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时间先倒回到昨晚岸芷说出那句话时……
“呐，小黑，我们交往好不好？”
“不好。”听到这句话的我转身看着岸芷，连她是不是认真的都没想就拒绝了。
“欸！为什么，难道你不喜欢我？还是我不够漂亮？”
“太轻率了。”
“我可是想了好久才鼓起勇气说出来的，你居然说我轻率，哼！小心我真生气了，哄不好的那种！”岸芷鼓起脸，不知是在卖萌还是在撒娇，总之没有一点要生气的感觉。
真是可爱呢！
静如处子动如脱兔的女孩子总是比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女孩子更能吸引我的目光。
“想了多久？”我笑问，以尽量接近冬日暖阳的温柔的笑。
“很久很久。”她说，顺便活动了下腮帮子。
“可是我们认识还没多久啊！”
虽然我记不得与岸芷初识的具体时间，但可以确定的我们认识的时间并不算长。
“那也够久了！”
我摇摇头，并未说话。
“嗯……你真的不愿意跟我交往吗？”
“不是不愿，而是不能。”
“为什么？”
“我们认识的时间很短，而余生尚长，关于爱情，我希望你慎重一些。”尽管在爱情方面我还是个萌新，但这不妨碍我对这方面的认识与见解，正所谓“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说来惭愧，生而为人时，我光找到一件自己喜欢做的事并说与人听都花费了很大的勇气，真不知道那些人为什么能那么容易地说出对一个人的喜欢呢？
“我觉得我已经慎重考虑过了。”岸芷很认真地看着我。
看着岸芷那不给个充分理由就不罢休的眼神，我斟酌了一下词语，带着些许无奈的语气说道：
“好吧！其实问题不是出在你的身上，咳，你知道的，我现在是一个灵魂，虽然你能触摸到我，我也能触摸到你，但终归，我基本没什么感觉的，而且我的血液只是摆设，压根儿不会流动，所以……给不了你性福的。”
“这些我知道，但是这跟你给不给的了我幸福有什么关系？”
我一时无语，差点被岸芷打败了，应该是被自己的“含蓄”打败了。
“我说的是性别的性。”
“性别的性？”岸芷还是有些疑惑。
看来岸芷的反射弧似乎有点长啊！还没有反应过来！但我也不能再说下去了，不然我会死得很惨。
“总之，你只要知道有很复杂的原因不能跟你交往。”瞟了一眼陷入思考中的岸芷，看了眼某处广告牌的时间，察觉时间有点晚了，我憋着笑，道：“我们回去吧？”
“嗯。”岸芷回答的声音很细很细。
我走在前面，偶尔回头看一眼似乎因沉思而导致头低得快与她的锁骨成九十度的岸芷，心情有些明媚，“嘛，这个国度的这个年纪还是有清纯的女生的！”
之后，我们就回到了告白之前的相处模式，仿佛那天什么也没发生，嗯…就是岸芷偶尔会向我投来奇怪的目光，还经常背着我看一些不知从哪里弄来的书。
……
时间回到今晚岸芷睡下并没有灵魂出窍而我跟随灵魂波动出来之时。
某条不管知不知名反正我不知名的街道上，伫立着对灵魂而言很显眼的靠得很近的两棵树，其中一颗是橡树，另一颗……应该是木棉，它们的主干不算大，一名三四岁的孩子即可环抱，但是我觉得它们绝对是参天大树，因为它们的树冠直插云霄，叶子相触在云端，枝干交错在云间。
这两棵树除了瘦高这一特点，根系也很发达。它们延伸出的根须宛如这个地区的血管密密麻麻地分布在街道上，同样相互交错，却不显杂乱。
根密估计是它们高而不危的秘诀。
而且，两棵树之中的木棉开着红硕的花朵，煞是好看。
可惜此时已是夜晚，要是傍晚，要是有火烧云的傍晚，云与花交相呼应，更是无限好。
也只能可惜了，这一切的前提是它们不是灵魂。
灵魂已到黄昏却是看不到黄昏的。
在我的阴阳眼下，我看到它们的本体是一双老人，还可能是一对夫妇，而且生前定很慈祥吧！
说它们慈祥，并非因为它们本体那满是皱纹却柔和的面容，而是因为即使它们为了稳固自身而让根须遍布这个地区，也没有让根须影响着现实世界。
要知道，现在灵魂可是能轻易地影响现实世界了，只要它们想，它们就就能控制着自己的根须扰乱交通，制造多起交通事故，添无数冤魂，而且无人能阻止，毕竟纵使此时，还是没几个人能看到灵魂。
但它们没有那么做，而是选择让自己的身体全部虚化，什么也妨碍不了。所以，它们生前定是好人。
但是我不会因此而放任它们呆在这里，除非是它们的意愿。
“两位老人家，晚上好！”
“你好啊，后生！没想到还有人能看到我们呐？”一道沧桑的男音从橡树上传来，紧接着从木棉树上传来一道女音，“真好呢？老头子，我还以为我们就这么被人遗忘呢！那真孤独！”
“你说什么胡话呢？我不是还在你身边嘛，你怎么会孤独呢！”
“噢，差点忘了，人老咯！”
“哈哈哈，你不是常说自己不显老吗？怎么，现在服老了？”
“那不是你说的吗？我可不记得我说过这话。”
“不，我敢肯定是你说的！”
“不，是你说的。”
我：“……”
“咳咳，别跟我争了，会让小辈见笑的。”橡树爷爷突然想起来我的存在。
“噢，不好意思啊，嚯嚯，小伙子，我们一向都是这样子的，一交流就会说个没完。”木棉奶奶道。
“额，该是我说抱歉才是，是我打扰你们了，老爷爷老奶奶你们感情真好啊！”
“呵呵呵呵，那是自然。”木棉奶奶骄傲地道。
“你啊你！”橡树爷爷似是无奈，似是宠溺道。
我：“……”
我当初就不应该拒绝岸芷的！！！
虽然打扰两位老人交流不那么人道，但是职责所在，所以我还是把与灵魂相关的事都说了。
待我说完后，两位老人灵魂就旁若无人地商量了起来。
“老伴啊！你说我们选什么呀？”橡树爷爷道。
“我听你的，不过我有点遗憾还有美食来不及品尝呢！”木棉奶奶道。
“……”橡树爷爷却是无声了，过了一会儿才道，“你确定你这是表示听我的意思？”
“呵，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你不就是想要自由一点吗？你是打算真的转世为一棵树还是一只鸟？这绝对不行的，你也听这小伙子说了，转世为人之外的生物是没有灵魂的，要是我们再死了，怎么在一起？”
“额……”橡树爷爷用一根树干摸了摸树冠，叹了口气，“好吧！那就转世为人吧！”
“不然呢！”木棉奶奶幽幽道。
“咳，小伙子，麻烦你让我们转世为人。”橡树爷爷轻咳后道，接着又嘀咕，“本来当人当腻了，还想体验一下以不同的视角看世界呢！”
“嗯！！”木棉奶奶听到了。
“额，小伙子，你怎么还不把我们送入轮回呢？我老伴都有意见了。”橡树爷爷把锅甩给了我。
我也只能说马上就办了……
黑色的轮回门缓缓关上并消失，我眼中街上再次恢复到无趣的本来样子，羡慕的情绪却没有恢复成平静。
我从刚刚触碰橡树爷爷得到的记忆了解到，他们生前居然还是一对青梅竹马呢，还是从小到老，甚至到死都在一起的那种。
两位老人家的爱情，是我憧憬的那种，一生只爱一个人。
羡慕，羡慕，羡慕不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