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凤如月再次就陷入了古怪的沉默。片刻之后，才恢复了正常。

虽然脸上的笑容并没有改变多少，可莫名就让凤茗依觉着，其中多了那么几分严肃。

“便是为了交换，如何？”

交换？交换什么？

是拿这些所谓的隐秘事儿，跟自己来做交换？可是，她想要什么？

其实凤如月的意思很简单，也很好猜。统共在凤茗依进来之后所谈论到的话题就那么多，也不会让人完全无迹可寻。

只稍稍一整理，凤茗依也就明了。坦然着神色，再度叩首。

“儿媳，自然是没有异议的。”

就算是有异议也是没用，从进来到现在，对方根本就没曾给她但凡是一丁点儿选择的余地，便将一切都进行了。

便是最后这话，也仅仅只是通知而已。

好在虽说答应了轩辕无忧，可也没答应要帮着他杀人。只说是见一面，横竖那人也已经是没了，回头知会君无药一声，教他请他那位养父得空去皇陵看看，该也算是遵守了诺言罢。

细究起来，那也是个可怜人，便是连死，也……

本还在兀自叹息，不过最后的关头，突然就有一个念头窜进了凤茗依的脑海里面。

如果是她记得没错的话，轩辕无忧最后咽气的时候，反应可是异常的诡异。因为是亲眼看着，所有没有人比她更加的清楚。

当时不过就是花弄影对他耳语了几句什么，他就成了那副样子，如今想来，那分明就是得知真相之后的反应！

既然自小在宫中长大，且又年长于她，跟她比较起来，对于曾经那件宫廷秘闻，想来身为皇子的轩辕无忧，知道的定然是多。

只是或许跟自身无关，也就想的不多。结果转眼之间，无关紧要的人成了自己的母亲，而那位看似为他付出一切的生母宫云歆，却原来……是真正的祸水？

害死他真正的生母，还得他成了挡灾的工具，真正的……死不瞑目。

时隔多日终于豁然开朗，可是凤茗依却并没有松口气的感觉。反而觉着整个心都沉甸甸的，也不知是否因为装了太多秘密的缘故。

她这厢思绪不断地翻转，凤如月却是毫不在意。

既然达成了自己的目的，她自然也就安心放人。

“没有异议最好，便知你是个聪明人。从这一点上来看，那宫云歆，未尝不是个有福气的。”

与之爱恋的男人，甘愿为了她而负了全天下，遥想当年，倘若不是还有太后震慑着，便是连私奔的事情，都干得出来。

而后看似惨遭背叛，实则轩辕铭却为她安排好了一切后路，不惜拿着无辜人的性命来保下她。

便是对她生的儿子，也格外的尽心尽力，到了如今，也算是圆满。

只消醒来，依着眼下的朝局，往后的路，怕是没人能挡得了轩辕逸诺。儿子优秀，儿媳妇也算是聪明，这么一想，心中难免有些不是滋味，再看凤茗依时，也就没有那么顺眼了。

“罢了，你起来罢。既然话已经说完了，且就回去罢，想来逸王府那边的人，也该等着急了。

还有，切记出了这殿门之后，要管好你的嘴。否则有什么后果，怕是你

承担不起。”

“是，儿媳记下了。”

既然得到了赦免，就没道理让自己继续委屈下去的必要。凤茗依依言起身，应了一声，等到腿上最初的酸麻过去之后，却还是忍不住猜想。

什么样的后果，能让一朝皇后还如此忌惮的？恐怕，怎么也得跟那位当朝太后有关了。

在适才的讲述中，凤如月并没有明说。可是言语之间对于太后的嘲弄，凤茗依自然是听的出来。

深知那位是真正惹不得的，也就没有想要在老虎嘴里拔牙的兴趣，极快地应了下来。

不过心底里，却在想着另外一件事情。

当朝皇后昔年曾有一段情，心中所爱另有他人这件事情，基本上已经可以完全肯定了。

可即便是如此，也断然没有理由要断自己儿子的前途啊？

犹记得在最初党争最为激烈的那段时间里面，花晴可是确确实实得到了消息，说皇后凤如月，是支持废储的。

身为一个母亲，又怎么可能会不爱自己的孩子？

可是作为一个皇后，她也该明白，在吃人不吐骨头的争权这条道路上，倘若是不想被任人宰割，只有站在最高的那个地方。

轩辕无极，本就有那个优势。嫡子，还是长子，除了能力有限，名分上是半点儿都不差。

倘若不是如此，倒也不会一生下来，就被册立为储君了。

可是在这样先天优厚的情况下，身为他的母后，凤如月为何非要一而再地阻断他的帝王路？

除非……是有不得不那么做的理由！

横竖今日已经是知道了太多意外的事情，就连猜测的能力，也完全不受控制天马行空起来。

果然只有想不到，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既然如此的话，那……

也是两人相谈的气氛甚好，凤茗依也就忘记了忌讳，再度疑问出声。

“儿媳还有一事不明，还请母后赐教。”

果然，凤如月并未排斥。随意招了招手，神情有些怏怏的。好似适才讲述了那么一大堆的东西，已经累到了一般。

“说说看罢。”

看她这样子，凤茗依也就暂时放下了戒心。眼珠子一转，小心试探。

“既然母后与那陈忠乃是故人，且儿媳听闻此人身负奇才，乃是难得一见的高人，那为何不叫他去太子……咳咳，怀王身边伺候着？

眼下的怀王府中，也需要个帮衬着拿主意的人。”

既然太子被废，便是储君之位空悬。依着她如今的身份，再叫一声太子殿下，那是在当面打轩辕无极，乃至于这位皇后娘娘的脸呢。

便是再不好，也是自己的儿子。

幸好凤茗依还真没糊涂到家，紧要关头反应过来，堪堪改口。不过注意到这点了，却是又忽略了另外一边。

听着她这句直言不讳的问话，皇后凤如月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不再是此前的悠然，反而变得极为浓重。

其中还有几分不甚明显的锐利，就连眼底，也极快地闪过一抹极其隐晦的幽光来。

“凤茗依，你想知道的，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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