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怎样？”陈子佑挤出一句话来。

“我是带着你妈给的请柬来的，你说我要怎样？”李智一抬头，直面陈子佑，“怎么你担心我来坏了你的好事？是不是也和你妈一样想个办法打发我？行啊！不过你要比你妈大方些，一套房子我是瞧不上的。”

“他是谁？”陈子佑不理会李智一的挖苦，他的声音越发像是从牙缝里挤出的。

“你父母的座上宾，你没看出来？”李智一已经觉得没意思。在门口的时候，她看到巨幅照上的新人，心里一点都没起波澜。李智一想，前些日子她父母刚刚出事，悲痛中的她放大了对陈子佑的恨意，让她误以为自己是放不下那三年的感情的。

可是今天，她想明白了，她可怜他。那个在巨幅婚纱照中眼神虚无的陈子佑。

“智一，你知道的，我不爱方蕙，我跟她就是一场交易，也只是订婚，我不会和她结婚。”陈子佑被李智一满不在乎的姿态逼疯了，抓住李智一的肩，疾言道，“你不能跟他在一起，你等我，等我结束这一切，我们重新来过。”

李智一左肩胛骨锥刺一样的疼，她抬手推开陈子佑，用力过猛将撞进墙壁。撞的泪花都出来了，她咬牙抽气：“别自以为是了陈子佑！我不在乎你爱不爱方蕙，跟我没关系。”

“我不信，你以前是爱我的。”陈子佑是不信，她眼中含泪，不是难过是什么。

“爱？太好笑了！”李智一笑的前仰后合，疼痛退去，泪光也退去，“你听过有相爱的恋人连手都很少牵的吗？”

陈子佑被问的呆住了，是的记忆中，的确他们连手也很少牵。李智一对他真的从来没有过亲昵的动作。那时他只当李智一年龄小，单纯，心智发育慢。都说技术宅男都比较呆，李智一也算痴狂于技术的宅女，她就是单纯一些，呆一些而已。现在，他眼前的李智一完全不是那个天真的李智一，单纯的动不动闹脾气的李智一。

她变了，还是他以前看错了？陈子佑被激怒了，他小心翼翼呵护的人，原来根本就不爱他，都是他一厢情愿。可怜他这些天来日夜愧疚，还想着有朝一日，与她重归于好。

“为什么？是不是因为你爱上了那个男人？难道就因为他比我更有钱？”陈子佑再次企图抓李智一，却落了个空，“你别被那种人骗了。你不了解男人，他就是看你好骗，玩你的。”

“卑鄙！”李智一甩开胳膊给了他一耳光，“我就爱他了，我巴不得被他骗，我乐意，我喜欢。”

“你疯啦！”陈子佑两手牢牢抓住李智一的两只手腕，任里智一怎么都挣不脱，“你醒醒好吗？”

“放开她！”靳闫的声音隔空而来，有一股凛冽的寒意，“我让你放开她！”

靳闫将李智一从陈子佑手中抓过来，拦在自己身后，“选择了金钱就离她远一些，你不配！”

说完就干净利落地牵着李智一转身走。陈子佑不甘心，扑腾上来，去抓李智一被靳闫牵着的手。李智一只觉的被靳闫牵着的右手手腕一股强筋的力道将自己一带，她一个转身妥妥的站在靳闫身后，还被靳闫牵着，而陈子佑已经爬在了靳闫面前，闷哼了一声。

李智一惊讶地看着靳闫，他的一击反手制敌是军队的格斗术。李智一小的时候，爷爷教过她，只是她练习时常常偷懒不得要领。而靳闫这一招，一击制胜，只是眨眼的事。

李智一看陈子佑爬的痛苦，只怕一条胳膊得得打上十天半月的夹板了。

靳闫只在鼻腔里狠狠哼了一声，牵着李智一转身继续走。李智一看着他完美的侧脸，他像谜一样看不清，猜不透。

有工作人员赶来，越过二人，奔向陈子佑。

靳闫牵着李智一走过宾客云集的大厅，远远地对靳冲和万小宁微微一点头。

汪芬急吼吼地从人群中拖出自己的丈夫陈东泽，捂着陈东泽的耳朵嘀咕几句。陈东泽眼睛一亮，“你听清楚了没有？”

