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初云危机
作者:茗香花魂      更新:2019-10-11 00:04      字数:7280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渐渐变得暗沉起来,天空中乌云密布,地上的狂风卷起了尘土,空中都是迷蒙的灰帘,本来还在宫中巡逻的不少侍卫也在瞬间都躲到了回廊下。没有多久的时间,乌云再也没有坠住雨滴的力量,从它的狭缝中,雨滴一滴滴砸落在地上,干燥的地面溅起了无数的小坑,大滴大滴的雨点争先恐后地瞬间哗啦啦落了下来,在地上混成了一道道溪流,仿佛天漏了一般,无数的雨帘已经让人看不清前方的情景,一股忧伤的气息随着雨滴飘荡在空中。

魅冉猛地醒了过来,如豆的烛火依旧还亮着,上面沾满了烛泪,滴滴点点恍如外面的雨滴,满是寂寥。魅冉没动,他死死盯着眼前的烛火,好像要从里面看出什么,但却什么都没有看到,只有那星点烛火随着漏进的微风不停跳跃。

孙泾也醒了过来,她伸个懒腰走到魅冉面前,用手揉了揉太阳穴。“怎么会睡着了,一般这个时候我最是神清气爽,今天这是怎么了?真是奇怪。”

“她来过了。”魅冉轻语,眼神中有着浓浓的哀伤。

“呃,你说什么?”

孙泾一下没明白,她弯下腰仔细看了看魅冉,却被他眼中的悲伤吓了一跳。

“我说,她,来过了。”抬起脸,魅冉瞧着孙泾认真说道。“她来过这里,但她却没让我见上一面,她还是和从前一样,如此残忍。”

“陛下,你说的不会是那个女子吧?怎么可能。这里可是深宫,她一个女子武艺总不会超过我吧,这里就连我也不敢保证来如影去如风的,她又怎么可能?”孙泾用手想要抚上魅冉额头,想瞧瞧他是不是又发热说胡话了,不料却被魅冉轻易躲过,孙泾皱起了眉头。

“陛下,你还是好好休息才是,我说了,没有任何人能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这里。”

“她真的来过。我的伤也全好了。”随着魅冉的话,他站起了身,那精气神完全和他萎靡时候不同,只是在孙泾面前随意走了那么两三步,孙泾就长大了嘴巴,犹如看见怪物一样。

孙泾猛地抓住魅冉手腕,她爷爷是医,这歧黄之术自然也不在话下。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孙泾脸上的表情便变了无数次,疑惑、诧异、不解、再到惊喜……

本以为魅冉体内的有些旧疾,终生都难以治愈,不料这一把脉,却是发现魅冉已经完全痊愈,甚至体内的那些筋脉活力更甚他受伤之前的强壮。一切不可能的事都在面前发生,孙泾再是不信也不得不诧异的张大了嘴,足足用了半响功夫,她才找到自己舌头所在之处。

“她,真的,来过?”

由不得孙泾不信,这诡异的一幕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常识,只怕孙泾一生从未像现在这般痴傻过。

“真的来过。这里,有她的味道。”魅冉抬起手触上自己的容颜,眼里却是孙泾从未见过的柔和。

什么样的味道,能残留空气中如此之久?那女子是臭鼬吗?而且这也都能闻出,魅冉也太扯了吧。孙泾嘴角哆嗦不已,想开口反驳,却又找不到话来解释眼前发生的一切。“那你准备怎么办?”

“我要去找她。”

魅冉走到门口望向天空,背影无尽萧索。

其实这里发生的一切,别说孙泾觉得扯,就连魅冉自己也不大敢相信。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十分肯定,这里樱花雨曾来过,那感觉无法用言语表示,却实实在在存在。从樱花雨离开到现在,已经整整过去了两年多的时间,这两年来魅冉也经历了许多,他的心性早已在那些事中被磨平,尽力过、哀伤过、努力过,为了国家,为了东流,他舍弃了一切,拼尽全力来保护国民的周全,但他却忘记了自己,忘记了自己留在这里的初衷,所以,魅冉不快乐,两年来他一点都不快乐。

