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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立团指挥部，黄绩、李大朋、周子荣、李秀梅和李明清围坐在火堆旁。火堆上一个铁壶正呼呼地往外冒着热气。

“团长，你说我们什么时候能打破敌人的围攻？”李秀梅看到大家都不说话，为了打破这寂静的气氛，抬头望着黄绩道。

众人听到李秀梅的问话，都把询问的目光对向黄绩，也别怪他们心里有这样的疑问，本来今夜周子荣提出由骑兵营和五营对敌人发动一次夜袭，被黄绩阻止了，说只要敌人不向我们进攻，现在我们就不主动找敌人的麻烦。当时周子荣心里就想，依黄绩以往的性格，早就带着部队对敌人进行夜袭了，哪会敌人舒舒服服的渡过一个晚上。这回也不知道团长是怎么想的，只想着与敌人相安无事。

其实黄绩是想到了西路红军随之而来的突围行动，这次突围惨烈无比，很多伤员就是在这次突围中失去了生命。他不想让自己的部队在这个时候产生新的伤员，那样会增加部队转移时的负担，而且会让这些伤员减少生存的机会。

黄绩听到李秀梅的询问，停止了自己的思索，转头看到李秀梅那双美丽的眼睛正清澈地看向自己，心里不由一荡，随接收神说道：“大家可能都知道，自从西路红军重新进入了倪家营子以来，其处境就变得艰难起来，红军陷入了整日整夜的苦战中，部队减员现象非常严重，现在很多部队已经没有吃的了，弹药也将消耗殆尽。我想现在不是考虑能不能打破敌人的围攻，而是考虑能不能冲出敌人的包围圈，摆脱敌人重兵的追击。”

“会有这样严重？”李大朋疑惑地问道。这几天李大朋一直在新兵营和刘东一起做俘虏的思想工作，再加上现在独立团才打了胜仗，士气很旺，所以没有发觉就整个西路军而言，正陷入危险的境地之中。

“团长说得不错，”周子荣凝重地说道，“现在我们红军周围全是敌人，这边的敌人让我们狠狠地揍了一顿，还不敢轻举妄动，据说西边敌人连续攻占了好几个土围子，不是红30军的两个主力团拼死反击，敌人就要攻到总部了。”

听到现在的局势这样严重，大家的心情都沉重起来，李大朋不甘心地问道：“团长，你认为我们应该怎么办呢？”

黄绩听到政委的问话，想了想，斩钉截铁地说道：“突围！”

“说得好！”一个响亮的声音突然响起，众人一回头，却见徐总指挥健步走了进来，黄绩等慌忙站起来，举手敬礼：“总指挥好！”

徐总指挥看到众人都站起来敬礼，抬起两手往下一按，连声说道：“大家快坐下，快坐下。”黄绩站起来，把自己的位置让给徐总指挥，徐总指挥坐下后，看到黄绩站在一边，就往旁让了让，说道：“来，大家挤一挤，你也来坐下。”说完把黄绩拉到自己旁边坐下。

众人看到徐总指挥来到团部，都有点紧张，就没有人说话。总指挥看到由于自己的到来使刚才的谈话冷了场，就风趣地说道：“怎么都不说话了是不是大家不欢迎我来哟。”大家一听徐总指挥的话，都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我可听说你们独立团让马家军吃了一个大亏，一个步兵团被你们给报销了，连团长都向你们投降了，是不是真的哟。”徐总指挥知道自己如果不先开口，众人还是不好意思说话的，就挑了一个话头。

众人听到徐总指挥的话，心里都很高兴，李大朋说道：“报告总指挥，那是昨天的事，我们团以伤亡150人的代价，消灭了马家军一个步兵团，今天一整天敌人都没有再向我们发起进攻。”

徐总指挥饶有兴趣地看向黄绩，说道：“现在我们与马家军交战，双方伤亡几乎是一比一，你们团是怎样做到的，说说看？”

黄绩用手搔了搔脑袋瓜子，望向周子荣，“还是请参谋长向总指挥介绍一下我们团的部署吧。”周子荣见团长点名让自己汇报，心里对团长的抓丁很是鄙视，却不好再推辞，况且作战计划确实也是自己下达的。就迅速在心里整理了一下后说道：

“徐总，我们接到防守东面的任务后，在两个土围子里各放了一个营，然后把三营放在两个土围子之间，由于三营防守的阵地无险可守，部队按照团长说的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的要求，在四营的配合下，修筑了纵深防御工事，兵力布置采用前轻后重。”这时徐总指挥打断了周子荣的话，“听说你们的阵地布置很不简单，说详细点。”

“好，我们的防御阵地是这样的，它分为前沿阵地，一线阵地，主阵地三部分，前沿阵地主要是一米四深的战壕，前沿阵地前二十米到三十米是人工挖掘的陷井，有两米深，十米宽，陷井里布置了削尖的木桩竹钉之类，还在里面利用手榴弹等布置成诡雷，上面覆盖树枝，然后是泥土，在陷井外则用树木竹子等削尖布置成障碍物，这个障碍物也有十米宽。一线阵地比前沿阵地高出四到五米，全为人工削成的斜坡，主阵地则在一线阵地后面。”

