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作者:镜未磨      更新:2019-10-11 06:13      字数:2826

白末摒气凝神,静心聆听,心中叫起不妙来。

来人在离她一寸之遥的地方停下,对方穿了极暗的袍子,离得这样近便只能听闻舒缓的呼吸,至于长相轮廓便是看也看不到的。

白末一惊,急道:“你是什么人?”

对方淡淡的笑起来,笑声执了温软的雅致,这一刻听来宛如修罗。那嗓音更是磁性:“我是来取你性命的人。”

白末缓了一下神绪,多年工作经验使然,所以此刻没有多少恐惧。只冷着声音问:“是谁派你杀我的?”脑中灵光一乍:“是苏夏?”这个女人性格隐晦,做出这种事的可能性也最大。

眼前人不语,话意突然简洁:“这些你无需知道,受死吧。”

白末直觉迎面一缕清风,伴着淡淡香气越发贴近鼻息。脚下急速一转,身体一侧退后,便已灵巧避过来人硬生生的一掌。

嘴笑溢出笑意:“想杀我,也得有这个本事算。”

“没想到宣王爷的四夫人不仅模样才艺倾城,工夫也这般了得。”语中虽为夸赞之词,却不难听出其中不屑和微讽。

白末能够感觉此人步履生风,手法狠绝。丁点不敢怠慢。冷哼一嗓,颇多不屑。这次若能让她活着回去,苏夏,姑奶奶跟你不共戴天!非灭了你祖宗十八代不可。

思毕,两厢再次迎面而上,交峰上阵。男子一身衣服委实暗沉,眼中凌乱,直觉与暗夜一色。而她此刻着了银白的衫子,本就色亮,再加上修身绕体,行动极为不便。几招过完,微感弱势。手脚渐感酸软无力起来。

那人却好似失了所有耐心,口中一记讪笑,阴掌再次狠劈过来。白末只觉颈上一缕生风,顿时无所避忌。生死攸关一刻,宋楚音容笑貌即时在脑海中像剪辑一样缓缓放映。上一世被大火烧焦肉身穿到这里与他相遇。却没想到将以这样一种方式就此结束。

心中像被狠狠拧了一把,撕扯疼痛,缓缓流下清泪来。

“白末……”一声叫喊让一切变得鲜活,宋楚隔了黑暗,隔了花海,隔了眼前人,声音穿透性的传出。

白末倏地睁大眸子,轻嘀:“宋楚……”这一轻吟,眼泪越发不可收拾。

那人一掌劈下,眼前彻底昏黑,就连近在咫尺的喘息,也消失不见!

近日,听闻广云国宣王爷盛怒。

百年一见的勃然大怒!

拆了府中专攻衣衫的铺子,几个衣匠拉出去棍责,至此驱出宣王府。

打了府中置办胭脂水粉的丫头,一句谴词逐出府内,从此再不许踏内半步。

打包了听风居内四夫人的所有生活用品,一股脑的搬往月流园。洒言:“白末再回来从此与我同住,再不留给任何人伤她分毫的机会。”

苏夏望着流动的下人将隔壁的听风居一点点搬空,心里也似一并空了去。眸中流动的光晕一滞。拾步来到王府花园。

宋楚果然在,鸟瞰远方的视线寂寥无光。身姿挺拔而立,簌簌繁花如今瓣瓣盈蕊脱落。他在想一个容颜,一张巧笑如花的倾城面。那人划过他的眼瞳,在心里铸起一道疼痛至斯的想念和暗伤。白末啊白末,如今日日夜夜寻你,已然五日之久,却像在这个世界上从此蒸发了一般。第一次,第一次他宋楚感觉如此无力,颓然。

这心,再次歇斯底里的疼痛难安起来……

苏夏静静靠近,宋楚闭着双目,清析看出是在隐忍疼痛。她的心里亦疼。

“王爷……”

宋楚不动,良久才缓缓挑开双眸,却并不看她。那目中有草长莺飞,繁花似火,白末嫣然,却独独没有她苏夏,没有……

“王爷……”苏夏再唤一声,便开始自言自语:“我知道妹妹失踪了,你心中担心。我又何常不是……如果当天不是我惹妹妹不快,她也不会与王爷赌气跑出去透气,更不会……”明眸中溢出明泪,清清浅浅,戚戚哀哀。

