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爸，你就别管她了，姐姐不是一向都是这样不与人相处的吗，从前是嚣张跋扈到让人不敢接近，让人讨厌。而现在是畏畏缩缩，胆小如鼠得让人心烦。这两位既然是爸爸重要的客人，我看还是让姐姐下去歇着吧，免得万一冲撞了贵客，到时候可别赖在我身上。”

张玉婷一开口，张天娇便又往张国笙的身后躲了躲，原本还只是抓住张国笙的一只衣袖，现在直接整个人都缩进张国笙的背脊，将众人看她的视线都围了个彻底，紧紧抓住张国笙衣服的手还不停地微微颤抖着，头更是埋得低低的，仿佛这样就又回到那个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安全的世界一般。

张玉婷不屑地哼了一声，惹来张国笙的一个瞪眼，但她却对此没有丝毫的畏惧，反而迎着张国笙的眼神瞪了回去，头抬得高高的，背脊挺得笔直，就像在告诉张国笙我可不是从前那被欺负了都不知道的小白兔一样。

张国笙被那一瞪倒是愣住了，回过神后又是一脸的戚戚然。

夜歌静静地看着这一切，想到了之前张国笙在讲诉他的两个女儿的事情，她原本以为这张国笙对于两个女儿的爱是平等的，现在看来张国笙也是对她有所隐瞒了。

“夜小姐，实在是让你见笑了。这两个孩子从小就不和，但以前在外人面前还会装装样子，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都怪我平时对她们太过溺爱了，才导致她们变成这样，请你们千万不要见怪啊！”

张国笙这才刚说完，便听得张玉婷带着浓浓嘲讽之意的一声冷哼：

“父亲大人还真是会说笑呢，溺爱？这外界谁人不知被溺爱的只有那废物一个人！怪不得老话总说要棍棒底下出孝子，爸，我和姐姐会变成现在这样，还真是拜你所赐了！”

“你！你再说一遍！”

张国笙被张玉婷说得脸上就像个调色盘一般精彩，一会青红，一会紫绿的。夜歌瞧见了，忽然轻轻地噗呲一笑，引得陌逍遥好奇地望向她：

“歌儿，你笑什么？”

陌逍遥传声道，表情柔和，眼神温暖，在这情况下，夜歌居然还能笑得出来，陌逍遥不知为什么莫名地感到心情舒畅了不少，刚刚的愁云一下烟消云散。

陌逍遥回想起了和夜歌的初次相遇。

那是在他500岁的时候，那天是天后娘娘的生辰，他随着父亲来到天庭。

那是他第一次上天庭，当时还是阎王的父亲每日都会与他说很多关于天庭的故事，还说天庭有很多漂亮的小姑娘，若是他看上了哪家的小姑娘，父亲就会去帮他求亲。

他被说得面红耳赤，不过内心还是对天庭充满了期待。

当他终于来到天庭，这美得不似人间的景色完全将他吸引了。对比起地府那永远清一色的黑暗，天庭简直就是世外桃源。

然而这一切都不是让他最惊讶的。

天后娘娘的宴会开始了，众人都静静地坐着等待天帝天后的到来。

而当陌逍遥看到被天帝牵着手走出来的夜歌时，他才真的觉得真天庭就跟父亲说的一样，就像是梦境一样美好。

当时的夜歌比他还要小上100岁，小小的人儿穿着一件淡粉色的罩衫，那白里透红的小脸蛋就像是粉雕玉琢的，看起来真是可爱极了。

但与她那带有一点婴儿肥的脸蛋不同的是夜歌的眼神。明明应该和他一样正是喜欢调皮玩耍的年级，但是夜歌却有着如同大人一般的沉稳。

她就那么静静地坐在天帝的身边，手上还拿着一本他叫不出名字的书在看着。当有人问她话时，她便会抬起头甜甜地微笑，可是她的眼睛却是那么地淡然，就像身处的这一切都让她觉得无趣。

小小的他自然不懂得夜歌为什么会这么别扭，但是他还是被夜歌不同于其他人的气质吸引了。

他在心里默默地给自己定了个目标，他希望有一天能看到夜歌真正开心地笑起来。

于是他缠着父亲让他在天庭和其他的小仙童一样学习，然后故意制造了好多事情只为了夜歌能对他真心地开怀一笑。

他失败了一次又一次，直到有一天，他和往常一样坐在树上想着逗夜歌笑的办法，却被一只天鸟在头上拉了一坨屎。当时正气愤的陌逍遥压根没注意到自己的处境，一不小心从树上摔下来，把门牙都给磕掉了。

也不知是不是上天也可怜他这么长时间的努力，他这一摔正好摔在了夜歌面前，那门牙还好死不死地弹到了夜歌的脚旁边。

小小的陌逍遥看着夜歌呆呆的表情，心想完了，这下自己英明神武的形象没了，正郁闷着，却听到了咯咯咯如同夜莺一般动听的笑声。

他猛地抬起头来，就看见夜歌捧着肚子开心地笑着。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夜歌那标准的形式笑容以外的笑脸，就像是夏日里明艳的太阳，刺眼得让他睁不开眼睛，但是他却觉得很喜欢。

之后，每次上天庭他都会追在夜歌的屁股后面跑，不论夜歌走到哪里，他就像个跟屁虫一样跟着，还大声嚷嚷着说要娶夜歌当新娘，惹得一众大人们笑不可竭。

他还记得当时父亲对他说了一句话：“逍遥，那可是天帝的亲妹妹，这天庭的夜歌公主，你若是看上她就只能靠自己，爹爹可就帮不了你了。”

而现在，再次看到夜歌的笑容，他才突然发现自己所知道的夜歌又不同了，然而他却没有因为自己没有参与到夜歌的这种变化而感到不开心，相反，他觉得自己的心得到了平静，就像春风吹拂过后万物复苏的感觉，那种愉悦是由心而发的。

“你看那张国笙的脸像不像个调色盘，哈哈哈，现在若是拿一支毛笔往他脸上糊一糊，就是抽象派名作了！”

夜歌的表情淡然，眼里却泛着星星点点的笑意，他和陌逍遥之间的对话是通过传音的，所以张国笙根本不知道现在自己在夜歌眼里已经变成了一副名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