徐总一边听周子荣的讲述，一边在脑里重现独立团的阵地构筑，心里不得不叹服独立团这个阵地还真是抵抗骑兵进攻的好东西，你想啊，骑兵冲锋讲究一个快字，但他冲到障碍物前，由于这个障碍物有十米宽，而且全是斜斜向外的尖刺，战马跃不过去，如果冒然冲入其中，由于惯性的力量，必定会被刺入体内，如果停在障碍物前，又恰好是前沿阵地上的战士的活靶子，不到三十米的距离，要打马这样的大目标，那还不是一打一个准，就算是有战马冲过了障碍物，也会冲进陷井里，就算是冲过了陷井，到了前沿阵地，而这前沿阵地又恰好在一线阵地的最佳火力范围内，想进攻一线阵地，那是仰攻，布且是个很陡的斜面，站都站不稳，更不用说冲锋了。

想到独立团拥有强大的火力，敌人在这里碰壁就是情理之中的事了。

“你们这个阵地的构筑方法是谁想到的？”徐总想通了整个工事的构筑，就问到一个心里早就想问的问题。

“是团长想出来的。”这下却是几个同时说了。弄得黄绩完全不好意思。黄绩只得红着脸说道：“这也是我在战斗中慢慢捉摸出来了，我听参谋长谈过马家军的作战特点，那就是集中优势兵力，反复进攻一点，而且仗着骑兵速度快，几下就冲上了我军的阵地，就算我军把他打下去了，也不能追赶，因为红军只要离开了阵地，到了旷野里，常常会遭到马家军骑兵的逆袭，在没有工事的环境里，我们红军步兵根本不是马家军骑兵的对手。所以我就想一定要想个办法把马家军进攻的速度降下来，并把我们的阵地修成浑身是刺的堡垒，这样才能抵销敌人的优势，使我军由被动变为主动。”

“说得真好啊，”徐总感叹地说道，“我们红军由于不熟悉与骑兵作战的方式，造成了好多不应有的损失，如果我们的防守都采用这种方式，也不致于弄成这样。”

随后几个又谈了一会儿，徐总离开时，黄绩主动送徐总出来，他知道徐总肯定还有话要问他。

果然，在杜家屯的村口，徐总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说道：“黄绩同志，你是我西路军中的一个优秀的指挥员，你对红军现在的处境有什么想法？”

月光下徐总的眼睛冷静而威严地看着黄绩，让黄绩感到一阵无来由的心慌，面对这个红军著名的战将，后来的开国元勋，黄绩不感到一种压力，那是不可能的。

黄绩整理了一下思路，决定照心中所想的回答，就算是背负政治上的错误，也要尽自己的力量最大可能去挽回西路军覆灭的命运。

“徐总，恕我直言，我西路军重返倪家营子是一个错误，现在我军已陷入了马家军的重兵包围之中，无日不战，我军无法补充，而敌人则可以随时补充，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军必陷入山穷水尽的境地。”

徐总在心里点了点头，不动声色地问道：“那你认为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我军趁现在实力还在，应该迅速突围。”

“那你认为应该向哪个方向突围？”

“现在敌人虽然四面围上来，但敌人的重兵主要在东、北、西三个方向，南面的敌人较少，我军可先从南面突围，然后向西到新疆或向北到蒙古，反正以我军现在的力量，已不适宜再呆在这河西走廊了。”

“唉，说得有理，对了，你们独立团是不是还有两部没有电源的电台？”

“是啊，是不是总部有电源？”

“上次在临泽总部遇到敌袭，损失了大量通讯器材，但电源好像还剩几块。”知道总部有多余地电源，黄绩很是高兴，于是小心地说了一句：“徐总，能不能再给我们团留一部电台？”说完还不断去观察徐总的脸色，深怕徐总生气。

徐总皱了一下眉头，冷眼看着黄绩：“你们独立团不是有一部完整的电台吗？”

黄线赶忙解释说道：“徐总，是这样的，我们团的特务连常单独在外面执行任务，没有电台很不便于联络，现在这个连已被派往梨园口一带侦察去了，我想如果有电台，独立团就可以把特务连和骑兵营组成外线作战部队，配合主力作战，那样肯定能更好地打击敌人。”

“哦，是这样，我答应你，明天让李大朋送一部电台到总部，换一块电源回来。不过红军突围时，你们团可要作好执行最艰苦的任务的准备。”徐总指挥略一沉吟，说道。

听到徐总答应了，黄绩心里一阵狂喜，他一直为与特务连的联系不畅而烦恼，这下解决了，对于执行最艰苦的任务，黄绩早就有这样的准备。当下满口答应道：“一切听从总部的指挥。”就差拍胸口表态了。徐总看到黄绩高兴的样子，也忍不住一笑，用手里的鞭梢轻捅了一下黄绩的胸口，“你呀你。”心里对这个黄绩怎么看怎么顺眼。

黄绩直到看不到徐总的身影才高兴地回到团部，嘴里却轻声哼唱着：“我是一只小小小小小小鸟，我总是飞呀飞呀飞不高”。弄得站岗的战士一脸莫名其妙：什么时候我们的团长会唱歌了，这是什么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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