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樱花雨把舞跳得多僵硬，偏偏还不能动她半个指头，悦姑姑心里那叫一个憋屈。浮艳捂嘴一笑，打了个哈哈，东玥涟自然也特意让人给了她交代，加上她收了殷志源不少金银，自然是要为樱花雨说话的。

“悦姑姑你也别上火，既然她是陛下钦点之人，将来再不济也得做到泾娥，都已经料准她是贵人，我们何必又和自己过不去。对她好点，将来她少不了你我的好处。”

“唉，也只能这样了。对了，听说昨夜死了位少使，是谁？”

“仲曳，仲太史的女儿。不知怎么得罪了秋郎中家的那位，昨夜动静不小，还真是可惜了。”

浮艳嘴里说着可惜，脸上却没半点表情浮动，后宫中的勾心斗角，这些年来她早见怪不怪了，只要不是特别需要照顾的，她们根本不会多管闲事。悦铃微挑眉毛，并无什么惊奇之意，反而将目光继续放在樱花雨身上。

“如果连这一关都过不去，将来只怕更是死无葬身之地。就这几日，连芳阁那边也死了三个，不知道三个月后，还能不能剩下一半。”

“管他剩多少，只要她没事，上头就不会责怪到我们头上。我们还是多担待些，这些个少使好对付，那几位主子可都不好糊弄，还是把紧口风，千万别让她们知道了，要是这位出了事，只怕你我项上人头不保。”

浮艳没有吓唬悦铃，要知道来传东玥涟密令之人，正是他身边最为亲近的暗冥，可见他对樱花雨的重视。悦铃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作为一个正四品女官，她明白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更明白樱花雨对于东玥涟的意义。

仲曳的死，在两位女官眼里并不是什么大事，在这些刚入宫的少使们中间却掀起了惊涛骇浪。闫香居中樱花雨正为潘紫云上药，艾琳坐在桌前玩着烛泪，秦玉则站在屋中说的口沫横飞，秀丽的小脸因为激动都有些微微变形。

“你们是没看见，听说早上抬出去的时候，她整张脸都黑了。你们说这能是病死的吗？依我看来，这分明就是下毒，根本就是被人谋害的。”

“秦玉，够了，别说了。她死不死和我们没关系，要是被人听了去，明日少不了你一顿板子。”

艾琳蹙眉呵斥住了秦玉的口无遮拦，四人之中也只有她亲眼看见了仲曳的尸首，那张黑紫色的容颜上，一双眼睛到死都没能合上，若说艾琳没怀疑、不害怕，那都是骗人的，但她又能多说什么。秦玉吓了一跳，急忙捂住嘴往窗外看了看，小脸上有着惊恐，樱花雨已经为潘紫云上好了药，她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看向艾琳。

“我们四个还是都小心些，虽然在屋里我们不用提防，但到了外面，还是尽量少说话。”

“我也正是这么想的，依我看来，三个月后，只怕这聚香阁中也剩不了几位。”

“我，我想做宫女……”

忽然潘紫云开了口，将她一直以来的想法说了出来，在她看来闫香居里都是值得信任之人，她也不准备再继续隐瞒下去。艾琳和秦玉吓了一跳，樱花雨倒是没什么反应，潘紫云的想法和她根本就是不谋而合。

“你要是一直什么都学不会，那你根本等不到三个月后的考核就会被活活打死。只有先熬过了现在这一关，等考核的时候，我们再动心思才成。”

“小妹，你这话是说你自己呢？还说紫云什么都不会，你告诉我，除了香道，你现在学会了什么？”

樱花雨被秦玉问的哑口无言，貌似自己还真的没一样学的顺畅的，樱花雨也明白悦姑姑是看殷志源脸面上没收拾自己，否则现在闫香居里得躺下两位了。第一次樱花雨感觉到了不好意思，她讪讪笑着，将艾琳正在把玩的烛台端到了自己面前。

“其实不瞒你们，我和三姐想的一样，我也只想做个宫女就成。有些东西我已经尽力了，可我还是不能适应这宫中的一切，我想靠自己的双手活下去，而不是靠容貌和身子。可能这话你们不爱听，但看看这后宫之中，有多少女子是独自苍老了容颜的，陛下毕竟只有一个，而为他等候的女子却有上百人，我，不想成为她们中间的一位。”

一番话听得其余三人目瞪口呆，潘紫云虽然也不愿成为东玥涟的女人，但却是为了其他原因，樱花雨的这种理念是她从未听闻过的，潘紫云隐隐有些动容。艾琳连声说着可惜，心底却闪过了一抹喜意，这些天来她观察了聚香阁中所有的女子，能真正让她感到威胁的还只有樱花雨，樱花雨无论从相貌或者气质上都远胜于她，现在亲耳听到樱花雨的这番言论，艾琳算是放了一半心。

秦玉则满脸疑惑，她看看樱花雨又看看潘紫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这两人会如此想不通。虽然樱花雨说的没错，但伺候陛下，等待陛下，不是入宫女子理所当然该做的事吗，为何她们都在逃避？难道是自己的想法出了问题。

“既然如此，为何你们还要入宫？”

“因为，我们没得选择。”

樱花雨和潘紫云相视而笑，都在彼此眼中读到了惺惺相惜，这一刻樱花雨终于感到了血液的联系，潘紫云不亏是她的亲姐姐，两人骨头里都隐藏了不安分的因子。潘紫云和樱花雨的志向成为了闫香居里最大的秘密，两人相对也走得更近了些，接下来的日子，艾琳更是长袖善舞，成了聚香阁中最受欢迎的人，当然，以琴棋书画而言，她也是个中翘楚。

一个月过后，聚香阁里前后死了三位少使，算是诸多阁院中死的最少的一个，虽然浮艳一直申明她们都是病死的，却再也无人肯信。因此，樱花雨多了几分防人之心，她和闫香居之外的人，并不多来往，樱花雨明白如果她被东玥涟钦点的事传出去，只怕转眼之间就会成为众的之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