孙泾这两年也知道自己有些强人所难,渭南一事让她深刻的意识到了她的执意有多错误,但为了东流,她却不得不做出那些渭南魅冉的事情。现在整个天下乱成了一片,也正是因为自己和魅冉的努力,保留住了东流的一片清净天空,可此时孙泾迷茫了,她到底还该不该继续,强行留下魅冉一同守护这唯一的宁静。

思考许久,孙泾终于松了口。慢慢走到魅冉身后,为他披上了一件长衫,孙泾眼底有些许轻柔,却是一闪而过。“如果你真想去找她,那就去吧。东流,有我在。”

“你一个人成不成?”低头,魅冉有些心疼的揉了揉孙泾秀发,这些日子的相处,他已经完全将孙泾当成了自己的妹妹看待。她的坚强有时连他都自感不如,可以说没有孙泾,就没有东流的保全,魅冉感谢她,也心疼她,只是那感情和男女无关。

“去吧,你已经压抑的太久了。我保证,等你回来的时候,还你一个繁盛的东流国,百姓会在我的治理之下,越来越好的。”

孙泾拍着胸膛,笑颜如花。若说没对魅冉动心,那绝对是骗人的,否则她又怎会用她的命去换他的命,只是这感情孙泾分得清楚,她明白魅冉的心早已失去,她无力回天,更知道魅冉对她只是如同兄妹,所以不管怎样,她都不愿牵绊住他的脚步。

魅冉笑了,有了孙泾的保证,他可以安心上路。不待天明,他就收拾好了简易的行装,至于樱花雨的去处,魅冉不用多猜都能知晓,无外乎就是初云王朝和柳红国,只是楚云早已死去一年,他当机立断,出发初云王朝。

魅冉的猜测没有错,樱花雨的第一站的确是初云王朝。在空无人影的长街上,此时出现了一行人的身影,撑着油纸伞,大家都静静地在雨下的泥泞中走着,这些正是樱花雨和卓谷凌等人。雨水打湿路面,也打湿了樱花雨的心,从离开东流国她就没再开过口,水魉在她没注意的时候将事情都和火魍及卓谷凌说了,两灵不明白的事卓谷凌却是知晓的,他让他们别打搅樱花雨,只是这样静静陪她走在雨中。

“你知不知道,这次我可让我遇上了一个绝佳的好苗子。只可惜小姐催促,不然我一定要将她带回来。”水魉小声和火魍说着,两人故意走在了最后。

“哦,什么样的根骨,让你这般念叨。”

“绝佳的天灵根,而且是水灵根。可惜那女孩和小姐的意中人是那个,不然我肯定要把她带走。”水魉不由再次叹了口气。

仙界灭亡,但两灵的心里还是存有仙界的,否则也不会心心念念想着寻找根骨奇佳的人来传授仙术,这并不是一时的念头,而是两灵想了千年的心愿,只可惜孙泾身份敏感,水魉又不愿樱花雨伤心,最终放弃了将孙泾带走的想法。

“那的确是可惜了。不过没关系,我们还可以慢慢需找。而且,等小姐了了这里的事,我们可以向她说明,请她重建仙界,到时,我们还可以生活在那里。”

火魍说的好不向往,虽然平日里他性情粗糙,可这事他却是仔细思量了很久,现在两灵都属于樱花雨,想要重建仙界,收徒一类的事,最终还需樱花雨点头才算。水魉点头,兴致还是无比低落,他的心从见了孙泾开始,便遗落在了东流国,没能带走孙泾,始终是他的一个遗憾。

对于两灵所想,樱花雨自然不会知晓,此际她低着头认真走路,心却不知早已飞去了哪儿。按理来说,魅冉现在过的尚是不错,身上的伤也都好了,在他身边还有着孙泾的存在,樱花雨理应对他祝福,可那祝福的话她怎么也说不出来,手心还残留着魅冉脸颊的余温,樱花雨不由拽紧了拳头,朝着初云王朝而去。

在樱花雨的记忆中,三国之中最强盛的当属初云王朝,东玥涟心思极深,轻易不会出兵掀起事端,故而想来,那初云王朝也该是最安全的。就算血茵神通广大,但她想动东玥涟,却非一朝一夕之事,樱花雨的担忧并未有多深,此次回初云王朝,更多的是她想再见一见茗香等人,更想去司马故居祭奠一番司马占云,那里,毕竟才是她的根底所在。

很快众人便出了东流国国界,樱花雨不再回头,不再留恋,曾经伸手可触的幸福已然随着雨水冲走,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尘封的冰霜,一行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雨幕中……

错过,便是错过,无解!

