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安大大方方的道：“这五香笋干豆邓掌柜您也尝了，以邓掌柜的本事，想必也知道这其中的关键在于调料。邓掌柜应当更想要调料，而不是我们这笋干豆。不过，调料的方子暂时不出售，我们只卖五香笋干豆。”

邓掌柜没急着追问，反倒是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笑呵呵的道：“瞧我这老毛病又犯了，一跟人喝茶就忘性大。也不知道两位如何称呼？”

顾长安道：“我们兄妹是梨花村人，我叫顾长安。”

顾三哥微微一笑：“我是她三哥，顾柏叶。”

邓掌柜的神色略微有些古怪：“柏叶，长安？看来令尊令堂是好酒之人？”不然也不会给自家孩子都起了酒名来当名字。

顾三哥只含糊的解释了一句：“祖上有过手艺。”

邓掌柜闻言也只当是祖上有酿酒手艺，如今已经失传了。当下也就没再追问，随即又想起刚才顾长安说的话，神色变得复杂起来：“梨花村人？”

顾长安点点头，她也不是不懂邓掌柜的意思。先前她还不清楚，后来还是顾小六告诉她的。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梨花村就是平安镇上人人口中的刁民。所以，平安镇上的人一听说是梨花村的人，那看人的眼神立刻都会变得诡异起来。好在梨花村的人说是刁民，也就是别人欺负到头上的时候喜欢抱团不肯吃亏，寻常时候倒是不会做的太过，这才没被平安镇上的人过多的排斥。

当然，这种眼神顾长安看的多了，也就习惯了。

好在邓掌柜也没再说什么，话头一转，又问起这笋干豆的生意顾长安兄妹打算要如何来做。

这一点顾长安和顾三哥早就商量过了，这一回则是顾三哥来回答：“笋干已经过季，想要再找也难，别人就算想要仿制也不容易。换句话说，咱们之间的这笔交易，也算是独一份了。”

就算知道这是这两个小娃娃想要提价的话头，可邓掌柜到底也没法说出反对的话来。只好无奈的点了点头，道：“的确如此。”

顾三哥微微一笑，继续道：“再者，其中的调料连邓掌柜都动了心，听说周边的镇上，县城乃至府城都有百膳楼。能让邓掌柜动心，想来也是因为这调料就是连府城都是没有的。”

邓掌柜：“……”又是一个无法否认的事实，他都开始怀疑起这两个小娃娃是哪家大家子弟了。不然的话，哪个农家孩子在这点年纪能够完全不怯场，条理分明的先牢牢的占据了上风？

顾三哥得到了邓掌柜的再次肯定，这才将自己这一方的条件清清楚楚的摆了上来：“一小碟子的笋干豆就足够喝一顿酒，一碟子卖八文。每卖出去一碟子，百膳楼可以抽走两文。”一碟子看着不少，实际上也没多少份量，一斤至少可以装上二十碟往上。八文钱一碟子，一斤的售价也就在一百六十文。肉价才十来文，不过就是用笋干和豆子做成的吃食，这个价格几乎算得上是天价了。

邓掌柜笑呵呵的讨价还价：“小友这可就不地道了，寄卖的话对我们百膳楼可没多少好处。再者，小友也知道在其他镇上，县里和府城都有百膳楼，需求量可不算小。我看，不如你们直接把方子卖给百膳楼，百膳楼绝不会让你们吃亏。”

顾三哥轻笑一声：“先前家妹已经说了，这方子最贵重的也不过就是在调味料上。而这调味料，我们暂时却是不打算出售的。”

邓掌柜也就是再尝试一把，不成功也在预料当中，完全不觉得失望：“寄卖于我们百膳楼并没有任何好处，何况这笋过季了也是个问题。若是一天卖出个百来斤，恐怕你们的存活也撑不了几天。如此一来，我百膳楼的老客若是真喜欢上这一口，到时候我又上哪儿去给他们弄来？”

顾三哥不慌不忙的道：“一人若是买上几斤，的确会存货告罄。所以，每日卖出的货得是限额的。”不能一次吃个畅快的东西，才会让人一直惦记。何况，物以稀为贵，每天只卖个十份二十份的，才能让人愿意花钱来争抢。等到那时候，吃的就不是笋干豆了，而是一种身份和地位。

接下去的时间便是一大一小开始各种扯皮讨价还价，一个不坚持要买方子了，却是不肯接受寄卖。另一个则是只肯接受寄卖，而且这分成的方式也不肯做任何改动。

顾长安不动声色的看着，慢吞吞的喝着茶水。邓掌柜很是贴心，早让人送了点心过来。现在就她一个人闲着，自然也有心情慢条斯理的品尝百膳楼的点心。

你来我往的至少有半个时辰，邓掌柜才喝了一口已经凉了的茶水，道：“既然这样，那我们双方都各退一步。百膳楼接受你们的寄卖，不过时限为一个月。一个月之后，百膳楼有优先权买下你们所有的存货。半个月之后，你们把方子卖给百膳楼。”

顾三哥并未急着回答，停顿了片刻，这才道：“寄卖的一个月当中，不止是平安镇，其他几个镇上，县里和府城的百膳楼同时都要出售我们这五香笋干豆。寄卖期结束之后，存货的卖价只能比我们寄卖的售价要高，而不能压价。”

不等邓掌柜心中暗喜，顾三哥微笑着又补充了一句：“这寄卖的价格指的是我们卖出去的总价，而不是给了百膳楼抽成之后的价格。”

这小狐狸！

邓掌柜无声的骂了一句，不过对顾三哥的欣赏却是不减反增。

顾三哥继续道：“方子一年之后卖给百膳楼……”

“半年！”其他都好说，唯有这一点邓掌柜无比的坚持。这方子若是用在做菜上，只凭借这独特的味道，就足够让百膳楼更上一层楼了。而且以他的东家的手段，定然可以借此机会让整个家族都趁机往上走一走。

“邓掌柜应当知晓这方子的贵重之处，所以只能……”

“半年之后将方子卖给百膳楼，作为补偿，在方子卖给百膳楼之后，接下去的半年时间，可以从平安镇的百膳楼半年的利润当中，抽取一成给你们。”

顾长安接下话茬：“一成半！毕竟整个百膳楼都可提前半年受益，得到的好处就不用多说了吧？”

顾三哥表示赞同，微笑着道：“毕竟绝味楼有本事的厨子可也不少，这五香笋干豆里的配方万一被他们给蒙对了，到时候百膳楼岂不是吃亏？”

邓掌柜无言以对，被牢牢的掐住了七寸。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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