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子这会子不在啊！”钱顺看着秋满川也面善。

且他也知道苏钰的背景，能说出小公子的，想必是苏钰信得过的人，钱顺说话也客气。

“这可咋办！”秋满川垂手。

又说了几句，秋满川才不得不离开。

苏钰急忙起了身，“芊芊，你在这儿等我，我出去一下就回来！”

“啊？你要去哪儿？俺跟你一块儿去！俺不吃了！”顾芊芊急忙也跟着起身。

苏钰犹豫了一下，点头，“好吧！”

第一楼是繁华地段，顾家那些下人很容易找到，确实不够隐蔽。

两人付了账，出了第一楼。

几乎是跟秋满川前后脚进的宝一堂。

“你，你是？”

“四叔，我是小玉！”苏钰直接言道。

秋满川见识过苏钰的化妆术，自然也不奇怪。

“刚刚你在第一楼？”

“嗯，我就是跟着你过来的，这个是顾家大小姐顾芊芊，这个是我四叔！”

顾芊芊急忙行礼，“四叔好！”

秋满川点了点头，才一脸忧色的言道，“小玉，进屋看看吧，你奶可能不好！”

苏钰皱眉，“怎么说？”

“寇老爷子没回来，这几日娘的身子骨越来越虚，怕是……”

“不是说那老头三日就回来吗？算日子也该回来了啊！”苏钰算了算日子，可终归算也没用。

人家什么时候回来，也不是他们可以做主的事。

“我进去看看！”

老太太住的屋子就是上次秋生住的地方。

整洁干净的房间里，却传来一股不好闻的味道，说不上是臭味，可也是老人久病在床的味道，不怎么好闻。

苏钰将门帘子掀起来，挂在了钩子上。

又走进去，将窗户打开，让房间里透透气。

“别开窗！”秋老太嚷了一句。

“不开窗想闷死啊？房间里必须通气，空气循环才对身体有好处！”苏钰怼回去一句。

秋老太不吭声了。

阳光照射进来，苏钰才看清秋老太的脸。

几天不见，秋老太那张本来已经扭曲的脸已经瘦的脱了像，双颊凹陷，显得眼睛大了很多，透着一种让人心里发凉的可怖模样。

走到跟前，苏钰不禁问道，“这才几天，您这是怎么了？”

秋老太目光浑浊，仔细看了看苏钰，才言道，“还真是你来了！”

“可不就是我吗？换了别人，也不敢这么怼你！”苏钰凉凉言道。

“是啊，俺这辈子也快走到头儿了，你爱说啥就说啥吧！”

虽说苏钰不待见这老太太，几次三番的算计她。

到现在，“贞节牌坊”的事儿还是个罗乱呢。

可好歹好歹也是一条生命。

看到秋老太的两眼昏暗无光，恐怕真是时日不多了。

“别胡思乱想了，等大夫回来给你治病，过些日子就好好儿的了！”苏钰算是劝解。

“俺这身子骨俺知道，是好不了了！”秋老太一叹。

苏钰也没再劝，转头给老太太倒了杯水端了过去。

“您老人家还是少说点儿，多休息，想来过几日大夫就回来了，你这不是什么大病，我们找的这位可是神医！”

“神医也救不了该死之人，小玉啊，你过来，俺有话跟你说！”秋老太形如枯槁的手在半空中晃了晃，眼睛没有焦点。

苏钰明明就站在床边，难道老太太看不见了？

抬手在秋老太的眼前晃了晃，秋老太的眼珠子一转不转。

“俺看不见了！”

“四叔没跟我说！”苏钰言道。

秋老太放下了手，“俺没跟他说，老四啊跟着俺过日子，真是苦了他了，不能让他再操心了！”

眼睛看不见了，心倒是明了。

别的不说，秋老太对秋满川这个儿子，那是没的说。

“什么时候的事？”

“今儿一早，俺就觉得这眼前一片黑，俺知道俺这是瞎了！”秋老太没有原来身体不好时的激动，相反的平静。

这反倒让苏钰感觉不太好。

人一旦一反常态，都不是什么好兆头。

“小玉啊，你过来，奶想跟你唠唠，那天的事儿啊，还没跟你唠完！”秋老太寻了半天，终于拉住了苏钰的胳膊。

苏钰坐在床沿上，点头道，“行，您想说什么就说吧！”

“俺知道，你来俺家这么些日子啊俺们对你都不好，也不知道是啥时候，俺变成了如今这脾气，怕是从嫁给你爷那时起吧，俺心里就有一股子怨气，压在这儿发不出去，如今一想啊，这都不算啥了，俺很快就能去见你爷了，到时候再当面赔不是吧，贪上俺这个媳妇儿，他也亏的慌！”

这话说的真诚，也让苏钰听的不是滋味儿。

当初秋老太又个青梅竹马的爱人，这个男人一身才华，必定眼光也不俗，能够看上秋老太，想必秋老太年轻时并非如今这般尖酸刻薄。

可命运哪里有那么多的时间包容，等待。

一步错，人生完全改变。

岁月这把杀猪刀，将秋老太这个妙龄少女，一步步雕琢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她心里的不甘也不知道该去找谁诉吧。

“想起这几十年活的，像做了一场梦，如今也该醒喽！”秋老太忽然笑了。

这样的秋老太让苏钰觉得陌生，也担心。

第一次，对这个老太太也起了几分同情，语气也软了下来。

“奶奶，您想躺一会儿，我出去一下，问问大夫什么时候能回来！”苏钰安慰的拍了拍那干枯的手。

“俺不躺了，躺下去也许就起不来了！”秋老太抓住苏钰的手。

颤颤巍巍的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两银子，“丫头啊，俺年轻那会子啊，稀罕粉色的衣裳，你去给俺买一身来，中不？”

苏钰皱眉，“奶奶，等您好了，自个儿去挑去，不着急！”

“帮俺买来吧，中不？你别记恨俺，这个世上活着的，谁又不是命苦的人啊，你的命，你自己全，俺的命也是俺自己个儿全了这几十年了，这回，就算俺求你了，中不？”秋老太言语恳切。

苏钰最终接下了银子。

“好，我去买，不过您得等着我，不然我可卷了你这一两银子跑路了！”苏钰威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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