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丫将信将疑，却忍不住数落赵大虎。
“你啊，平日里就傻乎乎的，以后长点儿心眼儿，别让人家怎么骗的都不知道。”
赵大虎被骂了，还嘿嘿傻笑，“嗳，俺知道了。＂
苏钰刚过去与秋满川还有周伯他们商量了一下出殡的事。
大概这么一说流程，苏钰心中妥帖。
周伯收了银子，还真给办事。
这虽然秋家如今这个样子，可周济还是尽可能的办的风光。
找来了近处小寺庙的和尚诵经，还有隔壁村专门给白事儿的唢呐王。
详细将流程说了一边，周济不问秋满仓反倒看向苏钰。
“玉姑娘，您看这么办可还妥当？”
“周伯想的周到，真是辛苦了，若照这么算，怕是二两银子不够。”苏钰言道。
周伯面露难色，却又道，“回头俺给那吹唢呐的再讲讲价钱，也许就够了。”
讲价，那说明就是还差着银子呢。
苏钰又背着众人，掏出了一两银子。
“周伯，您别为难，我这里还有一两银子，您拿去用便是。”
“这也太多了。”周伯言道。
“先用着，丧事里，琐碎的是事儿多，厨子们，还有抬棺的都得给赏钱，我爹爹那心气儿，怕是也顾不上这些，就还得您费心。”苏钰道。
周伯这才点头，“那中，事儿办完了，俺再把剩下的给你送过来。”
苏钰本也没在意剩不剩银子，随即点了头。
翌日，是个阴雨天。
一场秋雨一场寒。
蒙蒙细雨打在人身上，却有一种凉到骨头缝里的感觉。
秋家人都穿上了丧服，披麻戴孝。
唯独苏钰一身素白，只在头上别了一朵白花。
这是秋满川力排众议的结果。
曾经秋老太没少刁难苏钰，如今苏钰能做到这份儿上已属不易。
秋满仓再觉不合规矩，也还是作罢。
苏钰虽也不想穿那丧服，可也奇怪为何在秋家人已经人丁稀薄的情况下，还是坚持不让她穿丧服。
人多，事忙，也不容她多问。
周伯大声宣布。
“孝子贤孙，一叩首！”
“二叩首！”
“三叩首！”
“盖馆，起灵！”
杠夫将棺材抬入院中。
秋满仓排在最前面，瓦盆举过头顶。
“娘啊，您一路走好！”
用力的往地上一摔。
瓦盆碎裂。
老太太的荞麦皮的枕头点着了，烧了起来。
纸扎的公鸡放在了棺材头，寓意“金鸡引路”。
“起杠！”
一下子，锣鼓声响，哭声震天。
秋家人少，自然是哭不出那么大动静，周伯特意请了专门哭丧的，身着丧服跟在秋家人身后，每个人手上都举着哭丧棒。
这样，浩浩荡荡的出了门。
秋风萧瑟，吹的纸钱漫天飞舞，苍凉无比。
秋满仓持幡，秋满川则抱着灵位，脚步沉重。
后面便是秋凤，哭得眼圈泛红，草儿在旁边扶着，仿佛一不小心就会被这秋凤吹倒一般的柔弱。
苏钰则走在秋家人的最后。
她也不知道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儿。
她不止一次参加葬礼，因为养父有很多兄弟还是在刀口上找饭吃的人，免不得哪一个就死于非命。
养父虽然金盆洗手，不赞同他们继续在社会上混，可真若有当初的兄弟死了，养父一定是第一个去操持葬礼，安抚家属的人。
所以，她看过太多的生离死别，所以此刻即便是这样的气氛下，也可以淡定的很。
人都有这么一天，谁都躲不掉。
有了周伯的周全，出殡队伍在村子里走这么一遭却也不显寒酸。
一行人到了目的，坑早已经挖好了。
秋老太临走时交代，说要自个儿单独埋在后山，能看到进京路的那个山包上。
那日，人刚没，苏钰就把这话说了。
遭到了秋满仓强烈反对。
“不行，俺娘必须跟俺爹葬在一块儿，别的事儿都能商量，这一点绝对不行。”
苏钰道，“我不过是说一下奶奶的遗愿，遵不遵从全看您跟四叔！”
秋满仓抬眼看向秋满川，语气咄咄，“老四，你咋说？你觉得俺娘应该葬在哪儿？”
苏钰也明白了什么，并未再插话。
看来秋满仓也是知道内情的。
秋满川呐呐言道，“应该跟爹葬在一块儿，俺没意见！”
秋满仓哼了一声，也算松了口气。
“那中，就这么办！”
后来苏钰想着，秋老太虽心有不甘，可最终还是选择了穿上那件大红棉袄的嫁衣，也许心里也曾想过与老秋头白头偕老吧。
秋满仓与秋满川又去整理了一下墓坑。
将随葬的馅食罐、长明灯放在墓坑壁上龛内，扫去脚印，然后将棺木徐徐放下，由阴阳先生用罗盘仪矫正方向，由丧主铲土掩棺，并堆土成坟堆。
墓碑一立，这个人就用埋于地下，真正的阴阳两隔了。
跪在墓碑前又哭了一通，少了纸人纸马，冬季的衣裳，这葬礼的流程也就算是走完了。
秋满仓哭的眼圈通红，却是第一个站起来的。
后续还有很多事要忙，如今他是一家之主，还得继续张罗。
“各位都辛苦了，咱们回家吃些便饭吧！”
一行人又浩浩荡荡的回了秋家。
院落里摆了五桌。
除了这些帮忙的，还有请来的人，却还空着一桌没坐满。
秋满仓脸上多少有些尴尬。
村子里，不管白事还是红事，若是又空桌的，便说这人性不好，死了都没人来看一看。
周济也有些为难，“玉姑娘，我这也是尽力了。”
“周伯，我懂的，就这样吧，那桌就摆着吧，更灶房师傅说还按着五桌这么摆，图个吉利。”
“嗳，中！”
饭菜起锅，刚要开席，这才进来一拨人，是卢桂花带来的。
几个妇人，手里有的拿着鸡蛋，有的拿着白布。
“多少就是这么个意思，俺们也来送送老太太！”
苏钰感动，“多谢各位婶子了。”
“俺们倒不是冲着老太太，是冲着你小玉，咱们几个家里都是以种葡萄为生，那京都了出了事，咱们这葡萄就卖不出去，多亏了你啊收了葡萄，咱们才能过个好年。”其中一个妇人言道。
苏钰微微一笑，“都是举手之劳，各位婶子快入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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