初云王朝中,东玥皎正坐在椅子上听着诸位大臣的禀报,这一年来,他几乎全部代理了东玥涟的事物,而东玥涟却被囚在深宫不知死活。东玥皎不是不担忧东玥涟的状况,他不知想了多少法子去救东玥涟,可最终得到的却是妖女送来的一截手指,东玥皎无奈之下,再也不敢轻举妄动,他迂回着接近了后宫的几个嫔妃,可惜那些女子比他知晓的还要少,她们只知道她们的王深藏在那座宫殿里,却是谁也不得窥见。

“王爷,落霞城失陷了。上次派进宫的几个探子,都没了音信,想来已是遭了毒手。”一个老臣站在东玥皎身旁,语气既悲伤又担忧。

初云王朝这一年多的时间来,已然分为了内外两圈,内圈是东玥涟的皇宫及附近几个城池,被玉璋和玉飞所占据,所占之处尽是淫邪奢靡之风,城里城外百姓一片叫苦连天,几近绝望。外圈则是依旧没有放弃的东玥皎和众多臣子,东玥涟被妖女囚禁一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可初云王朝的子民们却都不愿相信他们的国君已被挟持,死死守住了口风,绝不对外泄露半句,一切,只因东玥皎还在坚持。

“本以为她们要的只是王兄,不想她们竟野心想要我整个初云王朝。连辛,连运城备战如何了?还有,再多派点人潜入宫内,纵使现在不能有什么举动,但我也得探明王兄现在的情况才好。”

“王爷,连运城已在昨夜备战完毕。只是……”连辛有些犹豫,见东玥皎朝他点点头,才又鼓起勇气说了下去。“已经一年多了,陛下恐怕境况还没我们想象的好。老臣是想,何不双管齐下,直接来个破釜沉舟,我们一面攻城吸引住妖女的注意,一面竭尽全力杀入宫中,将陛下一口气解救出来。”

“可王兄的安危?”东玥皎还在犹豫,上次的半截手指足矣让他心惊胆颤,他不敢拿东玥涟的性命儿戏。

“王爷,老臣也赞同连辛的话。若是日子再拖下去,只怕陛下的处境只会越来越糟。这事,不管成不成,总是尽力了。”

“是啊王爷,下决心吧。那两个妖女本就擅长魅惑之术,陛下这一年来只怕也是生不如死,指望着你早日前去,就算真的到了那步,对陛下来说,也不见得就是什么坏事。”

一旁的几个老臣纷纷附和起来,虽然没有把话挑明,但说到后来,可谓已经对东玥涟的处境预估到了非常不乐观的地步,在他们心里,东玥涟恐怕早就被玉璋和玉飞秘密弄死了,只是没对外流传罢了。

几个老臣都非常了解东玥涟,按照他的性子,若是没事,爬他也要往外爬一下,但现在这一年多的时间,东玥涟竟连挣扎的痕迹都没有,他们也是不得已才做出这等猜测。东玥皎自然明白他们的心情,他也无法去责怪他们什么,其实,若不是一股执念撑着,只怕就连东玥皎都会这么想。

考虑了许久,东玥皎终于下定了决心,就按连辛说的办。他这样虽是将东玥涟的生死置之度外,但也有几分道理,或许,东玥涟真的等待自己很久了,他向来高傲固执,落在妖女的手里,只怕是真的生不如死。

入夜,随着东玥皎的一道命令发出,夜袭连运城正式拉开帷幕。

兵士们红着眼扑向了连运城,这是属于内圈一座比较重要的城池,只要能拿下这里,就等于在内圈中心打开了一道口子,为了这一天,东玥皎和臣子们都已经等了很久。不是将领还是士兵,此际都将压抑了一年的怒火和血性激发了出来,他们要进到内圈,要解救出自己的家人,同伴。

黑暗中,连运城到处是火光,到处是死尸,这是最残酷冷血的一场仗,两军相交的全是曾经的伙伴。战场的悲哀,士兵们的呼喊,短兵相接的争斗,本是不认识的人们却有着天大的仇恨,鲜血在战场上溅开,火光的红色,猩红的红色,在连运城的惨白光线下,显得更加的血腥和哀伤。

