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苏恪立刻冲了过去，一把扶住了她，神色焦灼，一脸担忧，“百鲤，你怎么了？”

她伸手擦了擦嘴角的鲜血，浅笑道，“只是术法突然中断，受了反噬而已，并不严重，只要好生休息就好。只是这一行死得蹊跷，你扶我过去看看。”

苏恪并不放心，立刻唤了太医进来，一番诊断以后，终于确定她的确没有大碍，他这才放心下来。

沈百鲤走到一行面前，仔细地观察了一番，“暗卫素来有经验，一旦抓住刺客，定然会找出身上的毒药，免得对方自裁。而看一行的症状，应该是体内早就被种了蛊，刚才蛊虫被催醒，所以才丢了性命。”

“看他的模样，应该是苗疆蛊虫，而一行也是来自苗疆，我想应该去沿着这一条线索查下去。”

“我知道了。”苏恪抱起沈百鲤，缓缓道，“追查的事情，我会交给斩月负责。百鲤，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

她虽然没有什么大碍，可刚才那一口鲜血，估计也要养很久才是。

回宫后，沈百鲤便日日呆在凤栖殿内调养身体。兰极时常会带着归晚过来，倒也不觉得无趣。至于练剑一事，苏恪心疼她，往后推了推。

今年大丰收，苏恪决定在宫中设除夕宴，君臣同欢。因为担心沈百鲤耗费精力，他便把宴会一事交到了顾绾绾的手中。

他已经等待了太久，终于等到了收网之时。

除夕之夜，宫中挂满了大红灯笼，各处缠上了红纱，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

顾芊芊盛装打扮，抱着二皇子浅笑。这一次在群臣前露脸过后，她一定要好好地求一求父亲和母亲，为自己的孩儿求一个好前程。毕竟，他有了好前程，那顾府亦是无上荣耀。

她并不担心父母会拒绝自己的请求，因为一来顾绾绾不过是一名庶女，二则她再也无法生产，顾家绝对会把宝压在自己身上。

沈百鲤替苏挚穿戴好新衣新帽，忍不住亲了亲那粉嘟嘟的小脸一口，恰好苏恪走了进来。

“百鲤。”

她巧笑嫣然，“夫君，你来带我们去宴会？”

“不是你们，是你。”

沈百鲤一脸疑惑，“挚儿是大皇子，理应出现在宴会。”

“按理，的确该出现。”苏恪缓缓道，“可是今夜宴会时分会有大变故，不早点带他为好。”

闻言，她低头沉吟片刻，“夫君，今夜你要对顾府动手？”

“罪证已经充足，是时候下手。”

苏恪和沈百鲤两人来到宴会之时，群臣嫔妃已经在那里等待。刚落座，顾芊芊怀里的孩子突然就哭了起来。

苏恪顺着声音望了过去，问道，“淑妃，孩子怎么回事？”

顾芊芊立刻道，“臣妾也不知晓究竟是何故。”

“抱过来，让孤看看。”

闻言，顾芊芊眸中闪过一丝欣喜，立刻抱着孩子递到了苏恪手中。

孩子刚到他手中，立刻就停止了啼哭。顾芊芊接着道，“皇上，看样子二皇子很喜欢父皇。”

一旁的沈百鲤冷眼旁观，忍不住想要冷笑。孩子喜欢不喜欢苏恪她不知道，但她刚才看得分明，顾芊芊可是狠狠地在孩子身上掐了几把。如此手段争宠，实在是不配为人母。

苏恪唤来孩子的乳母，淡淡道，“把二皇子带下去好生哄着。”

古往今来，宴会总是少不了丝竹乐声，美酒歌舞。然而，今年似乎有所不同。

今年是实行开垦荒地政策第一年，而且整个大宋范围内实现了大丰收。在鸿恩寺修行祈福的清河长公主归来，还献上了五谷，象征来年登封的景象。

苏恪摸了摸这五谷，空心大悦，“若是年年五谷丰登，百姓安居乐业，孤已别无所求。”

“皇上，五谷丰登虽然是富足的景象，但百姓未必受益。”清河长公主道，“若是有人恶意压制粮价，百姓的利益亦是受损，何谈安居乐业？”

闻言，沈百鲤立刻就明白过来，清河长公主果然反咬了顾丞相一口。

“哦？”苏恪似笑非笑道，“孤愿意听皇姑姑教诲。”

