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生隐约觉得不对劲儿，脸色也撂了下来，“是不是奶跟你说啥了？是不是又说把俺过继给大伯，然后赶你出去住？”

一定是这样的，不然好端端的，母亲干嘛去葡萄园。

李氏失笑，似是在笑儿子傻气，“没有，你想多了，最近是葡萄旺季，俺要是住在葡萄园，能多点儿功夫干活，俺听说了，镇上有人下来收葡萄，这要是价格合适，咱还能多买点儿钱，你奶也是个意思，俺对葡萄园熟，俺去正合适！”

秋生还是半信半疑，“真的不是奶哄你走？不是过继的事儿？”

李氏摇头，“不是不是，不过你过继给你大伯的事……”

“您也要劝俺同意吗？”秋生抢过话来问道。

“没，没，娘听你的，你想咋整都行！”李氏继续收拾东西。

秋生言道，“即便是去葡萄园，也明天一早，您现在着什么急收拾？先把饭吃了！”

李氏手里没停，“俺一会子就走，明儿把你四叔那一车葡萄装走，再剪一些，也去问问看人家收不收咱这葡萄！”

“啥？你今儿晚上就过去？干啥这么着急？”秋生不悦。

苏钰适时的开口，“你就让三婶去吧，我倒觉得去葡萄园住比在家里自在的多，省的总得看人脸色！”

李氏会心的点头，“小玉说的正是俺想的，其实去葡萄园反倒自在。”

两个人都这么说，秋生也只好点头，“等你吃了饭，俺送你去葡萄园！”

“中！”李氏点头。

……

入夜，其他人都睡了，苏钰便跟着秋生一起去送李氏。

“三婶，立秋后早晚就凉了，您这儿被褥够么？”苏钰关心的都是切实问题。

李氏点头，“放心吧，原先啊你们爷冬天都在这儿看过园子，被褥啥的都有！”

“冬天还用看园子？”苏钰好奇的问了一句。

李氏点头，“山上的雪水化了流下来怕把埋的秧子淹死了，得时刻看着！”

苏钰是不懂这种葡萄，没有多问。

“那就好，可别染了风寒了！”

秋生是一百个不放心，却也知道奶奶看中钱，若是真能有镇上的人收葡萄，那就又是一笔收入，也省的四叔一车一车的往镇上拉了。

苏钰嘱咐了几句，又得到了李氏暗下的保证，这才跟秋生离开葡萄园。

夜里的山风确实有点儿凉，苏钰紧了紧领口，想着赶明儿上镇上，得置办点儿秋冬的衣裳了。

秋生难得和苏钰单独相处，心里说不出的激动，“小玉，今儿下晌，广利叔带着俺入了门儿，你知道不？酿酒可多学问了呢，就跟那练武功似的，一招一式……”

“秋生哥，我有点儿累了，咱们先不说这个了！”苏钰语气有些倦怠，打断了秋生的兴致。

“哦，好，不说这个，反正俺肯定好好学，不辜负你当初找的这个拜师的机会！”秋生有信心的保证着。

顿了片刻，苏钰忽然问秋生，“秋生哥，你对往后的日子有啥打算？”

“打算？”秋生一怔，“就是好好过日子，好好跟师傅学手艺，孝敬俺娘呗！”还有好好照顾你。

当然，那后半句秋生是不敢说出来的，但脸还是不自主的红了。

“你有没有想过，分家？”苏钰直截了当的问。

秋生更是心头一震，“小玉，你咋突然提这事了？”

“你不想过继给大伯，那倒不如分家，你和三婶出去单过，穷了富了也是自个儿承担，花钱干啥的也不用看别人脸色了，不是也挺好的？”苏钰说的有些不经意。

其实这是自打出了事，她想出的最为妥帖的主意。

这个社会的人迂腐，也愚孝，肯定是秋老太说什么，谁也拗不过的。

如若没有发生今日的事，苏钰都没想过多插手过继的事，如若真的非过继不可，倒也没什么，反正她知道秋生的品质不至于到时候不管李氏。

包括秋满仓虽然在子嗣方面迂腐一些，可也算是心地善良，总不会抢了人家儿子还亏待李氏，应该反过来对李氏有愧疚，多方面照顾，其实坏事也没准儿是好事。

可现在不同了，发生了这种龌龊的事情。

李氏与老二一家怎么可能还在一个屋檐下相处？

一旦有个什么走路风声，那一切错误也都是李氏的，秋家人大可以将李氏推出去，随便他们怎么抹黑怎么是，李氏百口莫辩。

如若过继的事情成了，秋满仓也许心怀愧疚，可别人就不一定了。

首先现在王氏就把李氏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不除不快，秋老太恐怕也不会留着李氏这颗定时炸弹，早晚也得起坏心眼子对付李氏。

现在这种情况就是，李氏受了委屈，可最终又是被舍弃，被欺负的那一个。

可偏偏这事，又不能对秋生说出实情。

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如果能分了家，秋家人就再也左右不了这对母子，顶多就是赚了钱象征性的去孝顺孝顺秋老太也就是了。

所以，她才慎重的想问问秋生对于分家的看法。

显然秋生并未想过这件事。

“好是好，可俺刚刚和师傅学徒，也没学成呢，俺拿啥养活俺娘啊！”

苏钰言道，“赚钱不是问题，主要是自由！”

“自由……”秋生嘴里咀嚼着这两个字。

这个词好像很遥远，也很陌生。

他从未想过这个词与自己有什么关系，也没有深究过自己现在到底是不是自由的，需不需要去追逐自由。

“秋生哥，我希望你郑重考虑一下我的建议，我原先听过一个革命战士曾说过一句话，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可见自由对于人来说是多么的重要，却又多么的渴望，你同样需要自由，也渴望自由，只是你没有仔细想过而已！”苏钰的声音很沉，带着某种秋生读不懂的情绪。

可苏钰的话，却让秋生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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