竟陵士兵在城中居高临下,只需将滚油,巨石,与劲箭瞄准我们砸过来就行,这种情况下,一个训练有素的新兵与一个久经战场身经百战的老兵相差并不大。更何况现在竟陵军外有援军,士气高昂,看到胜利的希望后,他们为保护自己的家园自然会拼死力作战。啊爹围城三面,独开东南官道,以动摇竟陵军民之心,粉碎其死守之志围三缺一的计策已然失败。”

杜伏威火气更大了,“照你这么一说,那我们这次出兵竟陵是必败了??”

那名义子并不理会杜伏威愈加铁青的脸色,直截了当道:“若是我军再无扭转双方士气的奇策,我们只有在天下会与飞马牧场援军抵达竟陵之前撤退一途。”

杜伏威气极反笑,一声暴喝,一掌印在帅账中一张高大的楠木大桌上。只听得“哗啦”一声,坚实的楠木大桌在杜伏威的沉浑掌劲之下寸寸断裂。

杜伏威怒目圆睁,双 尽裂,对平素最得自己欢心的义子怒目而视,那作将领打扮的义子毫无畏缩,抬起头来与之对视,目光寸步不让。

见杜伏威一怒至此,帅账中那些将领尽管素知杜伏威的性格,亦不禁为那名名叫杜勇的义子担心。

杜伏威紧握双拳,面容沉静的可怕,似乎就要与杜勇来一个血流五步,最后还是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原本紧捏的拳头亦散了开来,原本就有些呆板的面容似乎老了几岁。

杜伏威口中长长的叹息了一声,亲呢地叫了自己这个最喜欢的义子的呢名,道:“啊勇,你可知道,只有攻陷了竟陵,我才能以之为据点从水陆两路攻打汉水沿岸的城市,以便进军洛阳,争夺天下。失去了这次机会,你啊爹再也不可能有争霸天下的机会,今后便是再怎么威风八面,也只有投靠他人的份儿。”

那杜勇性格显然是个性倔强之人,道;“事不可为便全身而退,这才是智者所为。”

杜伏威微微苦笑,这个义子是他众多义子中最喜欢和看重之人,性格也与他年轻时非常相像,为人倔强聪明,恩怨分明,有城府心机但不对自己人用。只是还是太年轻了,与自己相处长达十年,还不太了解自己的性格啊。也有可能,他是因为太多了解自己,所以才拼死阻挡自己可能会有的行动吧。他在心中喃喃自语:“我杜伏威又岂是久屈人下之人。”

杜伏威挥手,示意帐中众将与自己的义子一起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