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软禁
作者:六月绿苏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9343

盛夏时节,莲叶田田,正是生命力最旺盛的季节。

音稀并没有离开静园,不是不想,是不能。他说,即使他不要她,她也要待够三个月。这三个月内,她是流落到他家的阿猫阿狗,接受主人不带任何感***彩的施舍。

而她,还要心存感激。

来了好几天,她每天除了在固定的时间和地点看到厨娘以外,没见到任何人。房子虽然大,但她的活动范围只有卧室和露台,没有电视没有网络,连时钟都没有,像来到荒岛上的原始人,她必须想办法不让自己疯掉。

拒不过,这也是她这一个月以来最轻松的几天,不用天天担心惹某人生气,不用看某人的脸色。

这天下午,她坐在露台上看楼下院子里盛开的那些花儿。红的,白的,粉的,或骄傲挺立,或娇羞低头,朵朵都有自己的故事……

下午不算强烈的阳光照在她白皙的皮肤上,让她整个人都被镀上了一层金光,白色的衣裙随风轻摆,她光着脚丫,身体前倾,双手抱膝,黑瀑布一般的长发垂在胸前,安静得像使。

真这时,卧室房门被人打开,她却全然没有发觉。直到出口成冰的声音响起,她才猛然回头。他刚刚从外面回来,西装还没有换下,领带却已经被他随意的拉到了胸前,他慵懒的倚靠在门边,颀长的身体快顶到门楣了。

“还挺怡然自得?”他忽然心血来潮,想来看看被他软禁五天的这个小女人是不是已经奄奄一息了。刚一推开房门,他就看到她茁壮的样子。也不知道这个女人是怎么了,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样子,实则是只打不死的小强。

“那些花儿真好看,自由自在地舒展着!”转过身去,她像是在对他说,又像是自言自语。

他莫测高深地盯着她看。原本是看看就马上走的,他的脚下却像是生了根似的,离开不得半步。

眼神越来越冷,他说:“不是叫你把玉取下来的吗?”

他大步走向她,双手插在西装裤的口袋中:“取下来。”

她不自觉地向后退去,上次感冒了在他休息室里,当他知道她脖子上的玉是秦颂阳送的时,就要她扔了。她一直没舍得,昨天又取出来戴上了。

他强大的气场压迫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她避无可避。

“扔掉……”他不疾不徐地说,手在口袋里捏成了拳,却并不拿出来。他怕对她的触碰污了自己的手。

她小心地取下脖子上的玉佛,置于手心内。秦颂阳说玉佛通灵性,会带给她好运,要她一直佩戴着。她一直戴着,几次拒绝过他之后,她戴着。他有未婚妻了,她还是戴着。她知道他的处境,知道他们之间没有可能,她什么都不说,说明都不能说。她对他所有的心意,都在一个小小的挂件里。她随时挂着的小小挂件里。

“想让我再重复?”

酷暑难当,酷寒难挡。过了很久,她仿佛听到玉石落地的声音。

跟心脏破碎的声音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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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一颤,她趴在栏杆上搜寻着花园的角角落落,她的玉佛,她的寄托,去了哪里?