“千真万确！王总正打电话给他们公司，让马上准备。说是gr这边可能随时派人过去看房子。他们好像要这么多。”汪芬伸出五指翻了翻。

“十套？”

“一百套。”汪芬又凑近了些，“我听王总说gr是要给他们高层管理每人一套，作为年终福利，你说gr对他们的员工，出手真的会这么阔绰？”

“这么说就对了，去年gr好像给他们的中层奖励的是奔驰。”陈东泽沉思片刻，“中层奖励几百万的豪车，高层给套房也不是没有可能。一百套房子，可不能大意，你马上叫秘书来，让他去探一下消息。一定摸清楚那位靳冲的哥哥在gr总部任的什么职。”

汪芬转身去找秘书，却看见靳闫带着李智一往外走，赶了几步，想去留住靳闫。没赶上，惋惜地捶胸，“这个小妖精，怎么缠上这么大一人物的？”

这回靳闫没让司机开车，而是自己开着迈巴赫，李智一就坐在副驾驶上问靳闫，为什么走。

“目的达到了不走看戏啊？”他俯身给李智一系好安全带，“李智一，我怎么不知道你那任性地爱上了我？”

热气扑面，李智一倏地红了脸，耳根子瞬间滚烫。“那个……那个……”李智一结结巴巴实在不知道怎么解释，那不过是她一时气结对陈子佑胡言乱语。靳闫的热气烘烤的她快窒息了，她索性一推，“别闹！”

一紧张，她的声音一哆嗦，软糯的暧昧。李智一自己先抖了几抖，打着颤抱紧了自己，也不敢看靳闫。

靳闫握方向盘的手一紧，目光窒了一窒，随即风淡云轻地开着车，几个弯就到了一家意大利面馆。

李智一扒着面条吃，百滋无味的。她去订婚宴的时候，心里想的是要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可是到最后，她发现就算牙齿咬的咯嘣响，她也不能拿陈东泽怎么样，更不能拿陈子佑怎么样。除了尽力保持仪态，别被人看了笑话了，她什么都做不了。

报仇，只是她活着的希望。

李智一叫来侍应生，要胡椒粉，要芥末。李智一大口吞加了双份芥末，双份胡椒的意面。火辣辣的气息从鼻腔窜出。一盘一面被李智一风卷残云，舌头像着火了一样的烫起来，喉咙要爆炸了，连眼睛都是辛辣的。

李智一终于咳起来，眼中的水汽汹涌。她却笑着说：“这才够味儿，医院的饭菜太寡淡了。”

她借着靳闫给的两块钻石在人前装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心里却最清楚自己的虚弱。自己其实一无所有。

她以为说过的爱，就是爱，怪她傻，偏偏就信了。没了父母的孩子，还有谁疼，有谁爱？

第二盘意面，李智一加了更多的芥末，更多的胡椒。人生百味，无辣不欢！

不知是委屈还是芥末加上胡椒太辣，泪水更肆无忌惮，吧嗒吧嗒砸在盘中。连身体都控制不住颤抖起来，鼻子这么一吸，李智一呛的心肝肺都呕出了。

十九岁，是这样苦涩。

靳闫面前的一面，一根没动。端坐着实在看不下去了，给李智一一杯清水，声音低沉富有磁性，却冰冷。“缺心眼，自残有用吗？”

李智一咳的脸都胀红，一手捂着胸口，一手只轻轻一挥，“你别管！”

咣当！杯子从靳闫的怀中掉在地上的清脆响声，水正从靳闫的衣服滴滴答答往他的裤子和鞋子上滴。

“你有病啊！”好心换却换来一身狼狈，他恼怒了。

“你治啊！”李智一捂着嘴，“要你多管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