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娘……”

只是一声称呼的两个字，却是道不尽的心酸。微微合了合眼睑，凤如月的眼底，是浓郁到化不开的悲哀。

“奶娘别慌，本宫自有分寸。隔墙有耳的道理，便是你不说，也自然是懂得的。只是事到如今，大约也就在奶娘你跟前，本宫才能真正说说心里话了。憋得太久，实在是……”

“娘娘，您……”

“罢了，总归这宿命如何，谁也奈何不得。你且想办法传信给他，就说……这天下该是谁的便是谁的，无极能力有限，未必就能承受的起。让他切莫再为我，做一些冒险的事情来。”

这话说的模棱两可，虽然其中深意满满，可也只有分外贴心的心腹才能听的明白。

那老嬷嬷始终不敢掉以轻心，以眼示意一旁的两位宫女亲自出去守着，微微踌躇了片刻，试探中还是带着明显的不解。

“既然娘娘您……不想让太子殿下荣登大宝。那当初又何必要在那云歆宫的细作面前……那般说？”

云歆宫潜入京城，派遣手下渗入皇子朝臣的府邸，打着要辅佐太子的幌子，实际上却是为了宸王轩辕无忧的事实，其实是凤如月泄露出去的。

所作所为只为自己儿子打算的话，也是出自她的口中。彼时，云歆宫护法苏清浅，便在她身旁伺候着。

也正是因为那一句，不仅解了凤茗依的疑惑，也让轩辕逸诺一朝之间颠覆了云歆宫。

某种意义上，可谓是祸根了。

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既然是逸王跟宸王之间的较量，那受益的人，自然该是太子轩辕无极无疑。但凡是伺候在凤藻宫的人，都没人怀疑这一点。

结果此时竟然听到这样的话来，也难怪那奶娘会感到不解了。

听闻此言，凤如月也只是笑的无奈。

“我本就不看好无极那孩子，又何来为他？不过是咽不下心中的那口气，想着既然我的儿子都不可以了，那她的儿子，便更加不可以！”

一个“她”字，说的时候微带着几分怨气。不过转瞬即逝，很快便又恢复到了淡然的模样，叹息补充。

“况且即便是没有我从中作梗，她也一样成功不了。陛下为了护着那个孩子，反而将逸王推了出去蒙蔽太后的眼，能为那人做到如此份儿上，也是实为难得了。

只是太后英明睿智，又岂是那般好糊弄的？

再说逸王，也不是个就能简单做棋子的人。”

她在其中，也不过只是仅仅起了推波助澜一把的作用罢了。

“再说当年娴嫔去的也是冤枉，替人背了那等罪名，死的惨烈，念在她当年一心向我的乖巧上，帮着照应她儿子一二，也并没有什么。”

许多事情，但凡提将起来，都带着几分回忆。说完之后沉默了片刻，凤如月的脸上，却又有几分难言的怪异。

“况且，能坐了这轩辕的天下，本就不知是福还是祸呢。不过是偷来的……”

“娘娘，您可千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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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了，我不说便是。”

凤茗依还未回到逸王府，还在半道儿上，就迎上了闻讯而来的花家姐妹。两人皆是一脸的后怕，才将将见面，就差点能直接哭出来。

齐齐上了马车，前前后后将她细细地查验一番，确定人没有什么损伤之后，方才松了口气。只是语气之中的抱怨倒是愈发的明显。

尤其是花晴，红肿着眼，就连音色里面都带着哭腔，一开口就是赌气。

“主子，你若是觉着我们姐妹没有，就乘早打发了去，何至于要故意支开我们？你明知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进宫那就是以身犯险，却又要独自一人前去，可是在打我们姐妹的脸么？

就算是我们再不济，至少为你挡点儿刀剑还是可以的。再不济，便是在宫门口候着，也总比全然被隐瞒的好。

还说要让管家放我们出府，莫不是嫌我们笨拙了？好啊，若果真是如此，我这便走就是。横竖回去活活被公子打死，也省的这般被你见外！”

初时可能还是压不住心底的郁气，只是单纯的指控。结果越说到后面就越是激动，就连情绪也收不住，吸了吸鼻子竟然真的就要下车。

唬的凤茗依赶紧拉人，颇有点儿哭笑不得。

“哪里就会嫌弃了？好歹这么些年了，你们待我的真心跟恩情，我自然心里有数。只是花晴你也说了，此次情形非同寻常。我进宫去见的，都是这天下最有权势的人。

纵然果真就带了你们，万一有个什么，又能替我挡得了多少刀剑？不过就是白白增加牺牲罢了。”

花家姐妹的忠心跟情谊，自然不会有假。只是有些时候，不该有的折损，还是很有避免的必要。

好歹这么些年了，又怎么会忍心带着她们一道去死？

临江那次还有奋力一拼的余地，这一次，却是纯粹的以卵击石。便是再自私，也不会到那份儿上。

“况且你家主子我洪福齐天，这不好好的么？你这么冲动，带着你去，指不定还未必可以如此全身而退呢。”

这句打趣，原本是为了缓解沉闷的气氛。结果非但没有让花晴展颜，反而是更加委屈了。

眼圈红了一层，就连水汽都出来了。却又不想被她看到的样子，干脆就扭过了头。

相处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这人如此使性子。凤茗依完全没有劝哄的经验。放任下去又不忍心，只能求救地看向另外一边的花溪。

这才发现对方同样是神情不对。

虽然没有花晴这边的这份委屈，可是神情中的严肃，却也是从未见过的。迎上她的目光，居然率先拱手，行礼。

“主子，您有您的想法，作为属下的我们，自然是无权干涉。只是不管如何，下次若再有此种情形，请切勿丢下我们姐妹二人。

当初公子着我们来伺候的时候，便说过须得以命相互。他的脾气手段，您也是清楚的。

所以您觉着，倘若是您这边有任何的差池，我跟花晴，还能有命在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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