忽然,胳膊上传来一阵力道强劲的拉力。邵宗颐抓住她然后将她狠狠地甩进房间,居高临下看着她的黑眸中闪烁着令人心颤的阴鸷。

她紧紧地抱住自己,蜷缩成一团。

最好的空调,也没有他调节冷空气的能力强。

“最好给我乖乖的!”说完,他大步离开。一丝停顿都不曾有。

深夜,月朗星稀,保镖和管家们都睡了,音稀偷偷来到露台。

从白天他走后,她就把卧室柜子里的床单拿出来,撕成一条一条的。而且全部牢牢地打成了圈。

虽然从小学舞蹈,身体柔韧性很好。但她还是不敢直接顺着绳索跳下去,她怕挂件没找到,自己却粉身碎骨了。

还有一张分成两半的床单。她先用半张床单牢牢地绑紧在身上,另半一张床单则是绕上柱子,留下一个宽宽的圈,打一个死结。

然后,把两条床单牢牢地系到一起,让柱子和她身体之间的床单,留下足够的长度,以保证自己等一下可以下到一楼。也保证能从一楼回来。

所有的设计,都是事先在脑子里画好草图的,应该不会出意外。没想到,她所钟爱的设计图,在关键时刻还帮助了她。

接着,她把那些布条全绑在柱子上,她爬上栏杆,一阵微风吹来,吹散了她的发,她想她其实是可以离开的,离开这里,去一个远远的地方,如果她的母亲和小措不需要她来管的话。如果秦颂阳不需要她来帮助的话。

如果,没有如果。她就只能依靠自己的勇气和想象力,去拾起一枚或许已经破碎了的玉坠。

她把已经结成圈的布条,一点点套到柱子的结与结的中间,然后,她踩着布条,一点点往下走去。

每移动一步,就把布条向下套,就这样一步一步,艰难地往上走。

每次朝下面看时,她的心就扑通扑通地跳,生怕一不小心,栽个七零八落。

还好,这一单程没出任何差错,最后两步时,她直接跳了下去,身轻如燕。

六月的天,孩子的脸,说变就会变。音稀刚走到花园时,天空竟然飘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她低下身子,弯腰来到记忆中的位置。雨水落在地上溅起的淤泥弄脏了她白色的裙摆,一双柔荑也满是脏污。雨水打湿了她的全身,长发黏在脸上脖子上,但她却毫不在意,随意的将挡住视线的头发拨到耳后,接着寻找起来。

那是她视若生命的东西,一定不能丢了。

忽然,她在百合花张开的花瓣里,看到了那一团荧荧的玉光。都说玉是通人性的东西,它难道也在等待它的主人?

她跑过去拾起吊坠,放在心口上,眼里,出现了这五天来第一个笑容。

但是,下一刻,她的笑容就凝结在脸上。

邵宗颐撑着伞,站在前方挑眉看着她,雨帘被后的他异常的冷静平淡,毫无情绪波澜。音稀知道,越是平静,越不平常。

雨水不停地从音稀的身上滴落在地上,在夜里静寂无声下显得格外的明显。白色做工精美的连衣裙此刻已经变为了透明的颜色,紧紧地帖服在她玲珑有致的曲线身体上,露出里面内衣的轮廓。她敛眸不语,却没有做错了事情该有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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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样,是在暗示对他此情不渝吗?”他的笑容无比轻蔑:“可惜啊,他跟一个纯洁的姑娘订婚了。”

话里话外都是硬骨头,伤害她,他不遗余力。

“不……不是,总裁,我只是觉得丢了可惜,没别的意思,您别误会!”想办法保住玉坠重要,一次不碎不代表次次不碎。她强忍着内心的悲痛,好脾气地跟他说。

“还是古人说的对啊,你这样的人,会对谁有义呢?看中的不过是钱财。不错,这块玉很值几个钱,值得你为之冒险。”他嗤笑了一下,浑身散发出冷冽的气势。

音稀垂着头,他的话句句刺耳,句句凌迟她的心。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小腹上一个小小的伤口,竟然让他如此看轻自己。

“来,告诉我,给人生个孩子多少钱?”他眼底讥诮的让人发寒。

音稀停下了脚步,身后是水池,她退无可退。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她忽然高声说道:

“很多很多,多到我永远不会贬值!”

这话听起来怎么如此熟悉?

“哦,是吗?”邵宗颐的唇角弯起邪佞的弧度:“可你为什么还处处留情?还奢望嫁入豪门?”他步步紧逼,她退无可退。眼睁睁地看着放大的俊颜近在眼前。

他说:“既然你是如此欲求不满的女人,那好,今天我满足满足你。也尝尝穿破鞋的滋味。”

