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暗下去了，气氛依旧僵持不下，期间野蛮人对几个方阵发起过冲击，但都被打了回去。

巡狩者部队不想扩大伤亡所以没有主动出击，野蛮人部队因为害怕死亡所以没有主动出击。

等到天完全黑了的时候，巡狩者们得到命令，有秩序地依次拿出随身携带的饭团面饼咸肉干等干粮啃几口充充饥，再拿出水壶喝两口解解渴，然后继续对峙，显得从容不迫，就算野蛮人这时候发起进攻，也有战友为正在吃喝的人掩护。

在混乱中吃饭喝水要保证食物不掉水壶不掉且不能噎着也是我们的必修课。

至于我们在制高点上的，那更没人管我们，我们一小时之前就开饭了，还很无良的还拆出木头生火煮肉干，那味道虽不好，但飘到饥肠辘辘的人那里也足够他们动摇。

对面的野蛮人可就不行了，谁也没有料到巡狩者会用重炮直接轰开花费重金打造的枫雪镇城墙（更多的是没想到长城里居然会有这种武器，不过没想到是对的，我们当然没有这种重炮，这是从雾凇城的重炮兵团那儿临时借来的，不然为什么第三巡狩者部队会和枫雪镇的野蛮人对峙快一个月时间），让那些躲在厚实城墙后的自以为安全了的野蛮人措手不及，仓促应战以至于任何干粮都没准备。

见到巡狩者们开始大啃干粮，虽然是最简单的食物，野蛮人中也有不少人开始咽口水，眼睛一个劲儿地朝巡狩者手里的食物上瞥。

吃饱喝足，继续对峙，既然不投降也不进攻，那就耗着吧。

不少枫雪镇的百姓登上高处围观这场战斗，甚至有些人就在我们身边站着，我们没有去管他们，进城前第一道命令就是不许与城中幸存百姓冲突，无论哪一方过错在前。

野蛮人的进攻被打退时他们大声叫好，气氛僵持时他们会抱怨为什么不主动出击杀光他们。

在他们的眼中，没有一丝同情怜悯，只有浓浓的杀气，恨不得问我们借刀借枪，下去和这些屠杀自己亲人的野兽魔鬼血战到底。

当火把点起的那一刻，野蛮人终于等不住了，发出绝望的吼声如飞蛾扑火一般朝我方方阵扑了过来。迎接他们的，是火枪手们的迎面射来的铅弹。

这次的冲击和之前带有几分试探色彩不同，很有几分慷慨赴死的意思，一波又一波地冲上前来，一批又一批地被打死打伤。

这区区的数十步却如天堑一般难以跨越。

“他们要最后展示一下他们的勇气，我们也最后给他们展示一下我们的决心！”

巡狩者的指挥官们高呼着，呼喊声转瞬间就被四起的枪声遮盖，十二排火枪手轮番上阵，整个裂谷被火药燃烧后的烟雾笼罩着。

惨叫声与喊杀声从枪声响起的那一刻就没停过。

有那么一次，野蛮人冲到了火枪方阵前，第一排的火枪手们以刺刀抵挡，这是野蛮人第一次让方阵中的火枪手出现伤亡，一个野蛮人队长甚至兴奋地狂吼，认为我们的火枪方阵也是可以杀穿的，但是下一秒，他看到在那个被他砍杀的火枪手身后还有一排又一排紧咬钢牙，目露杀气，面色坚毅的火枪手。

他绝望了，他明白九死一生中唯一的生便是放下武器做这些他曾无比蔑视的联合王国军人的俘虏。

交锋持续了近一个小时，半数的野蛮人被消灭，剩下的那些满身是血，瑟瑟发抖的野蛮人退回了一开始的位置，惊恐地看着巡狩者的阵型再次恢复成最初驱赶他们的样子。

段凛威终于失去耐心了，他下令将不投降的野蛮人统统扔到悬崖下面去。

盾车再次“骨碌碌”地前进起来，巡狩者们斗志昂扬地喊着口号朝野蛮人们逼近，杀气磅薄。

惊恐无可挽回地在野蛮人中大肆扩散开来，随着战阵的不断逼近，第一排的一队野蛮人率先撑不住了，一刀杀了小队长，连滚带爬地先是跑到我们的战阵前扔下手中的兵器。，见没人理会、直挺挺地朝他们大踏步而来，他们连忙跑到的空隙处，在那里享受他们作为自由人的最后几十秒钟。

五名巡狩者士兵从战阵中脱离出来，用绳索将那一队野蛮人绑在一起，而后带着他们走向临时设立的集中营。

见我们并没有如传说中一般不要俘虏，杀死指挥官前来投降的人越来越多。

小队长们虽然自诩悍不畏死，但没人真的想现在就去见诸神，能活下来的话自然是极好的，很快地出现了小队长带头投降的情况，开了先例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野蛮人如泄洪一般朝我们扑来，丢下兵器，双手抱头跪在地上。

悍不畏死的人还是有的，见再无获胜的可能，高呼一声自杀身亡的人不计其数，带着不愿投降的人跳下山崖的人比比皆是。

实际上投降的人连剩下这些人的一半都不到。

巡狩者们真的没有留情，对着朝他们发起自杀式攻击的野蛮人痛下杀手，仅仅十分钟就将剩下的人或杀死或推下悬崖。

最后一名野蛮人惨叫着跌下悬崖，这场战斗结束了，战场上留下的只有尸横遍野与血流成河。

这一战被载入霜降骑士团编年史，称枫雪荡寇。

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如果是野蛮人胜利了，这个寇就会是我们了。

我带着自己的人走下了屋檐，向临时营地走去。

战斗之后的庆功宴是盛大的，这些幸存下的枫雪镇居民杀牛担酒，前往军营犒劳我们，随着吟游诗人和鲁特琴唱起的下流的美妙音乐，浴血拼杀一天的士兵们大笑着拉起姑娘们的手，围着篝火跳起舞。

他们中的不少人今晚应该会姑娘们共度一个淫乱的夜晚。

我没什么胃口，那酒杯中摇晃的红色酒液总让我想起战场上成河的鲜血，对猎艳更无多兴趣，但为了不扫了众人的兴致，我还是勉强跟着一起去了。

走出营帐的时候，我看到了几个装束奇怪的人，如果身上装备银亮盔甲的巡狩者被叫做乌鸦，那么这些清一色戴着黑色三角帽，身着黑色猎装的“黑人”又该怎么称呼？

“这些人是谁？”伯兰凑在我耳边问道。

看到这些人的那一刹那，我和龙洋脸上的肌肉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

“王国之枪……”我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