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我们要去哪儿？”深夜，长乐睡不着，蜷缩在顾烟色的怀里睁着一双大眼睛。顾烟色抚摸着长乐的头发，也不知该如何回答。靳曼柔将她从云想皇宫带出来已经两天了，这两天不分日夜的赶路，她也不知道靳曼柔到底要做些什么！
许是因为长安大军将至，云想一片萧条，路过的好几个村庄城镇都没了人影。百姓们都纷纷逃难去了！
这第三天的晚上，靳曼柔才终于停下了这拼了命的似的赶路，找了个破庙让她们休息休息。
“娘亲也不知道要去那！长乐，你害怕吗？”顾烟色从来不会去欺骗两个孩子，所以实话实说。
长乐摇了摇头，小小的手紧紧的抓住顾烟色的衣服：“只要和娘亲在一起，长乐就不害怕！”
“好孩子，睡吧！娘亲永远不会离开你的！”
“恩！”刚闭上眼的长乐没过多久，又睁开了眼，轻声询问：“娘亲，你说长欢现在在哪儿呢？”
听到女儿的名字，顾烟色心里就一阵疼痛。赵霖带着长欢走了好一段时间了，也没有一点消息。不过算算行程，长欢应该到了南离才对！不知道，爷爷他们会不会接受长欢，长安和她分开了这么久，会不会想她？
“长乐乖，我们会很快见到长欢的！”顾烟色抱紧怀中的孩子，语气温柔：“到时候，我们一家人就再也不会分开了！娘亲会带长乐还有长欢回家，家里有很多宠爱你们的长辈。有太爷爷、有小太爷爷、小太奶奶、还有外公外婆；还有大舅舅和小舅舅，还有夏姨！他们都在家里等着我们呢！”说到后头，长乐已经睡了过去。
顾烟色的声音渐渐轻了下去，她所说的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春雨走了，二哥走了，大哥也下落不明！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等着长乐睡熟之后，顾烟色从茅草堆上站了起来。从后头走到了破庙的前头，前头点燃着火堆，陈湖守在火堆旁边已经睡着了。靳曼柔坐在火堆旁边，默默的给火堆里添加柴火。听到声响，靳曼柔头也不抬，轻声开口：“这么晚了，你还不睡？”
“你不也是一样吗？”
靳曼柔轻笑一声，站起身来，将身上盖着的毯子取下，轻轻盖在了陈湖的身上，转过身去望着顾烟色：“我们出去说吧，不要吵醒了他！”说完，也不等顾烟色回答，靳曼柔率先走出了破庙。
顾烟色尾随其后，走过陈湖的身边的时候，目光在陈湖身上落了片刻。走出破庙，靳曼柔站在雪地之中，一身红衣在这寂静的深夜格外扎眼。
“我以为这辈子，你只会对尉迟翎一个人温柔！没想到，你对他倒也有几分真心！”
“真心？”靳曼柔咂摸着顾烟色的话语，摇了摇头转过身来，望着顾烟色，一字一句的开口：“我的真心早在我离开南离的时候就全部死了！”
顾烟色安静了片刻，走到了靳曼柔面前：“说吧，你到底想做什么？我们离开这几天，云衣和靳宏文一定知晓了，想必我们身后就已经有了追兵！往前走，就是长安大军，你带着我还能去哪儿？”
“我说过要拖着你一起进地狱的，你忘了？”靳曼柔说的很是轻松，似乎像是在和顾烟色谈论无关紧要的事情一般。
“地狱？”顾烟色重复了一边靳曼柔的话，舒展了眉眼笑了起来：“想拖着我进地狱？可以啊，反正我也恨你，我也想将你拖进地狱！靳曼柔，你为了尉迟翎，三番两次的害我，因为你，害死了春雨，害的我有家不能回！这笔账，我们两个迟早都要清算！无论你去哪儿，我都不会善罢甘休！
如果你已经身处地狱，那么我不介意我也下地狱，去和你清算这笔账！因为这是你欠我的！”
靳曼柔定定的看了顾烟色半响，随后开口：“其实小时候，我挺喜欢你的！那时候在南离，我们这群人都混在一起。你年纪比我们都小，又是镇国公的宝贝，我们对你自然也是呵护仔细，不敢怠慢！
我还记得，小时候的你白白嫩嫩的，模样可爱极了。你胆子小，总爱跟在尉迟翎的身后。尉迟翎从小对你就不同，什么都会让着你，你受了欺负，他也是第一个冲在前头替你出头！到了后来，你的打扮穿着开始怪异起来，也越来越依赖他。他虽然对你开始不耐烦起来，处处躲着你，可旁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吗？他对你其实一如从前！