说完,大手一伸,音贤落到了他怀里。

俯下身,他开始毫不怜惜的撕咬音稀的樱唇,直到红肿出血,血腥的味道充斥口腔……

突然,他停下所有动作,打横抱起音稀。走回三楼的卧室,毫不费力地将她摔到了床上……

邵宗颐一只手轻松地将她的一双手抓起举过头顶,另一只手,却猛得撕扯起她的衣服来。相比之下,她的挣扎显得那么的软弱无力。他从来没有这么粗暴地对待过哪个女人,现在,他似乎是控制不了他的疯狂。

被他撕毁的衣服,他又用来缠绕住她挣扎着的手,并将它们固定在了床头杆上。他的手法极其熟练,三下二下,就让她的手失去了自由,也许是扎得太紧了,我她竟然感到整个手臂到肩部完全麻木了。

她更害怕了,直觉告诉她,如果他不做出伤害她身体的事情,就平息不了心中的怒火。可是,她却没有能力阻止他。他就像一只发了狂的狮子,正在撕碎它的猎物……

那个盛夏之夜,她被他强入了。比四年前的初夜更让她痛楚。她的身体痛到麻木,失去知觉。头脑却异常清醒,他让她清晰地体会到了那一寸一寸深入的疼痛,又怎么样一寸一寸粉碎她的坚持,和渴望……

他走了,在他疯狂地掠夺了她的身体无数次以后,没有一丝留恋地甩门走了,只是把她一丝不披地留在床上,他甚至没有让她的双手恢复自由,只是任由她绻缩着痛楚的躯体……

——

漫长的黑夜,留给她无止尽的泪水,人和人之间,原来可以伤害得如此彻底……

身体上的伤害远没有心灵的伤害来得深刻,陆音稀甚至失去了继续活下去的勇气。她不能再经受这样的耻辱,更不能再留在这个人身边。她心里原本埋藏的一些东西,在那个寂静的夜晚,烟消云散了……

她残留在心头的最后一口真气,也在无尽的绝望面前,黯然消逝。眼皮越来越沉重,她缓缓睡去……

当她晕晕乎乎地醒来,发现自己正在另外一个环境里。满目的白,苍白的白……

医院?VIP病房?她怎么会在这里?前几天才觉得这种地方奢侈的不可思议,现在自己却躺进来了。在刚睁眼的一刹那,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直到抬起手,看到手腕上缠着一圈又一圈白色的纱布,方才肯定,她病了,住医院了。

“陆小姐,你醒了?……医生,她醒了……哎……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在旁边说:“我是医院的护工,你的家属请来电,你叫我张姐就行了……”

她勉强给了张姐一个微笑,不过,马上想起什么似的,心头一委屈,眼前瞬间模糊了……

“都过去了……姑娘……”张姐握住她的手,轻道:“都过去了……”

“我想回家,想妈妈了……”泪水滑落脸颊,打湿了枕头,她禁不住梗咽着道。

“哎……”张姐叹了一口气,不置可否地道:“你先把身体养好再说……”

“是他不让吗?他何不给我打针安乐死呢?这样大家多痛苦啊!”她心中酸涩,说话也无遮拦起来。

“姑娘,你这个样子回家,不怕家人担心吗?”张姐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

也对啊,母亲和小措看到她这样子,还不担心死啊。她是成年人了,有义务让他们不过担惊受怕的日子。于是,她强行微笑:“谢谢张姐,是我糊涂了……”

张姐叹了口气:“姑娘……张姐多一句嘴你别介意啊……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看他还是很疼你的……”

她看着张姐,一言不发。她知道张姐是好心,可发生在她身上的那些事,他给她的那些伤害,都是别人体会不到的。她也没有必要向外人道来,只好选择了闭嘴。

“哎……我也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白说……不过……看他给你提供这么好的条件,为你忙前忙后,着急上火的……我想,他也是后悔了吧!”

