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绮只发觉月姐姐心情好像很不错的样子，也跟着高兴，等走到小山旁，一个没留神踩在几片木板上，咔嚓的一声踩成了两截，云绮一看那木板上雕了字，便自知闯祸了，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不知怎么办才好。

“哎呦喂姑娘，您这一脚倒好，木匠又要忙两天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云绮一着急，眼泪汪汪地就要哭。

“姑娘您别哭啊，这就是挂在兵营帐篷上的小木牌，您别哭您别哭。”

程昴弯腰捡起地上的碎木，一块刻着“马”，一块刻着“尧”。

“骁？”

“回大人的话，是骁，一千多人的营帐，都是这个番号。”

程昴心里顿生疑惑，那摄政王的残军不是已经在京郊被匈奴人打的全军覆没了吗，那这些人又是谁的人，皇上又不加整改连着这个名字交到这里，又是意欲何为。

月儿的糖人还没吃完，一回头见程昴拿着那木片皱着眉头思量着什么，再看看那木牌上的字，也猜出了几分程昴心中的疑虑，咽下嘴里的一点甜，歪着小脑袋也想了想，犹豫着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也许是摄政王还是反心不改，皇上占了他的番号放在咱们手里，就算是有一天又要复辟他的军队，没了这番号，他也没那个气势了。”

月儿一想还是不对劲，“按理说刺杀皇上起兵造反，条条都是按律当诛的大罪，皇上为什么不斩了他呢。”

“他是太后的亲哥哥，太后死前特意叮嘱皇上不能杀他。”

“亲哥哥？那他还要杀自己的侄子吗？”

程昴轻叹一声，“对于摄政王那种把名利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人，和皇位比，一个侄子算什么呢。”

“算了算了别想这些了，反正就是个名号罢了，”程昴放下手中的木牌，扔进了一旁的杂物里，“天不早了，咱们不是说好了去采蝶轩给云笙买个风筝吗，再不去就天黑了。”

“也好，那我们走吧。”

其实月儿心里还是觉得其中有些梳理不清的地方，太后那个时候只是个贵人，儿子犯下那样为天下人所不容的事情，太后怎么会想到有一天你墨孑会成为皇帝，为什么太后自戕前不记得叮嘱别的反倒会想着自己哥哥的死活呢。

一直到采蝶轩，月儿还是没有想明白这件事，看程昴也没有放在心上，于是只在心里默默记下了，并没有再提。

“你看这个蝴蝶好看吗？”程昴递过来一只花花绿绿的蝴蝶，尾翼上还垂下两条长长的红色绦带。

月儿回过神来，看着蝴蝶上又是红又是绿还挂着大片的金粉，觉得可能和柳云笙的性格不太搭。

“颜色太杂了吧，云笙他可能会喜欢素雅些的颜色，你看这个怎么样。”

月儿指了指架子上悬着的一条青龙，青身白鳞，银色的尾巴好长好长一直拖到地面。

“他啊，”回忆起小时候的事，程昴实在没忍住笑意，“你别看他现在这个样子跟个小仙儿似的，小时候也是花里胡哨的，过年的时候我们还偷过书院的对联儿呢，我们拿来卷爆竹，他倒好，剪了一堆小花小鸟贴的满书院都是，先生一看那手艺就知道是他剪的啊，把我们抓起来打了好一顿手板。”

“打得好，打肿了你们就不会糟蹋对联卷不了爆竹了，手板声就算爆竹声了，还没烟尘，多好。”

月儿娇嗔着数落了程昴一句，打量了一下程昴手中的蝴蝶风筝，其实大红大绿也蛮好看的，长生阁也该有些欢喜的颜色了。

“说我糟蹋对联，”程昴坏笑着对月儿眨眨眼睛，“不知道是谁用对联纸当胭脂抿嘴唇儿来着。”

被程昴这么一说，月儿顿时红了脸，“哪，哪个小姑娘小时候没抿过了，”

说完，气鼓鼓地拍了一下程昴手中的蝴蝶风筝，“就买这个了。”

“好好好，”程昴明朗地笑着看月儿原地炸毛，又看了看架子上挂着的各色风筝，“月儿我们也买一个吧，过两天天再暖些我陪你放。”

“才不要呢。”

月儿转过身去还是不肯理他，程昴也只好乖乖地给小兔子顺毛，轻声细语地哄这小兔子。

“夫人呐，我最聪明最漂亮的夫人呐，别生气了好不好。”

月儿听见程昴这样的声音自然是没什么办法，可刚想要转回身子原谅他，结果程昴却坏笑着又接了一句。

“你当时抿的小红嘴唇儿可好看了呢，红红的小下巴小鼻子也都好看呢”

“你！”

云绮和小桂子在门口正看蚂蚁搬糖看得起劲儿，结果程大人却被夫人“打”出来了，手里拎着两个风筝，左拦右挡，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大人……夫人……”

“小桂子，揍他，揍完了我做桂花糕给你吃。”月儿笑着一记粉拳又挥了过去，程昴一躲，手却揽着月儿的腰担心月儿会摔倒。

“云绮，揪你月姐姐的簪子，揪下来就赏给你。”程昴干脆把风筝丢给小桂子，然后从背后牢牢抱住了月儿，任由月儿在眼皮子底下蹬腿扑腾。

云绮和小桂子自然是不敢动，反正永庆街多是住宅，街上的行人并不多，就由着他们两个人这么闹，小桂子望望天，在程昴身后提醒了一句，“大人，时辰不早了，该回去了，再过一个时辰宫门就下锁了。”

程昴这才放开月儿，还不忘揪一下月儿的小鼻子，宠溺地揉了揉月儿的齐刘海，“那我们回去吧，路上路过莲冀斋再买些山楂糕带回去。”

“要不别买山楂糕了，”趁着程昴心情好，月儿试探着问道，“你要不要回家去看看？”

果然，程昴一听见回家这个字眼，脸上的笑顿时冷了下来。

小桂子也纳闷儿，刚才还玩的那么热闹的两个人怎么突然就这么尴尬了。

“算了，那么远来不及的，你如果想见杏儿，改日和云绮再去好不好。”

关于那日坠崖的原因，程昴有自己的猜测，条条证据也清晰明了地指着同一个人。

只是程昴一直劝着自己让自己不去相信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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