连运城打得悲壮,另一支骑兵部队却悄悄开往了王城方向,这已是东玥皎手中目前最精锐的部队,若是他们都无法救出东玥涟,那东玥皎只能彻底绝望。看着隐入暗夜里的小队,又看了看远方烧的映红了半边天的连运城,东玥皎心里全是悲哀,茗香站在他的身旁,小脸上挂满了担忧与憔悴。

若是樱花雨还在,是否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茗香不知多少次这样问过自己,但答案却是未知。

连运城打得悲壮惨烈,王城的皇宫里也并不平静,玉璋手里捏着刚收到的急报,眉目间浮出一丝阴沉。“东玥皎,你还敢反抗,你就不怕我杀了东玥涟?”

“咦,姐姐你生这么大气干嘛,发生了什么事吗?”玉飞打着哈欠走了出来,妖媚的容颜上还挂着一抹心满意足。

“你看看,东玥皎竟然夜袭了连运城。”将手中的急报扔到玉飞面前,玉璋脸色发青。“你别整天赖在床上,这都一年多了,你就不腻吗?”

“这有啥的,反正打来打去都是他们初云王朝的人,你我又不损失半分。倒是啊,你不说我还没感觉,一说我还真感觉腻了,这可是好不容易才找来的美男啊。”

“美男,美男,你脑子里只有这些?你都弄死了多少个了,要不是东玥涟我还留着有用,只怕早被你吸干了元阳,你倒是给我收敛着一点,玩归玩,但是完不成任务的下场,你比我更清楚。”说起这档子事,玉璋的脸色不由更为阴沉了两分。

一年前那些个进入东流国死士的下场,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主子发怒起来,就连她都为之颤抖不已,恨只恨玉飞不但一点忙帮不上,掌握了权势的她更是早把任务这件事抛在了脑后,玉璋愤恨不已。

“我说姐姐,你也别动这么大的怒气。当日你疏忽,没防备到东玥皎,如今想要一统这初云王朝却是不大可能的事了。”扭着杨柳腰,玉飞斜靠在了贵妃椅上。“我倒是有个主意,若真是完不成任务,你我逃了可好?”

“主子神通广大,你我能逃到哪里去?”

玉璋眼中精光一闪,玉飞说的也不失为个办法,毕竟血茵在一年前受了伤,对她们的掌控也有了松动,若是现在离开,搞不好还真能逃出生天。“要不我们去东流国?那里主人还没有掌控,我们也能安全些。”

“呵呵呵……我就是这个意思。依着你我姐妹的姿色和本事,到哪里不都一样享尽荣华富贵,何苦发愁呢。”玉飞呵呵大笑起来。“但是,走之前,我们还有一件事要办。”

“你是说杀了东玥涟?”玉璋微微皱眉,马上就明白了玉飞的意思,但她立即伸手拉住了正要出去的玉飞,对她摇了摇头。“此人不能杀。我们不但不杀他,还要将我们的来历告知于他,让他对主人产生怨恨,调动所有初云王朝的力量来拖住主人,你我才有逃离的希望。”

“万一他不记恨主人,而是记恨我俩呢?”

“放心,我有办法。这笔账他一定会算在主人的身上,你我可保平安无事。”

眼珠子一转,玉璋带着玉飞去了囚禁东玥涟的地方,此际的东玥涟已是神志不清,整个人清瘦的好似一具骷髅,他双目无神半趴在软榻上,一双枯瘦的拳头却是紧紧拽着,早在很久前,东玥涟就清楚的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但那时他已经完全被玉璋两人操控在了手中,她们通过一种奇怪的药粉来控制他,不让他有丝毫力气,更是每日里对他种种凌辱,那些日子东玥涟甚至想要死去,但他连自杀都无法做到。

如今两个妖女虽然已经很久没再碰东玥涟,但过多的失去了元阳的他,此际身子已是风中残烛,疾病缠身。身体的折磨还不足矣摧毁东玥涟的意志,最令他无法忍受的便是玉璋、玉飞两人,她们不断在城里找寻姿色尚好的男子带回宫中摧残,一个又一个的子民就这样死在了东玥涟的眼前,那凄厉惨状就连东玥涟这般冷酷的性情都无法直视,他已是将两人恨到了骨子里,东玥涟发誓,若有一日自己能脱困,第一件要做的事情便是杀了玉璋两人。