音稀轻笑了一下,这些,有什么意义?她通通地不领情。

正在这时,医生进来了。他是全国最有名的外科医生,方黎明博士。

他一进屋,浅笑就一直挂在他的脸上,丝毫没有外科医生常有的距离感,冰冷感。让人如沐春风。

“方医生,您好!”音稀虽然没见过他,但关于他的新闻看多了,她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他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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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陆小姐……你可算醒了……你再不醒的话……我可就没法活了,有人放话说你再不醒,就让我也尝尝昏睡的滋味……”他一边轻笑着与她打着趣,一边拿着听诊器替她检查身体。

音稀明白他在说什么,没有回话。

“嗯……还不错……你恢复得很好……你的情况并没有想象的糟糕……本来我今天下午就可以让你出院了……可是……你的昏迷时间超过了四十八小时……所以……你还必须留院观察几天……”方博士轻声说。

昏睡了四十八小时?她还以为只是一瞬间呢。

“嗯……”她点点头。如果还要继续回到静园去,还要继续受那个男人的折磨,她还不如一辈子待在医院。捡了一枚吊坠而已,怎么会遭到如此严厉的惩罚?

她跟他签了契约是不假,她要做他三个月的玩具是不假,但这不代表着她没有任何人生自由。即使判了死刑的人,也有这些个自由吧?

“陆小姐……”方博士突然欲言又止。

“嗯?”她疑惑地望了他一眼。难道他又要为某个人说情?

他郑重地说:“你的内伤可能比外伤重的多,不然也不会出现昏迷两天不愿意醒来的情况。所以,忘记过去,积极面对未来,你才会真正恢复……”

不愧是医生,对她所受到精神伤害也了如指掌。他说的对,她的精神处于崩溃边缘,不然也不会出现厌世情绪。真是个可怕的人,让她逃无可逃。一想到接下来还是这样的日子,她不禁颤栗起来。

方博士轻叹了一声:“我和邵十几年的朋友了……我从来没看见他如此焦急过,他可能是对你上心里……说来可能你不相信……他已经在你的床前守了整整两天两夜了……如果你再不醒来的话……我可得让他折腾死了……”

音稀一愕,但也没深究。她累了,经不起这样的精神折磨,她只想回家,远离他……

方博士为她安排了全身体检,她答应的很快:做吧做吧!啥检查都可以,只要还让我呆在这儿就成!

可看到张姐推进来到轮椅,她拒绝了。她的身体没有问题,就不能依靠这个。在她的坚持下,张姐扶着她,顺利下了床。虽然下身还是酸软无力一动就痛,但是,却并不妨碍她自己行走。在宽敞的病房里,她来来回回走了几回,觉得不那么适应不了了才开门出去。

本来想独自去应付检查,好给自己换一些自由的空间。但张姐说什么也不答应,她说如果那样她会连命都保不住的。音稀只好作罢,由她陪着。

圣德医院对张姐来说是熟门熟路,她带着音稀不用兜圈子。直接来到检查室,每当看到检查室外排了长长一条龙的时候,她总是带着音隙直走到护士台,和那看守着的护士耳语一翻,音贤会得到一种特权,不用排队,直接进去……

音稀感到十分抱歉,她十分明白那些排着长队焦急地等候着的病人们的心情,他们看她的目光也是充满着羡慕与不甘。

——

“张姐……我们还是排队吧……我……我也没有什么急事……”与这些默默排队的人相比,她反而是属于那种有的是时间的人。她不知道怎么去杀掉这些时间。

“陆小姐……你别不好意思……我们又不是插队……是医院有规定……VIP可以不用排队……呶……那边有个特需挂号窗口……只要花二百元钱挂个号……”张姐在她耳边说。

她终于明白了,强权,金钱意味着什么。这个世界其实并没有真正的净土。弱肉强食才是最普遍的真理。

而她,即使拼尽全身的力量,也逃不出邵宗颐的魔掌。

就在她长吁短叹的时候,忽然接到小措的电话。

“小姨,小姨!”小措在电话里大声地唤着她。

“小措,我的宝贝!”这个时候听到孩子的叫声,她格外地感概。眼框也不自觉地潮湿了。

“小姨,你出差结束了吗?学校明天开运动会,老师说要带家长。我想要你去……”

“好,小姨陪你去……”医生的忠告,他的警告,他们之间三个月的协议,她通通都不管了。这一刻,她只要小措,只想陪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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