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很久之前也曾是说过的。那可时候，他尚且能咬牙切齿恨恨地说上一句，“怎的就不干脆疼死你算了？”。

可是这会儿，随着那个敏感的字眼出口，轩辕逸诺整个人却突然就僵住了。

随即松开怀抱，不顾一切地拉着凤茗依就要往外冲。

“君无药在哪里？怎么还不来！还有神医若水，我这便带你去找他，定然能来得及……”

“逸哥哥！”

君无药倒也罢了，可是神医若水那又是什么鬼？

这事儿没发生的时候倒也罢了，横竖有她在一旁提点着，有些防备即便是轩辕逸诺自己不知道，有她照应着也是一样。

可是现在，却全然不同了。

也直到了这一刻，方才有些醒悟，自己到底是有多自以为是。便是连最基本的相守白头都做不到，又何况是为他挡下那些伤害跟风雨？

痴人说梦，也不过如此，到头来反而要让他跟着受累。早知道……早知道就不瞒着他了。

这下可好，她已然这般，宫云歆那边也是形势危急，中间完全没有给他任何适应接纳的机会，乍然遇到这么多的噩耗，这段时间里面，他又要怎么熬？

想的悲戚，此前一直被压着，并没有在人前流露出半分的悲伤，这才一分一分地侵袭而来。失声喊叫了一句，凤茗依阻止了轩辕逸诺的冲动。

而后努力地弯起唇角，让自己看上去也并没有那么很在意的模样，反而还风淡云轻起来。

“逸哥哥可还记得我们之前的话题？依儿想通了，既然你这么想知道，那变都告诉你罢。所有的一切一切，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会再有任何一丝一毫的隐瞒！”

这话，倘若是之前听着，定能让轩辕逸诺万分心悦。然而此时，却只觉着扎心。

握住柔夷的大掌陡然颤了颤，因为是背对着她的缘故，凤茗依并看不到轩辕逸诺脸上的表情。

唯一看的到的，便是他的背后明显僵住，几乎能用紧绷来形容。片刻之后，又缓缓垮了下来，带着不慎分明的颤。

还想着该不会是因着适才冲开了穴道的缘故，让他的身体受到了影响，预备拖人回去休息时，就见轩辕逸诺还是缓缓回过了神。

下意识的注意力，还是停留在他的脸上。果然就发现有些儿苍白不说，唇间的血迹也多了好些。

不过，更让凤茗依意外的却是他此时的模样，成功让她僵了僵。

依旧是那双熟悉的眼，只是里面的东西，却不再是她所熟悉的复杂。而是幽深的黑，沉不见底。

与此有着明显对比的，却是微红的眼眶，虽然只有一点点，也足够让人震惊不已。

轩辕逸诺这是……哭了？

红与黑的映衬，看上去骇人心魄。偏生他的面色却是万般的平静，带着十分的认真。

望着她，一字一顿。

“既然被费心瞒着，想来那些事情，也并非只是寻常。只是同依儿比较起来，便也不重要了。横竖也是不着急，待到日后，你且再慢慢说与我听便是。”

一边说，视线一边下移。最后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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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在依旧被凤茗依拿在手上的圣旨，瞳孔微眯。下一袭骤然抬臂随手一扬，那份几乎被全天下人奉若尊崇，收到便会妥善保存的圣旨，就那么直直地飞了出去。

而后飘然落下，静静地躺在冰凉的地面上，同那些被踩在脚下的毯子，却也没有了什么区别。

虽然明显是大逆不道的举动，不过……凤茗依也并没有去理会。只是默默地抿着唇角低下了头，对于轩辕逸诺的话语，暗自苦笑。

日后？她……还有日后么？便是明日，怕都是奢望了。

几乎是那个伤感的念头才刚刚在脑海里面生成，便听到身旁的人再一次开了口。

所用的语气，也还是那般的真。

“依儿且不用一心想着要为了顾及我的前程，倘若是没有你，我便是要了这皇位，又有何用？！”

这话说的心平气和，平淡的就好像如同说，“依儿今天有贡梨，味道还挺好，不如你也尝一尝”这般的寻常。

然而带来的震撼，却是言语所无法比拟。

还道是自己已然毒发，幻听了，凤茗依惊的骤然抬眸。就见对方也正看着她。四目相对，那一方如同誓言的认真，让人再也无法轻易怀疑是假。

懵懵懂懂间，她突然就真心有些懊恼，自己怎得就头脑发热，当真喝了那毒酒了呢？

轩辕逸诺心悦她，这一点凤茗依在一开始的时候便知道。如若不然，这前前后后所安排的一切，便不会那般的尽心尽力。

明知她底细，明知她的归来，不过是旁人的一手棋路，明知一开始，她别有心思，却全部都包庇纵容了。

可饶是她几乎用尽了自己所有的想象力，也万没想到，竟然能到如此地步！

拿着这江山，大好的前程，权利的顶峰来跟她相提并论，是不是有些……太过于沉重了？

历来男子，便以权势，天下为重。身为拥有天家血脉，且被委以重任的皇子，更该如此。

况且，还是轩辕逸诺今时今日的地位。

之所以最后还是饮了那酒，为轩辕逸诺是一部分，不想误了他大好的前程，当真就落了把柄，让他以此为由，被凤九歌光明正大地做文章的确是还能重要的内容，可是说到底，最根本的缘由，还是因为害怕。

活到如今，也算是经历了那许多。一桩一桩一件一件的看下来，自认为对于所谓的人性，基本上也看透。

固然可以情深，可是当跟真正的利益有了冲突的时候，又该如何？

当年的暮子云，不也曾对她极好？一道出任务的时候，尚且能为她挡刀，在生死面前，用自己的生命护着她的周全。

可是后来，在利益的诱惑面前，不也一样还是选择了更有帮助的别人？

不是绝对的坚定，不过是诱惑不够大而已。因此即便是轩辕逸诺，当站在她对立面的是整个天下时，凤茗依骨子里的懦弱，也便出现了。

害怕他会因为这整个天下，而弃了她。害怕在最后抉择的那一刻，等着她的，会是最致命的一击。

没有什么，比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抛弃，在巅峰权利面前变得一文不值时，来的更锥心刺骨。没有希望，自然也就不会有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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