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江有些欲言又止，眼尖的苏钰也看出了他的表情有些不太自然。

“不顺利？”

“嗳……不瞒你说丫头，近日里有人下去高价收葡萄了，我找人打听了，是苏源斋那边儿的人。”范江道。

苏钰乌黑的大眼凝光一转，略有些不解，“苏源斋不就是顾家的产业吗？怎么还有自家人拆自家人的台的？”

“苏源斋向来是顾家二少爷打理，而咱们这葡萄却是通过顾三少的手往京城运的，怕是中间有什么龃龉。”

“他们兄弟不睦？”苏钰问道。

“这人家大宅的事情咱们也说不清楚，我只知道这苏源斋的事情都是顾家二少在打理，三少则深居简出，基本不在商界露面，可当初顾家从京城居家搬到这金莱镇守着苏啸天老将军的老宅，老将军却单单给了顾三少一方玉佩对其寄予厚望，如今这葡萄直接送的是金州围场，这其中的关系，复杂啊！”范江分析道。

范江虽然说了个大概，没有下什么结论，可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老将军其中顾南星，那么只要顾南星不是太笨，稍微表现一下走仕途妥妥的，一旦走上仕途，那么可比掌管百家苏源斋还要风光无限，那么心中不爽的恐怕就得数顾南城了，即便是坐拥顾家老宅这所有的产业，可终归是商字头，始终是靠下九流的身份。

“那苏源斋去收葡萄，每斤多少？”

“一斤八文钱！”

“呵，这倒是大手笔，果农谁的价钱高，便会给谁，无可厚非！”苏钰言道。

“就说是呢，如此一来，咱们就被动了，要不咱们也抬抬价儿？”范江叹了口气，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赚钱的道儿能让兄弟们落下些钱度日，却没想好景不长。

自古以来民不与官斗，顾南城后面的人是朱二公子，一权一商配合的很好，他们要抢生意，恐怕谁都得败下阵来，何况是他们这种小老百姓。

反观苏钰，倒是没看出来有多少吃惊，而是一脸淡然。

“范大叔，咱们先停两天看看风声，如若真的是窝里斗，咱们犯不着跟着买单！”苏钰谨慎言道。

范江点头，“中，就照你说的办。”

从风云渡出来，苏钰并没有着急去第一楼，而是跟秋满川去了城西的苏源斋。

金莱镇上有三家苏源斋的分号，苏钰挑的城西这家是因为这里比其他两家地理位置偏，过往人少，相对这里的人也会倦怠松散很多，打听消息比较方便。

本是想多打听一下苏源斋为何要收葡萄，看能不能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不料一进门，便被一个伙计堵在了门外。

“这位小哥是什么意思？”秋满川不悦问道。

“今儿咱们苏源斋不做生意，走吧走吧！”那伙计看着两人也不似什么贵人，态度冷漠。

苏钰往里面瞄了一眼，那大厅里明明坐着几个人，其中一个少年，苏钰看着有些眼熟，不禁问道，“这位小哥也太双标了吧，那边不是坐着人呢？怎么单单不做我们的生意？”

“人家那是咱们金莱镇上的几个台柱子的入室弟子，能一样吗？”那伙计不屑。

苏钰眸光一聚，眯着眼再仔细瞧瞧，忽然想起了那少年是谁，正是她上一次以玉四的身份去敬德楼时，跟在洛小楼身边的人。

“哎呀小哥，我从小就爱听戏，这入室弟子都在，那些个角儿们也都在？能让我进去看看不？”苏钰一副星星眼的崇拜表情问道。

那小哥板着脸子，上下打量了一番才冷嗤一声，“没看出来，你个小不点儿还爱听戏？你听得起吗？你知道咱们金莱镇都有哪几位角儿吗？”

苏钰扬起下巴，言道，“你别狗眼看人低，以为这样就难得住我了？这敬德楼的洛老板自不必多说，是咱们金莱镇最有名儿的了，还有玉溪楼的王远行那是唱老生的大家，济东会馆的杨延鹏杨老板大武生的戏精彩绝伦，要说唱花旦的角儿那就得数望江小楼的徐月仙了，小哥还想听吗？”

幸好在请完洛小楼以后，苏钰在这些方面做了些功课，了解了一下行内的人才能对答如流。

那伙计先是一愣，竟是没想到这农村打扮的小丫头说的头头是道。

“就算你知道能咋的？人家角儿也不可能出来进去。”

苏钰一张小脸儿垮了下来，显得很是失望的表情，心中却盘算开了，苏源斋聚集了这金莱镇的几个台柱子，难道是想和第一楼唱对台戏？

“有啥了不起的？等乞巧节啊，我上第一楼看去！”苏钰哼了一声有些不服气的模样，实则是想套些消息。

那伙计嘲笑道，“咱们苏源斋请这些个台柱子搭台子唱乞巧，哪个能不给这个面子，谁还回去第一楼？”

苏钰一听，果然是这么回事。

苏源斋请了金莱镇所有的台柱子，又从彭州府请了角儿来唱戏，这分明就是在拆第一楼的台，没有了这些角儿，试问哪个百姓还会过来第一楼凑热闹，没有人来，那么她当初的什么广告效应全都是白扯。

秋满川听了，倒略有些失望，“本想着可以到第一楼听戏呢，哎，那玉四公子的一两银子，怎么也是请不动洛老板的吧！”

苏钰没再说什么，又被那伙计催了几句，便和秋满川离开了苏源斋。

两人又去了一趟瓦市，将该买的东西买了一通，又找了个地方边休息，边将柳盼儿的那些胭脂摆出来卖。

苏钰大概摆弄了一下那些胭脂，不得不说柳盼儿是个细心地女子，这些胭脂水粉无论是从味道还是质地，都算是做工上乘了，一看便知不是乱做的，而是这方面的技艺非常纯熟。

东西好，又加上苏钰会吆喝，不一会子就过来几波人打听的。

一来二去，本就没几罐的胭脂水粉卖了个空，拢共卖了一百二十文。

“小玉，多谢你！”秋满川言道。

苏钰一怔，随即笑着调侃，“四叔，这么快就替盼儿姐姐谢我啊，您这可是没把自己当外人儿啊！”

秋满川佯装斥责了一句，“你个丫头是越来越会拿你四叔开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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