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天彻底清醒了，上次陈德诱骗自己喝下那杯让人昏迷的酒时，也是用的这种语气。洪天气得反手就要打陈德一巴掌，但是陈德却准确无误地抓住了他的手。

他不解地问洪天：“为什么生气，多少好看的男人女人争着往我的床上跑，求这个机会都求不来。你有什么好拒绝的？如果你成为我的情人，除了这个角色，我还可以定期给你钱，还可以签你，给你更多的资源和机会，这不好吗？你不想要吗，嗯？”

洪天对着陈德怒目以视：“我不要你的机会，我会凭自己的本事争取机会。”

陈德像是听到了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哈哈起来。他笑得不能自己，甚至放开了洪天，捂着肚子狂笑了起来：“自己的本事？你？自己的本事？哈哈哈哈哈！”

重获了自由的洪天不安地说到：“笑什么，我想凭借自己的本事挣钱有什么错吗？”

陈德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过了快一分钟，他才好不容易止住笑声：“失礼了，我不该这么笑你的，哈哈哈哈……但是我没想到会从你口中听到这种话。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天真很多啊！哈哈哈哈！”

洪天觉得和这个人根本说不通，决定立刻离开。

陈德见势不对，立刻叫住了洪天，他严肃地说到：“你光凭自己是不可能在圈子里出头的。”

这句话简直让洪天今天的怒气值到巅峰：“你凭什么这么说！”

陈德眼神也是今天第一次认真：“你的外表的确不错，但是也就仅此而已了。你也应该清楚娱乐圈最不缺的就是美貌的年轻人。其中有资源有背景有财力又豁得出去的人太多了，你仅仅凭着外表想在这里混出头是不可能的。好的导演不会因为你长得好看，就让你演角色。”

洪天阴沉地回击到：“我会好好磨炼演技的！迟早会有导演看上我的！”

陈德故作疑惑到：“像今天那样？”

洪天好不容易平复的理智又要炸了：“那还不是因为你！”

说完洪天又察觉到了不对，只见陈德以一种玩味的笑容在看着他，顿时感觉自己又被耍了。

陈德可不管洪天心里如何翻江倒海，他慢悠悠地说到：“你会在那样的地方打工，身世背景想必也不怎样。想要在演艺圈大红就得靠捧，你没有杨威那样的才华和运气，那就需要依靠的金主，不然不论过了过久，你大概也就混点脸熟而已。你甚至可能都撑不到出头，就永远就被埋没在了底层。那些长相气质不如你的人，却因为有背景有资源而坐享成功和荣华富贵，输给他们，你不会不甘心吗？”

洪天的脸色更加阴沉，陈德的话的确戳到了他心中的痛处，这些道理洪天早就明白，甚至还有其他人对他说过。

但是洪天还是不想在陈德面前服软，他冷酷地说到：“这些都与你无关！”

忍受了洪天老半天冷脸的陈德这下终于有点不耐烦了，从来都是别的男男女女上赶着往他陈德床上爬，还没有谁让他费了这么多口舌来劝呢！

他感觉这个学生实在太天真，想要达成自己的目的确实有点困难，于是准备给洪天下点狠药。

陈德皮笑肉不笑：“现在我给了你两个选择，一是走出这里。那么你的照片和视频就会在学校满天飞，那你根本就没办法在这里混下去，只能退学离开北京。另一个则是跟了我，我可以让你获得这个角色，另外还会给钱。我说到做到。是一辈子抬不起头，还是一飞冲天，你自己选吧！”

陈德说完，拿出一叠照片，当着洪天的面散了一地。

洪天看见照片的时候瞬间愣住了，他感觉自己就像被毒舌咬了一般。自己被男人上了这个事实一直都是他刻意去回避的，现在却用这种无法忽视的形式呈现在了他的眼前。在照片上的自己是那么地不堪，那么地低贱，他简直无法想象人们看到这些照片时，会用怎样的眼光来审视他。

他的内心彻底地崩溃了！

无数次的面试，无数次的失败，都没有打倒过他。洪天他习惯了险恶贫苦的环境，习惯了世界的凉薄对待，习惯了不轻易吐露烦恼，但是即便如此，他的内心也一直是倦怠不安的。

他在同学眼中一直是个才华出众，相貌拔群的出色人物，但他并不像他所表现的那么完美，他也只是个未完成的年轻人。对着未来的一切充满期待的同时也心怀恐惧，害怕自己被时光蹉跎，努力被现实辜负。

如果在这里拒绝陈德的话，那么他的未来就会变成泡影，失去的名誉再怎么努力也不会回来，他想要勇敢地站出来，傲然反抗陈德，即使败了，也要颤抖的双脚地抬着头迎接阳光。

但是洪天不敢，正是因为他真的害怕。

他是真的穷过，甚至到了去垃圾堆里捡东西来吃的地步。他比谁都要深刻地理解贫穷是多么恐怖绝望，多么没有尊严，多么地走投无路。他难以想象这种照片流传出去后，他要怎么样才能在社会上重新立足，他只能看到自己的未来被无边的黑暗封闭起来。

洪天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恍惚间仿佛又听到马然以前问自己的话：“今后对你来说，也许会发生讨厌的事情，也许会有痛苦的事，是好是坏，这一切都是取决于你自己的选择。你会后悔吗？”

后悔？

后悔……

他当然后悔！

他真的很后悔，非常地后悔，想死一般地后悔！

洪天后悔为什么没有选择普通的学校，作为一个普通人活下去？

为什么非要去追求以自己的能力来说难以企及的东西？

为什么非要为了那么点钱去那种地方打工？

为什么那么轻易地相信别人，让陈德侮辱了自己，还抓着自己的把柄？

但是后悔有什么用呢？

他后悔了陈德就会放过他吗？他所遭受的一切就会不复存在了吗？

后悔什么都已经没有意义了呀！这一切都已经没有意义了呀！

在一旁的陈德看着洪天的眼中闪耀着的锐利光芒渐渐褪去，就知道他已经服软了，接受这痛苦却对活下去最有利的方式。不过这也不奇怪，只要他洪天想活，就只能接受这一切，他没得选的！

陈德看着洪天绝望的面容满意地笑了，然后慢慢地靠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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