你一个人回家，他就远远的跟在后面；没人愿意跟你玩，他就派人给你找些小玩意过去；你不爱吃药，他就偷偷上街给你买你最爱吃的蜜饯；你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眼里心里！只是那个时候，你以为他讨厌你，不愿意和你在一起！
后来，你跳了水，昏迷不醒！他被镇国公拒之门外，他就一直站在你院子的外墙外头，谁劝也不走！这一站就是三天三夜，直到支撑不下昏了过去才作罢！回来之后，他就变了，你也变了！
你们两个彼此试探，都装的对对方不上心的样子。可是真的能如此吗？你能他不能！否则，他怎么会日日在你身边打转？我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讨厌你的呢？也许是从我知道你在他心里的位置之后，又或许是知道了这辈子我和他之间永无可能之后！
不管是哪种，我都讨厌你，也恨极了你！解决了我们之间的恩怨，我也可以安心赴死了！上官瑞雪，这一世我们纠缠了这么久，下一世，我再也不要遇到你！”
“看来，你是非要置我于死地不可了！”顾烟色点了点头，同意了靳曼柔的话：“这样也好，省的我们彼此折磨彼此！在这个世上，我也没什么留恋的了。我只有一个请求，我求你放过长乐！”
“这还是你第一次求我呢！”
“你答不答应！”
“答应！那孩子我也喜欢的紧，上官瑞雪，我虽然心狠手辣，但是我不会对孩子下手！等事情一切都结束了之后，我会让陈湖将你的孩子送回南离！”
“那就好！”顾烟色不再和靳曼柔多说，转身进了破庙去陪伴长乐。靳曼柔在外头又站了一会儿，走进了破庙。见火堆的火弱了下来，又往里头加了些柴火。最后坐在陈湖身边，轻轻靠在陈湖的肩上闭上了眼睛。她不喜欢陈湖，但是，陈湖给她的却是她这辈子都奢望想要得到的安全感！
等着靳曼柔平稳的呼吸响起，本应该睡得正熟的陈湖睁开了眼，微微低头望着靠在肩上的女子，一双眼睛里翻涌着各样的情愫……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靳曼柔就来叫醒了顾烟色，她们又要赶路了！顾烟色叫醒了长乐，让长乐自己穿好衣服，收拾东西。随后，再次上了马车！
坐在马车上，长乐打量着坐在一旁闭着眼睛正在休息的靳曼柔，偷偷的和顾烟色说到：“娘亲，我们还要走吗？”
“是啊！”顾烟色拢紧了长乐的衣服，低声到：“怎么了长乐，是不是坐马车坐烦了？”
长乐摇了摇头，只是抱紧了顾烟色的手臂：“娘亲，长乐给长欢准备了礼物，可是长乐忘记带了！”
瞧着长乐撅着小嘴，模样可怜，顾烟色的心里软的一塌糊涂。伸手将长乐抱在怀里，温和劝道：“你出现在长欢面前，就是给长欢最好的礼物了！长乐，答应娘亲，以后如果娘亲不在了，你一定要照顾保护长欢！她虽然是姐姐，可她是女孩子，你是男孩子！男孩子就是要保护好女孩子的！”
“长乐知道！长乐一定会照顾保护好长欢！”
“恩，我的长乐最乖了！”
母子两个的对话都被靳曼柔一字不落的听在耳朵里，换做旁人，听到这番对话，心里一定软了。可是靳曼柔的心不会软，在匪坡的遭遇，已经让她的心结上了厚厚的冰层！她要看着上官瑞雪和她一样，遭受那生不如死的折磨！
她所有的仁慈，都已经花完！她要亲手毁了上官瑞雪，毁了这个毁了她幸福的人；同时，她也要毁了靳宏文的梦！如果靳宏文的梦是看着云想安全无忧，坐拥天下，她就要靳宏文眼睁睁的看着云想在他面前支离破碎！
这是他们欠她的，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她都要他们付出代价！
马车渐渐慢了下来，到了最后，停在了路口。陈湖的声音从外头传进马车：“曼柔，我们不能再往前走了！”
“怎么了？”
“再往前就是匪坡了！”陈湖的声音有些奇怪，只可惜靳曼柔没有挺出来。靳曼柔睁开眼睛，掀开车帘，茂密的林子里积了厚厚的白雪，可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个林子！过了这个林子，就是匪坡了！就是那个毁了她一生的匪坡！
靳曼柔转过头，望向顾烟色，顾烟色察觉到靳曼柔的目光，只是抱紧了怀里的长乐。靳曼柔微微一笑，轻声到：“往前走！”
“可是……”
“我说了，往前走！”靳曼柔突然提高了嗓音，带着毋庸置疑的意味。
陈湖犹豫了片刻，还是依言驾着马车向前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