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亮，周兴思就在收拾东西了。将需要用到的法器都装进背包里面，在隔层中分开。一把专用的净米，一柄拂尘，以及徽章，手臂上系着呼啸铃，周兴思把一叠符箓放在大衣内侧的口袋里。

“都准备好了吗？”蓝珂还在刷牙不紧不慢，抬头看了眼时钟，刚刚到七点，外面蒙蒙亮，隐约能见雾气。

“要带的东西不多，也就这几样。”

所有的法器都已经被装进了背包里，仍空空荡荡，背着很轻，稍微一挤压就瘪了下去。

眼睁睁看着蓝珂起床，刷牙洗漱，在化妆台上摆弄着她的化妆品们，最后慢悠悠回卧室换了一身衣服出来。

洁白的羽绒服将蓝珂紧紧裹在里面，一条格纹围巾将她修长的脖颈保护的严严实实，双手插在口袋里面，一对眼睛眨啊眨地看他，丹唇轻启：“出发吧。”

这个时间段，已经有不少人出来晨练了。或是像蓝珂一样将自己裹严实，或是一身轻便的运动装跑的飞快。

周兴思在街上迈着大步，眼睛跟着那些在运动的身影转，几曾何时，他也舔舔跟着老爷子在天都山上蹦哒。零下二三十度，裹成粽子也耐不住严寒，每天清晨绕着山头跑一圈才准吃饭。最初的时候他总是要拖的，一边冷的哆嗦，一边撒娇求老爷子放过他。但随着时间推移，自知这种方法对老爷子没用，又不想在雪地里多待，不得不跑起来，还得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地上记下方向与道路，不然回家时老爷子不提醒，可是要在山上溜达到天黑的。

早饭吃成中饭，甚至晚饭，也是常有的事情。

不过在老爷子的锻炼下，抵御严寒的身体素质还是有的，基础体能也都还不错，不至于关键时刻掉链子。

此情此景，看到了总忍不住想要感慨一番。

而那个听他发牢骚的老爷子也已经不在。他蓦然回首，身后空无一人。

“你在找什么？”蓝珂有些好奇，一直都在注意他的举动，不太能理解他对这些晨练的人这么感兴趣，眼神一直不肯离开，直到人家消失在街道的拐角，还时不时回头。

“以前，爷爷还在的时候，也有晨练……”周兴思闭上了嘴巴，安静地走自己的路。步伐很乱，眼睛飘忽望着街道的尽头。

“这样啊……”蓝珂识相地不再问，把头埋在围脖里，跟在他身上。

冬日清晨的风，犹如铡刀过脚，犹如针扎锤击。一时间脑袋懵掉，晕晕乎乎是件很正常的事情。厚厚的衣服就像是摆设一样，寒风刺骨，蓝珂缩成一团。

而走在前面的周兴思突然停下来了，蓝珂想心事没有注意，一头撞在他的背上。

“干嘛？”蓝珂抬起头。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没有啊，怎么了？”

“我感觉，好像有人在说，薯片好讨厌。”

蓝珂一听就更懵了，话题跳跃性也太强了，这哪跟哪啊？

“抱歉，估计是幻觉。”

周兴思把帽子戴好，重新迈开脚步。

直到行人越来越多，方知道已经接近地铁站口。只要跟着人群，总能找到地铁的准确位置，周兴思和蓝珂一前一后，相继从楼梯进入地铁站。

前后左右都是人，热闹的氛围将之前酝酿的情绪代替掉了，周兴思的表情逐渐丰满起来。但在看到三三两两的人互相寒暄告别时，又不免黯然神伤。

人生二十二载，至今也没有交心的朋友。一旦看到别人的热情相拥，朋友之间彼此的手势，一方嬉笑地叫着对方“儿子”，另一方也不甘示弱地反口道：“我是你爸爸。”

看得多了，周兴思竟也有些羡慕了。

于是他再回头，与蓝珂的脸刚好撞到，呼出的热气彼此都能够清楚感受得到。

“干嘛。”

“没，没什么。”

进入了地下，周兴思总有一种焦虑感，他着实不愿意在这种环境里久待，他靠在墙壁上，手里拿着自动贩卖机里的饮料，神游九霄去了。

但若有若无地，听到什么声音，似指甲刮玻璃声，又似重锤击打在洪钟上发出的声音，又似钵的嗡嗡声。成功地把周兴思的注意力给吸引回来了。

一列地铁驶来，但方向和自己要乘坐的方向相反。周兴思随意一瞥，在靠近车门的位置，竟有个当初在火车上遇到的双马尾女孩极其相似的人。

揉了揉眼睛，再看时，地铁已经走远了，钻入了漆黑中，不见尾灯。

“嘛，应该很正常，她也是在魔都下车的。可是，地球可真小啊。”周兴思不禁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