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钰走出柴房，心中已有计较。

如果她估算没错的话，一会子这里还不得消停呢，第一楼这样的满堂彩，试问谁见了不眼红？有的人恐怕是坐不住了。

不过，从柴房里那个“傻子”看来，那背后的主子也高明不到哪里去，纵火后竟然第一时间不是跑，而是留下来起哄，如若不是心理变态，就是太自信于不会被发现，亦或是……脑袋进水。

舞台上，锣鼓铿锵，洛小楼的身手了得，惹得台下一阵阵的叫好声。

苏钰知道这洛小楼不简单，一个人撑起一台戏，绝对算是金莱第一角儿。

这出戏叫《荆门女将》，也是洛小楼的成名曲目，当年他出徒上台的第一出戏便是这个，几年过去，依旧如当年一般身手矫捷。

就在一波喝彩声中，忽见洛小楼脚下一滑，另一只脚正踢一个花枪，那花枪也是因为这一滑，突然转换了方向，直直冲着二楼看台而去。

众人惊呼，眼看着那花枪就奔着朱大人的包厢而去，快如流星。

朱永贵原先当县尉也是裙带关系，绝不是武将出身，见到这种阵势直接吓傻。

“有……有刺客！”

一直侧后在册的师爷嗷唠一嗓子喊出来，一下子百姓们四处逃窜，整个大厅乱成一锅粥。

电光火石见，只听“叮——”一声响，那花枪就在离朱永贵眉心一公分处被击落在地。

朱永贵眼睛瞪的铜铃一般，一下子僵在了椅子上。

随着那花枪掉落瞬间的还有一颗不大的冰疙瘩，很快便化成了一滩水。

苏钰一见此情景，不由的心下一沉，想到出事，却不知是这般严重的事。

千算万算竟然没想到，事情出在洛小楼身上。

“钱伯，关上大门，一个人都不许走！”

一声令下，在门口守着的伙计立刻关起了大门，一下子第一楼成了一个封闭的环境。

百姓们本来就吓的不行，这样被关起来，更是骚动起来。

“凭什么关门，我们要出去！”

“放我们出去！”

“放我们出去！”

喊的人越来越多，群情激昂。

苏钰大喝一声，“有人行刺县令大人，此时想走的，便是最大嫌疑人！”

话音刚落，所有人都安静了。

苏钰三步并作两步的奔到楼上，“大人受惊了！”

朱永贵听到苏钰说话，才忽然有了反应，手却捂住胸口，嘴唇青紫。

“大人！大人！”师爷一看不好，吓的傻了眼。

一下子跟着的侍卫呼啦一下全都围了过来。

苏钰抓起朱永贵的手，脉搏紊乱，这是心脏病发的症状。

“快叫大夫来，你们都闪开，别围在这儿！”苏钰边大喊，边开始解朱永贵的衣服，将紧紧的领口解开，又从桌子上拿起一杯水直接泼到了朱永贵的脸上。

师爷上前阻止，“公子，你这是做啥？”

“大人平时身上可有带着急救药品？”苏钰看着师爷慌乱的模样，也知道是白问。

被泼了一脸的朱永贵，嘴唇哆嗦着，努力抬起手来，指着自己的腰。

苏钰见状，急忙道他腰间去摸，果然有一个锦袋，从里面掏出一个药丸给朱永贵服下。

“公子啊，要不要先让大人躺下，这么坐着不舒坦啊。”师爷手忙脚乱，却帮不上忙。

“不行，大人心脏病发，不能躺下，大人，您觉得怎么样？可以说话吗？”苏钰关切的问道。

朱永贵含上了药丸，仿佛意识缓过来一些，虽然没有力气说话，还是眨了眨眼睛。

刚刚恐怕是被突如其来的花枪给吓出了心脏病，幸好不严重，苏钰这才松了一口气，如若县令大人死在了第一楼，那么前面的一切都白费了。

不一会子大夫赶到，为朱永贵施针，朱永贵的脸色才彻底恢复过来，脉搏也渐渐稳定。

身体算是缓过来了，可还是压不住的火气，在这金莱镇，他的地盘上，竟然有人要杀他！

“查……谁要杀本官，本官……要把他打入大牢，斩首示众！”朱永贵终于能出声儿，说的咬牙切齿。

刚刚有多么的热闹，这会子就有多么的安静。

苏钰抱拳，“大人受惊了，此事是在第一楼发生的，玉四一定负责到底！”

眼看着这慈善义演圆满了，没想到却摊上大事，苏钰也是心累。

事情显而易见，最大嫌疑人便是舞台上一直未说话的洛小楼。

洛小楼的脸上画着戏装，表情不明。

师爷一声令下，“大胆洛小楼，敢行刺大人，把洛小楼收押，待大人亲自审问！”

“是！”

跟随的侍卫腾腾腾的下了楼，一边一个将洛小楼的肩膀一压，令其跪倒在地。

苏钰也跟着下了楼，做到了舞台中央。

不到最后一刻，永远看不透一个人，不知道现在算不算洛小楼的结局，苏钰却略感唏嘘。

洛小楼的雪中送炭，真的感动过她，如若这一切都是预谋，那么这一切又是最大的讽刺。

“你可有话说？”苏钰问道。

虽相识不久，苏钰想听到他辩解几句。

“小楼无话可说！”洛小楼的声音很平静，仿佛早已看淡了一切。

苏钰可惜的摇了摇头。

师爷下来，宣布道，“大人有令，就地审案！无关人等可以自行离去，涉案者洛小楼还有戏班子的所有人都压下，二楼的各位老爷，咱们大人说让各位先不要离去，在这里做一个见证，免得有心之人会说大人冤枉好人！”

台下的吃瓜群众陆陆续续的离开，二楼的商贾们也都陆续下了楼。

缓过劲儿的朱永贵脸色煞白，让大夫搀扶着才下了楼，师爷搬来椅子，朱永贵就正坐在洛小楼的对面。

此时，舞台变成了衙门，洛小楼一身火红的衣裳，却像极了囚服。

“你为何要行刺本官？”朱永贵压着怒火，还得端着县太爷的架子。

洛小楼低头不语。

师爷则追问道，“可是有人指使？”

洛小楼忽然抬头，眼神闪躲，最终咬定，“无人指使！”

“大人，小的看洛小楼眼神闪烁，一定是心里有鬼，恐背后真的有人指使啊。”师爷回禀道。

朱永贵一听，眼神更加的严肃起来，如若真是有人指使，那真是居心叵测。

“说，何人指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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