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宴过后,徐风并没有回北山,而是在小镇上买了一小包裹的物品,去了南山。
秋日温和,枫叶飘零,山风吹过,丝丝凉意。
南山,破旧山神庙。
傻子依旧坐在庙门前,双眼死死盯着那颗银杏树,目光呆滞。
当看到徐风时,傻子只是呵呵地傻笑。
徐风像往常一样,打扫傻子的住处,去河边打水帮傻子清洗身上的脏污,动作娴熟。
傻子每次对着徐风傻笑的时候,脸上那道长长的伤疤就会显得格外令人心惊。
离山神庙不远处有块空地,空地之上有两个小土包,小土包周边好像经常有人打理,并无杂草,旁边竖着一块石碑,上面却没有墓文。
这是林云父母的坟墓。
徐风还记得自己第一次遇见林云时候的场景。
家里那位在徐风心里已是唯一亲人的老人,卧病在床,听药铺里的老中医说,南山山里有一种草药名为‘赤苏’,是治疗风寒之症的良药。
那一天,年幼的徐风第一次离开老人的身边,独自一人去了南山。
南山很大,徐风在南山穿行了整整一天,才在黄昏时分,在一处陡峭的山坡之上采到了几株草药。
纤细的手臂上被树枝划出几道伤口,衣服也被刮破。
正当徐风满心欢喜的下山之时,山路之上,竟和一头通体雪白的野兽相遇,赫然是头白狼。
那头白狼在看到徐风后,后腿微屈,前腿向前伸出,摆出一副向下俯冲的架势,两只眼睛里发出幽幽的凶光。
就当徐风惊慌失措之时,林云出现了,当时只比徐风大两岁的林云穿着狩衣,背后背着一把牛角弓,手里还拎着一只野兔,拍着小胸脯对徐风说,“别怕,有我在!看我不一刀剁了这畜牲!”
时至今日,徐风还清晰记得当时林云眼中的胆怯。
刀光狼吼。
经过一番打斗,最后就是两人都蜷缩在树梢上,哭喊不止。
要不是林叔叔赶到的及时,恐怕两个小家伙就要在树上过夜了。
打那以后,徐风就经常来南山。
记得有一次,老人要早起去街上出摊,就往还没睡醒的徐风枕边放了几枚铜钱,说要是不想自己烧饭,就去镇上买着吃。
徐风用这几枚铜钱,在杨婆婆铺子里买了一包肉饼,去了南山。
林云边吃边含糊不清的说,“算你小子有良心,还不忘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嗝!记得以后来,都要给我带包肉饼,我可是为了救你才受的内伤,你要负责到底!”
徐风蹲在旁边,眼巴巴看着风卷残云的林云。
下河摸鱼,上树掏鸟窝,跟着林叔叔上山打猎。
年幼的徐风终于可以像普通的孩子一样,拥有这个年龄该有的美好。
然而,这一切,都在那天晚上之后,成了徐风心里永远的痛,和梦魇!
徐风永远忘不了,林叔叔死死护在自己身前,浑身鲜血的模样!
也忘不了婶婶躺在血泼中,用最后一点力气,对当时还只是孩子的两人,说的最后那个字!
“跑!”
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徐风死死握紧手中的黄纸。
黄纸燃尽,丝丝火苗在皮肤上绽放最后的光芒。
徐风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自己的父王把一生,乃至全族人的性命都奉献给了帝国,哪怕敌军把尖刀架在母亲大人的项颈之上,逼父王退兵,但是为了那数万百姓的性命,和帝国的疆土。父王披战甲,击战鼓,杀敌寇,最后和母亲大人相拥战死!
自己的兄长,在那城墙之上,哪怕战死,依旧战刀拄地,屹立不倒!
得到的,却是帝国中一些人,连徐氏最后的一丝血脉都想赶尽杀绝!
徐风很想问问自己的父王,值得吗?
可是上天剥夺了这个机会!!
“如果我说,当年的那场刺杀和我盛安高氏无关,殿下会信嘛?”
不知何时,锦衣少年出现在了徐风身后,眼神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