“教诲不敢，但我前段时日的确是听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事情，想要说与皇上听。”

“皇姑姑但说无妨。”

“前些日子，我到城郊踏青，恰好听到几位农夫在田间对话。言语间提到城郊的粮价被人垄断，压得极低，哪怕今年收成比去年要好，日子也并未曾好过多少。”

“我当时就觉得奇怪，这都城脚下竟然还有人有胆子做出垄断和压低粮价之事，实在是匪夷所思，所以就让我府上的人去查探了一番。没想到，背后牵扯的人却是一大堆。”

话音刚落，顾丞相心中一惊。他原本以为清河长公主尽在自己掌握，可现在看来，他未免太过于高估自己。

“既然牵扯的人一大堆，那皇姑姑须得有人证物证才好。”

“我既然敢说出口，自然是有铁证。”清河长公主道，“毕竟，我不是血口喷人之人。”

这件事情苏恪早就让人查了个干干净净，如今不过是借清河长公主之口说出来罢了，所以所谓的人证物证悉数被呈了上来。幕后之人，直指顾丞相。

见势不妙，顾丞相立刻跪在了地上，“皇上，此时乃是老臣的学生会错了意，老臣愿意领罪。”

沈百鲤不明白，如此罪状相对顾丞相的功劳相比之下实在是不值一提，苏恪为何会从此下手？毕竟像顾丞相那样的老臣而言，若不能一次问罪，后患无穷。

“今日除夕，看在顾丞相多年为大宋劳心劳力，看在淑妃为孤产下一子的份儿上，此事从轻发落。”

“皇上，还有一事跟丞相府有关。但因为事关重大，请容许我私底下相告。”

苏恪看了跪在地上的顾丞相一眼，缓缓道，“皇姑姑，但说无妨。”

“既然皇上执意如此，我就只好当着群臣的面前说出来。”清河长公主道，“前些日子，我身子不太舒爽，哪怕看了御医也不见舒坦。后来听闻城中有一名胡大夫，对女子之症颇有研究，这城中很多的名门贵妇都愿意找他看病。只不过此人有一怪癖，不外出诊病，只在自己家坐诊。我一时无奈，所以就化装成如同女子去了他家，没想到那一日恰逢胡大夫醉酒胡言乱语，我无意中却听到了一个惊天的秘密。”

“既然是酒后胡言乱语，那又何必在意？”

“主要是这个秘密事关重大，我不得不在意。”

“既然皇姑姑如此在意，孤倒是不得不问是何秘密？”

“丞相夫人曾去他那里替淑妃娘娘求过催胎药，而且是男胎。”清河长公主道，“自古以来便有女子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求催胎药，这并不稀奇。可求男胎之事，实在是少有，我一时好奇，所以忍不住问胡大夫是否能一举得男。当时他只是笑而不语，我也未曾放在心上。”

她顿了顿，接着道，“服了他开的药以后，我身子的确好了不少，所以后来又去过几次，也算得上熟络。没想到，他却突然提及了这怀男胎之事。皇上，你才他是如何能保证去他那里看过病的女子都能一举得男？”

苏恪缓缓道，“自古以来子女缘分便是天注定，他能做如此保证，不是医术的确精湛便是有旁门左道，要不兼而有之。”

“他的医术的确算得上精湛，所以是兼而有之吧。”清河长公主道，“他早就诊断出我的身子无法有孕，于是告诉我有办法让我怀孕，并且一定能生下男孩。”

“我心中有所怀疑，于是问他是否当真。他信誓旦旦地道，只要我按照他所言去做，定然能够心想事成。”

“而他所谓的办法则是开一帖药让我每日服下，身体便会有怀孕的特征，饶是再厉害的大夫，也难以诊断出假孕一事。然后暗中操作，寻得产期相近的男孩，到时候对外宣称是自己产下，自然萌一举得男，巩固自己在夫家的地位。”

“皇上，这胡大夫所言，的确是让我心中遐想连篇。”清河长公主缓缓道，“这丞相夫人求了这么一帖药，久久未曾穿出有孕的消息，很明显那药不是给她自己所用。而巧合的是，淑妃却正好有孕，仔细想起来，突然深深地担忧。若淑妃这一胎当真是有猫腻，岂不是坏了我苏氏一族血脉，扰我苏氏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