宋楚侧首瞧她,桃花眸子清冷无波,几日无眠,染了重色,一片嫣红的妖娆。唇角一抿,出奇平静:“苏夏,十几年前睁开眼看到你的那一眼至今,有情,却没有爱。这一生我宋楚,心中便只能装下白末一个女子,万水千山,唯她所爱。诚然这许多年我是有愧于你的。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该十分清楚。这一次,白末平安回来便罢……”若不能,大家将统统无可生还。眸中一丝狠绝,割得苏夏的心七零八落。

望着他远远踱去的背影,眼睛终像决堤的岸,泛滥成灾。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这是他给她的最后一次‘恩惠’,此去经年,再不会心慈手软。

倔强的抹一把泪水,她偏要不信。如果白末再回不来了,他真当让她一同陪葬?!

宋楚即日出府,带着众多暗卫誓死将白末找回。

老夫人望着昔日困焉不再,反倒威风凛冽,凉薄如斯的宋楚,心中说不出是何种滋味。

青山绿水间,薄雾萦绕。晨光穿透丛林,明黄光晕片片斑驳。

山中一座锦宫,瑰丽四起。丫鬟模样的女子掀帘而入,冲着窗前女子轻唤:“小姐,吃点水果吧。”

女子以手托腮,无奈转身。

“你们宫主呢?君宇墨想折磨死我不成?”

丫鬟抿着嘴笑:“小姐,宫主还没对谁这样好过呢。您就知足吧。他出去办事,没说何时回来。”

女子腾立起身,指着自己发疑:“就这样还叫好?你们宫主虐待狂么?”腰身上的锁链随着动作哗哗作响,泛着冰冷颜色的光泽。“你是没见过我家宋楚,这世界上大抵是没人比得上他了。”

丫鬟更加抿起嘴笑:“小姐,还从没见过说话像你一样直爽的姑娘呢!”

女子扬了眉角,感叹:“这不是直爽,是实话实话。”虽然宋楚平日是贫了点,敲开她的头也是没完没了。不过这一刻就是想他,铺天盖地都是对他的绵绵思念。思及至此,便有几分恶极:“你们宫主到底还回不回来?他要是死外面了,我还得被栓在这里一辈子不成?”

丫鬟一阵瑟缩,只怕此生都没想过竟然有人敢放开嗓音公然诅咒他们宫主的。吐咽一番口水,意欲出生阻却。却听门外一阵响动,接着一袭红衫的男子挑开帘子进来。咂咂嘴道:“这是什么嘴巴啊?一句像样的话都不会说。就这种女人宋楚还能当个宝似的翻天覆地的找寻,这个宣王爷的嗜好竟能诡异到这个份上。”脚下一阵生风,当即贴近几分,只差面贴面的打量:“以为离得这样近了,地毯似搜索一番能扒出点看头的。看来是当晚的夜光好了,啧啧,着实没有多少看头。”

白末瞪了眼睛,好笑:“君宇墨,你成心的吧?就因为那晚我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问你是男是女,你就这样存心报复我对吧?”

君宇墨擒着笑意退出一丈之外,挑了倚子坐下,一脸明晃晃的妖娆笑意:“别说,我还真就成心的。而且我还吃定你再本事也挣不开这锁链。”

白末直言不讳:“君宇墨,你真卑鄙。”

君宇墨已经端起茶水来喝,听到哧哧笑意侧首看去。

小丫鬟端着水果的手都已笑出颤意。只怕一个不慎就会轱辘辘的滚出老远。宫主和小姐对话的方式真是太好笑了。

君宇墨挑了眉宇,神色清浅:“好笑?”

小丫鬟点头又摇头的,在男子面色稍转暗黑之后,终是肯诚的点了点头:“好笑。”

君宇墨撇嘴:“我也觉得好笑,看来这个女人还真是好玩的物种,有点意思。别搁那儿笑了,去弄好梦魂端上来。”顺手抓过桌上的苹果,啃了一口才好似悠悠的想起白末的话:“说我生气那事对吧?如果一个男人问你男人女人,你气不气?”抢起苹果作势要向她砸去,举起来了,一咬牙又收回啃起来:“这女人,还真不是一般的不会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