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以为抓了根救命的稻草，没想到倒给自己惹了一身的麻烦。今天如果斗不赢靳闫，难道以后就被人吊着打？

李智一咽不下这口气，心急如焚地盯着进度条。

百分之七十，百分之八十，百分之九十……

成功在望，李智一的心悬在嗓子眼。眨眼间，进度条断了，手机黑屏了。李智一狂摁唯一的物理键，没有任何反应。

该死，其差一招，李智一被反噬了。她的屏幕中出现了一个盒子。砰！一声满屏的烟花，烟花的星火收成四个字：新婚快乐！

李智一手一哆嗦，咣当一声手机掉在了木质地板。是她求胜心切，又轻敌了。

她万万没想到靳闫也是电脑高手，这么快发现了端倪，而且做出了更迅捷的反应。她以为靳闫应该是资本家中只会剥削嗜血的那一类，哪知他是个技术型资本家。

高手！李智一一边这样想，一边大骂，“靳闫，你这个无奈。”

她冲下楼，隔着玻璃窗眼睁睁地看着警察带走了陆离和尹嘉尔。擅闯私宅，最起码要被关个二十四小时。可是不管她怎样喊破喉咙，门外的两名保安就像是聋了，头都不回一下。

李智一冲向茶几，拿起水果刀，照自己左手腕就一刀。一般人被警察关个二十四小时就算了，但是陆离不行。陆离行差踏错一步，他的家族会被人扒层皮，他会被他的家族扒层皮。

她记得高三那年，陆离陈子佑和她去体育场看演出。大抵是小孩子的时候对自己喜欢的明星都不同程度地狂热过，高考百日冲刺也阻挡不了他们的热情。

那天的地铁特别挤，满车厢都是热气蒸腾出的人肉气味。他们仨人本也都很少坐地铁，这样前胸贴后背有些不适应。也不清楚那天陆离和陈子佑是怎么跟我身后的男子吵起来的，她只记得没两句就打起来了。两个人的嘴架演变成一场混战，警察毫不留情地带走了许多人，包括陆离和陈子佑。

法不责众，所有人被教育一番后就放了。可是，之后的事态演变是谁都没有料想到的。自媒体，公众号，微博，报纸杂志铺天盖地的报道，一路将陆离掐成一个仗势欺人，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陆离家的祖宗八代被挖了个遍，李智一第一次直观地感受了陆离的家世背景，也是第一次认识到还有比她的爷爷更了不起的人。

听说陆离的爸爸被审查，陆离都高三了，被关在家里两个月没出门。她和陈子佑一度担心陆离会因为打架事件被迫转学。

从高中到现在，她就仗着比陆离小两岁，都是陆离像哥哥一样地照顾她，今天她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陆离有事。

尹嘉尔是外地的，她想留在帝都，正在找实习单位，不能因为一次派出所的不良记录影响她的前程。

李智一就站在吴伯的面前，也不说话，只是笑。手腕上一条细红的血线正往李智一的脚下滴，她手中紧握着那把水果刀，不让人靠近。

家庭医生在做完康复训练后已经离开了，吴伯大惊失色，慌乱地拨着电话号码，刘护士哆嗦着却被李智一瞪的不敢上前，生怕她会有更加过激的举动。其他的佣人像是被李智一的笑吓傻了，也吓软了。离着李智一几步之遥，却没一个能靠近。

“李小姐，千万别糊涂啊！”杨婶在求情，“不止血会出人命的！”

李智一笑的渗人，脚下的一片殷红变成一滩，向四面一点一点扩散。她握住左手腕，不能让血流的太快，最起码要等到靳闫来。

靳闫一阵风一样的来了，照李智一就是一耳光。“债都没还，你敢死！”

李智一一个趔趄，眼冒金星。这一巴掌，让她的耳朵嗡嗡作响，她摇了摇头，淡淡一笑。这是一场赌博，第一步，她堵赢了。

她自问欠了靳闫什么债。定了定神，她觉得靳闫指的是医药费和近期的生活费吧？

靳闫对她算是不薄，单是每天给她喝的用来补气补血的深海鱼胶，这些天的加起来过个几百万了吧？家庭医生，私人护士的，乱七八糟也不少。对于现在身无分的她称得上天文数字了。

“你放了我朋友，我欠你什么，还你什么就是。”李智一重新握住手腕。

“李智一，最多也就关个二十四小时，你至于吗？他们又不会死！”靳闫怒气冲天，冰雕般的脸黑起来像地狱魔鬼。

几天前，李智一还以为，像靳闫这样的人是喜怒不形于色的。没想到，他不过如此，性情如此暴戾，有辱他的身份。真是让人瞧不起，李智一下巴微翘，露出鄙视的目光。

吴伯脸都白了，他在这个家也不少年了，从没见过靳闫如此生气。不管在美国还是在帝国，他也从没见过有谁敢用李智一那种眼神看他。

看看李智一手缝里滴滴答答的血，再看看靳闫铁青的脸，吴伯几十岁的人了，双腿不听使唤的抖起来。这两人继续这样干下去，可不得了了。“这是要出人命的呀！”

“高高在上的你怎么会知道我们小人物活的艰难？你怎么知道人活着有多少不易？尹嘉尔最大的梦想就是留在帝都。她学习成绩全优，正在找实习单位的她，不能因为一次派出所的不良记录坏了她的前程。陆离如果有事，只会更麻烦。我想来想去，就欠你医药费和生活费，你要多少，以后我如数奉还。我们又没有深仇大恨，你非要计较那点对你来说九牛一毛零钱，我还你就是。麻烦你高台贵手，放了他们。”李智一眼前有些发虚，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手腕。

“没有深仇大恨？九牛一毛？你凭什么这么说？李智一！你拿死根本别想要挟我。”她看见靳闫的瞳仁在急剧收缩，索性不握手腕了，举起湿哒哒的左手，肩胛骨处的疼痛又袭来。可是她像是示威，也像是宣示。“你关我，就关了，但是我的朋友不能因为我有一点事。”

他最终闭了闭眼，“李智一，你说的，你要还，那就加倍的还。”抓过护士手中的绷带，快速地缠绕在李智一的手腕，扎紧。抱起李智一向门外冲。

上了车，李智一还挣扎着求靳闫。

“闭嘴！”靳闫的声音里有几分不耐烦。

李智一，左胳膊打着固定肩胛骨的夹板，脖子里挂了个绷带吊着手臂，手腕上的血渗透了绷带，正稀稀拉拉地滴。她却还在不住地求靳闫。

“你缺心眼啊！，闭嘴不要说话，节约点体力。”他的声音像是从地狱的冰窖而来，却话锋一转，“你乖一点，我就让他们没事。”

“我乖，我什么都听你的。”自己技不如人，没黑进靳闫的手机，又势单力薄被人控制。李智一没有力气了，斜斜地靠近靳闫的肩窝，声音绵软，似是很温顺。

“快到了，你不要睡。”他的声音一下子就柔软了，让李智一有种被宠溺的错觉，她错愕自己的耳朵怎么了。

“开快点，你笨的要死啊？”靳闫在骂前面开车的司机。这种动不动气性突变的脾气，李智一真的是无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