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摔死的……哈哈哈哈哈我拿着糖，告诉他，你想吃吗……你想吃就自己来拿啊，哈哈哈哈，然后，然后，我就这么一扔，他就‘嗖’的一声掉下去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月儿和程锦苒的距离不足半尺，月儿甚至都看清了程锦苒眼中通红的血丝。

“他必须得死……都得死……你们……都得死！！！”

程锦苒咬牙启齿地揪着月儿的衣领，嘶声力竭地尖声嘶喊着。

宫人们生怕再刺激到程锦苒，程锦苒之前差点戳瞎一个宫女的眼睛，只能围在一旁不敢动弹连大气都不敢喘。

月儿心里自然也是怕的，可不得不努力平静着自己的呼吸，“锦苒……你冷静一下……你”

“你……你也得死！”

程锦苒喊的连额角的青筋都暴起，手指狠狠地掐着月儿的衣领，指尖扣在月儿的锁骨上，越来越用力，月儿甚至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慢慢流了下来。

月儿闭了一下双眼，紧张地抿紧了双唇，尽可能地平复着语气。

“好……我去死……你……放开我……我这就去死……”

“哈哈哈哈哈哈哈”程锦苒还真的放开了月儿的衣领，依然笑的瘆人，“凭什么……凭什么……”

宫人们这才一拥而上拉走了程锦苒，杏儿连忙扑过去抱住了月儿，还心有余悸地颤抖着。

太医换了个位置，将金针直接扎在了程锦苒的额角，程锦苒惨叫了一声，便整个人都瘫软了下去，被宫女们又拖到了床上。

“夫人，是老臣无能。”太医回过身来对月儿俯身作揖，“看来程小姐这病是又加重了，老臣只能先封住程小姐的七经八脉再作打算。”

“也好。劳烦太医了。”月儿站在一旁还没有喘匀气息，不住地咳着。

“夫人，还是先让老臣给您包扎一下伤口吧。”

“嗯？”

月儿低头一看，才发觉锁骨的位置被程锦苒抓出了几道血痕，已经将衣领洇红了一大片，痛觉才后知后觉地爬了上来，被杏儿拉着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太医拿过一瓶药粉洒在伤口上面，又是一阵刺痛。

“嘶……”

“夫人，这白药会有些疼，记得一日一换，伤口才能尽早愈合。”

“多谢太医。”

杏儿没想到来探望程锦苒怎么还弄出了这么一出闹剧，愣在原地不知怎么办才好。

听见吵嚷声跑过来的云绮看月儿的伤口又有血渗了出来，连忙掏出锦帕来给月儿按住伤口。

“月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没事，”月儿疼的皱着眉，嘴角强扯起一丝笑拍拍云绮的手背，“你去把太医的白药拿几份收好。”

“早知道我便不来了，平白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

杏儿说着，眼泪就要心疼地掉下来了，月儿只好浅笑着安慰姐姐。

“没有，平时她也是这样闹的，姐姐我带你在宫里转转吧，御花园里的红梅开的正娇艳呢。”

“嗯，也好。”

一个女人，就算是疯了还不忘要置之死地的人，她的心里是有多恨……

在御花园里转悠了小半个时辰，杏儿还是恐慌和自责中无法自拔，月儿见杏儿还是闷闷的，便从梅花枝头上摘了几朵，偷笑着朝杏儿身上丢了过去。

这是小时候小丫头们在小花园中玩闹时常有的游戏，女孩子不管几岁都总是对故事中说的什么百花仙子呀七仙女呀之类的角色神往，没有“孔雀羽毛做的轻舞霓裳”，便揪各式各样的小花瓣学什么天女散花，那是的开心和欢愉就是那么的简单，有一两瓣花就能当做全世界的美，虽然总是被管家逮住了挨个数落，但是到了下一种花的花季，还是一个个偷偷溜进小花园一人揪上几朵塞进歪歪扭扭绣着小花的香囊里。

杏儿抬袖一蹭，红梅的花瓣揉碎了在雪白的披风上留下了玫红色的痕迹，也笑着在树枝上捋了一把，往月儿身上掷了过去，月儿一躲，玫红色的花瓣落灰白的地上，风一吹便飘远了，姐妹俩你追我我追你玩儿的好不热闹，御花园里回荡着两个女子银铃般轻快的笑声。

云绮在一旁都看直了眼睛，以前觉得月姐姐长得美，没想到还有比月姐姐更美的人，杏儿姑娘一件白色的短狐裘披风毛绒绒地披在肩上，上面一点玫红色的痕迹更显得肌肤胜雪，暗紫色的绫罗长裙一转身便旋成一朵紫玫瑰，显得纤腰盈盈一握，轻盈的步伐跑来跑去如仙子起舞一般。

可杏儿姑娘看起来，虽然是姐妹俩，和月姐姐还是不像，月姐姐美的清雅，杏儿姑娘看着……像狐狸……

云绮想了又想还是想不出别的什么好词儿形容杏儿姑娘，索性不去想了，踢踢脚边的一点残雪，看杏儿姑娘穿着狐裘披风，便想着月姐姐会不会冷，一路跑着回了翊轩殿，在衣柜里翻了半天才翻出一件披风，虽是织锦的不是狐裘的，还是上下用力抖了抖抖掉上面挂着的一点浮尘，搭在胳膊上跑了回去。

等跑回去了，御花园里却没有了笑声，只有小桂子在那里东张西望地站着，冻得原地跳脚。

“哎！你在这儿干什么呢？”

“姑奶奶你可回来了，”小桂子被冻得哆哆嗦嗦迎了过去。

“大人从御书房回来了，正好经过御花园，就陪着夫人和夫人的姐姐一起先回去了，让我在这儿等你。”

“这样啊，好吧，那我们回去吧。”

小桂子低头一看云绮手里拿的披风，好像有点眼熟，“这披风你在哪儿找的？”

“就是在衣柜里面拿的啊，翻了好久呢。”云绮拍拍手里的披风，炫耀似的对小桂子扬起下巴，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

“最左面那个小柜？”

“对啊。”

“姑奶奶，这件披风是慧贵妃临死之前盖在身上的那件，那个柜子里放的都是嫔妃留下的遗物，给寝殿辟邪用的。”

“啊？”云绮一听这个死字，吓得手一抖把披风掉在了地上。

“还好没给夫人穿上，这要穿上了可就不吉利了。”小桂子弯腰捡起地上的披风，抖了抖上面沾到土和雪。

“行了你先回去吧，夫人晚饭还得你帮忙呢，这个啊，拿出来就不吉利了，我烧了去。”

“小桂子，你说我怎么办呀……”云绮低下头，小嘴一噘又好心办了坏事，“我怎么总是犯错啊……上回就说错了话把月姐姐弄伤心了……”

“所以呢，以后就要学着耳听六路眼观八方，以后你就跟着我桂公公混，你桂公公我是何许人也啊，保你没有事情！”

“行，那以后我就听你的！”

云绮匆匆一抹脸上的汗水，笑的有些傻气，眼里闪着纯粹天真的光。

小桂子看着云绮的笑脸，觉得自己的心底有一个地方，好像突然变得柔软了。

那明明是一种他不该有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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