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誉回到内院，突觉四下里冷冷清清，再一看，原是那几株开的极好的月季，都枯萎了。

沈誉叫来婆子，训斥了几句，又问：“少夫人呢？天色将晚，怎么不在房中？”

婆子歪着身子啰啰嗦嗦：“这个老奴可不知道，老奴虽然是夫人指派到这院里的，可少夫人一向不用婆子，去哪儿只带着陪嫁来的霖竹姑娘，您要问，只问那小蹄子去……”

沈誉心下烦躁，转身就走，可也不知道宋灵雨去了哪里，没头苍蝇一样，找了大半个府邸，才见到宋灵雨怯怯弱弱被霖竹扶着，从假山后出来。

沈誉见她越发清瘦，扶着她柔声道：“你这是去了哪里？我方才来后园找你，也没见到人。”

宋灵雨脸色一白，支支吾吾说道：“我，我和霖竹闲来无事，在这里看看花，方才许是没听到你。你找我很久吗？”

这段时日，宋灵雨越发沉郁，常困在一个角落，一坐便是半天，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

沈誉自然猜到，她也许又是躲起来自怜自伤，忙道：“没什么，我也刚回来。虽然是傍晚，但外面天热，你身体弱，别招了暑气。”

二人搀挽着慢慢回去，霖竹静静的跟在后面。

沈誉已有好几日不曾见到宋灵雨。翰林院事忙，也是有些情怯，总见到她愁眉不展，他也怕她。

两个月前，宋灵雨又小产了。孩子好好的，不等满三个月，半夜就突然掉了。

她自然伤心欲绝，虽是乖巧听话的遵循御医的话，好生养着。但沈誉知道，她心中早胡思乱想，暗暗猜测是沈夫人抑或是沈恽沫害死了她的孩子。

宋灵雨怎么敢和他说？沈誉也知道这绝不可能，也不知如何安抚她。

“夫君，今晚我和霖竹做了几个小菜，都是你爱吃的。今晚你就别走了吧。”

沈誉心中一喜，忙道：“好。雨儿，这几天忙，苦了你了。等过几天清闲了，休沐那日我带你出去走走，散散心。”

宋灵雨摸了摸肚子，轻轻一笑：“好。”

沈誉今晚尤其顺心，虽然一贯主张君子远庖厨，也和宋灵雨一起动手，包了一顿鲜虾小馄饨。

沈誉瞧她眉目温雅，忍不住在额头上亲了一口。霖竹忙转过头，假装没看见。

宋灵雨心中格外甜蜜，突然难以抑制的想到——贺琅会不会和朝朝儿一起下厨呢？他是武将，未必有沈誉这样温和，肯事事顺从使小性的她？

她心中还是耿耿于怀，她抢了苏朝朝的夫君。虽说她如今身份尊贵，未婚夫也是地位尊崇，可女子要嫁还应当要嫁给对自己好的。

贺琅会对苏朝朝好吗？

“夫君，你这些天，有没有见到宣平候？”

沈誉手指一顿，自然知道她的心结。

“贺候前日才回京，我不曾见到。怎么了？”

宋灵雨又问：“贺侯爷是什么样的人？”

沈誉放下馄饨，用湿毛巾擦着手：“瑾瑜松鹤，高山景行。”

宋灵雨急道：“我是问你他私下为人。”

沈誉淡淡道：“我想起来还有一则公文，急着要处理。你先包着，我随后再来。”

沈誉出去后，霖竹忙递过帕子替宋灵雨拭泪：“少夫人，您这是何苦？好好的，您又提那个做什么？世子因孩子的事伤心，您又总是甩脸子，他已经很不高兴了，您这时候可要好好笼络世子。您一没有娘家，二没有门第，除了肚皮，还能靠什么？”

她说的又急又快，宋灵雨哪里不明白，这府里便是个洒扫的丫头都是标志可人的。沈誉一年不纳妾，两年不纳妾，三年五年，十年八年呢？

他若是有了新欢，她这个身份低微的原配，又算什么？

宋灵雨强打精神，勉强露出一个笑颜：“你别说了，我知道了。”

吃饭时，宋灵雨果然压下愁绪，笑意款款的给沈誉斟酒。沈誉多喝了几杯，又深悔方才对她冷淡，主动提起道：

“前几日情淮先生在不秋草堂设了雅宴，苏成暮也去了，谈吐风趣，容貌清俊，连情淮先生，都对他赞许有加。她……也去了。”

宋灵雨差点摔了酒杯：“你是说朝朝？”

“是衡阳郡主。在对面小楼上，一身男装，很是潇洒自在。情淮先生的雅宴，通常是不许人旁听的，她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混到对面小楼上。我不过匆匆一瞥，认出来是她。雨儿，她过的很好，你就不要再因此事内疚了。我们好不容易才能在一起，应该珍惜这每一天每一个时辰，不要为了不必要的人弄得我们总是不欢而散……”

“她不是不必要的人！”宋灵雨尖声打断他，“我的婚事是偷她的，是抢她的，要是她过的不好，我有什么资格幸福？那贺候毕竟是个武将，也不知道是不是看中了她的身份，将来会不会疼她……”

沈誉听来，简直可笑。贺候如今权倾朝野，若是肯应允，陛下都要敕封太师了，能看上一个郡主什么身份？

“雨儿，你不要胡思乱想……”

“我怎么是胡思乱想？沈誉，你怎么如此薄情？若是他日，你也不喜我，也这样将我弃诸脑后吗？”

宋灵雨哭闹不休，沈誉本就多喝了几杯，猛地将杯盏搁下：“够了！你们出去！”

霖竹几个不敢再留，急忙退下。宋灵雨伤心不已，正哭的抽噎，突然被沈誉拦腰扛起来扔在了床上。

宋灵雨察觉他意图，又羞又怒，自成亲以来，沈誉对她都是体贴小意，什么时候会这样强迫她？

“沈誉，你放开我……”

沈誉自然是完全压制，片刻，就只听见宋灵雨凄凉的哭声。

完事之后，沈誉把她搂在怀里，使劲的亲了亲：“雨儿，给我生个孩子吧。”

宋灵雨缩了一下身子，竟然还有些怕。可又勉强自己点头，轻柔的应声：“嗯。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都好。不过头一个，若是生了男孩，也好。这样，你以后就安心了，也不会再这样胡思乱想了。乖。”

休沐那日，沈誉果然带她出门。连之前几日，都是夜夜笙歌，温存备至。

宋灵雨精神恹恹的，本不太想出门，被霖竹苦心一劝，又“欣喜万分”的和沈誉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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