当然,这些玉璋她们并不知情,她们以为在她们的操控下,东玥涟早已没了神智,而东玥涟也的确在她们面前从未露出过任何破绽,这无形中也加强了两女的自信。很快,两女便来到了东玥涟所在的地方,两人对视一眼,玉璋从怀里掏出了另一种药粉,便是之前东玥涟所种之毒的解药。“这东西给他吃下去,他就会清醒过来,之前发生的一切,在他看来不过是一场梦境。但为了保险起见,我必须要把他这一段记忆置换,让他真的以为一切都是主人下的手。”

“就算不是主人亲自下手,也是她让我们这么做的。”撇了撇嘴,玉飞满脸不在意,按她想来,这东玥涟还是死了省事些,省得以后有什么麻烦,偏偏玉璋不让。

没有再和玉飞啰嗦,玉璋直接揪住东玥涟的长发,将他的脑袋狠狠提了起来,一捏他的腮帮子,药粉悉数进了东玥涟的口。东玥涟心里满是苦涩,两女的话他听得明明白白,无奈却无法反抗,不过玉璋的话也令他多了个心眼,本就意志坚强的他,更是坚定了自己不能被她洗脑的决心。

紧接着玉璋将东玥涟的脸庞捧到了自己面前,一双妖媚的双眸微波闪烁,死死盯着东玥涟迷茫的双目。“你记得,我俩名为血茵,是这天地的神。所有发生在这里的事都是血茵所做,你也为血茵所害,你一定要拼尽全力寻她复仇。”

仿若催眠般,东玥涟脑袋晕乎起来,整个脑海中不断回荡的便是要找血茵复仇这个念头,几个呼吸间东玥涟便昏迷了过去,但在他脑海最深处却依旧保持了一丝空明,那是他执着的残念,将一切真相都保留了下来。

连夜,东玥皎将所有的兵力都增派去了连运城,他本人更是亲自挂帅上了战场,军队以最快的速度,对连运城展开了一场摧枯拉朽的战斗。临近天明时,尚在浴血抵抗的初云王朝兵士已不算太多,本就对妖女绝望的他们,趁人不注意的时候都默默放下了手中刀剑,他们希望东玥皎的到来,希望他能破开这里的黑暗,而小部分完全沉溺在玉璋两女幻象中的人,还在拼命挣扎着。

东玥皎脸上满是血迹,他甚至分不清哪些是自己的,哪些是别人的,但他的眼睛里满是悲哀,不管是谁的血,都是他初云王朝的子民。若不是为了家园,为了营救东玥涟,为了让百姓再过上和平安稳的生活,他定不会掀起这场残忍的战争。

东玥皎慈悲,这是所有人都明白的事情。所以这一场战,大家能理解他,也都为今夜的牺牲做好了准备,如果这漫天的鲜血可以换来以后的安宁,百姓都没有怨言,他们,早已经把生死抛在了脑后。

战争在蔓延着,燃烧着,悲愤之火已经淹没了所有人。鲜血乱飞、浴血奋战、人们只有唯一的理智,那便是为了梦想,为了家园而战。终于,在天色微微泛白的时候,东玥皎带领着众臣子,一举夺下了连运城。

东玥皎站在连运城外,朝阳缓缓升起,金黄的光晕映照着这个悲壮的男子,映照着血染的大地。战争过后的天空,微微泛着阴霾的金黄,狂风卷起了地上的风沙,也卷起了无数哭泣的灵魂。

“王爷,俘虏了士兵三千七百人,全是妖女的死忠之士,如何处置?”连辛满面血污站在东玥皎身后,这个老臣的双手在微微颤抖,这一夜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对着同胞挥出了手中的长剑,但他却没得选择。

“全,杀了!”

东玥皎的声音像是来自于另一个世界,他同样没得选择,想要结束所有的隐患,只能做出这个决定。恨也好,伤也好,都是无奈的落定,等连辛离去之后东玥皎才回过了头,阳光中的他竟已是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