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阴谋初现
作者:夙简希      更新:2019-09-22 09:13      字数:4124

今日的药庄林特别的安静,三层套阵囊括了上空,所以是没有鸟能飞进来的,自然听不到鸟鸣。平日里有即墨罹天和司徒孤雪不时的小吵小闹,顾若笙虽然总说嫌弃他们烦,但如今她一个人在,夜南箫跟君寞爵昨日去了沙池,药庄里就剩了她一个,她难免还是觉得有些太安静了些。

顾若笙的书桌上放着很多封密函,她一张一张认真的看着,看完一张就毁掉一张,眉头也一直皱着没有松过,她是夜阁的阁主,整个夜阁的事都是她一个人在处理。

当年她和夜南箫还有司徒孤雪是三个人一起来接管夜阁的,原本应该是她们三人负担起夜阁高层的管理,可是以夜南箫和司徒孤雪的性子都不爱管这些烦人的事儿。

司徒孤雪喜欢研习医术,喜欢种种稀奇古怪的草药,来锦国的时候把她在冥王殿的药田整个儿都搬了过来。

至于夜南箫那个小丫头片子,以前不要命的修炼,自从跨过天坎(天四境)之后就野了性子,总是喜欢在外游玩。记得在冥王殿的有一次还偷偷带着战楼严去看火山口,结果靠得太近,战楼严差点被烧成秃子,记得冥王殿下看到战楼严一脸黑炭,头发焦了大半截的样子,一张脸青青绿绿,最后也只能无奈的说,“夜少尊,严儿还小,就不要带他去这么危险的地方了吧。”夜南箫倒也能很不在意的回一句,“我也不老啊!更何况我还没有楼严大呢!”

以前有师尊在都管不住这疯丫头,更别说到了夜阁天高皇帝远了。

其实与其说夜南箫是三姐,不如说顾若笙是三姐,顾若笙对比夜南箫,顾若笙的沉稳才更有做老大的风范。

所以顾若笙为了“大姐风范”(?),也为了让她们两个能做自己喜欢的事,顾若笙就一个人负责了所有,与正派的周旋,明面上人人皆知的杀手生意,暗地里无人知晓的任务执行,全都是她一个人在细心处理。

但不变的一点就是,无论她办事的手段是否狠辣,外界说她笑里藏刀口蜜腹剑是否有偏颇,但她对夜南箫和司徒孤雪,却完全是一颗真心,纯净透明。

看完最后一张密函,轻轻捏成粉碎,站起身来踱步到了窗台看向安静的池塘边。

一些草药零零碎碎的摆在药田边上,这些草药是司徒孤雪早上才刚挖出来的,她还没来得及收拾就被即墨罹天拉着出去逛集市了。夜南箫自君寞爵借住(简熙:准确的说应该是夜南箫的阁楼里...)进来后,老老实实的呆了几天,昨日终于是忍不住了,嚷着要带君寞爵去看她在沙池偶然遇到的神秘绿洲,君寞爵也很乐意的样子,两人就有说有笑的去游玩了。

顾若笙皱起来的眉头还是慢慢舒展开了,南萧为了我们差点连命都搭进去了,而孤雪是我们五个人人都宠的宠儿,无论有多少烦心事,无论是不是只剩我一个人扛着,只要能看到你们开心的笑,我就心满意足了。

司徒孤雪其实很少出门,她不喜欢人多的地方,甚至可以说是怕生,以前就总是躲在冥王殿的行宫和她自己的药园里不出来,只见自己熟悉的人。后来到了药庄林也是好几个月不出去一次,就算“发霉”也不出去溜达溜达。认识即墨罹天之后倒是总被拖出来逛集市,慢慢的也适应了这样的热闹。

这个小镇离药庄林很近,所以,离云刹天宫也就很近。在这一片地域,小门小派很多,可能是想着沾些云刹天宫的光,都把门派的建派地址选在了这附近,于是这个小镇就有很多修炼者出现,当年就是在这里,司徒孤雪命中注定般的遇到了即墨罹天。

说来也好笑,偶遇的那日司徒孤雪的心情其实相当的糟糕,那天早上她急着试一种新药的功效,一时找不到人,想着反正也不是毒药,就自己尝了,结果就那么不赶巧的被出游回来的夜南箫看到了。

那一次夜南箫当场就发了大火,别人总是说什么不怒自威,但是平日里好脾气的人发起火来,那才真叫恐怖,司徒孤雪知道三姐那次是真的生气了,她气得拍碎了一张石桌,内力大放,甚至差点动手打了自己,最后是被四姐拦住了。

司徒孤雪那天也很委屈,红了眼睛就自己跑了出来一路失魂落魄的晃荡到了这个小镇,她一时有些不能接受平日里比任何人都疼她的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三姐为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那么凶她,眼泪含在眼眶里差点就要溢出来,却还是倔脾气的忍住,其实如果刻意忘却掉五岁那年的黑色经历,司徒孤雪只是个被两个姐姐宠坏的了小丫头罢了。

她从来没有杀过人,可以按自己的喜好专修医术,在她们三个里,她是唯一一个特别的存在,干净纯粹,那都是因为夜南箫和顾若笙揽下了所有的事,给了她自由。

特别是夜南箫,她没日没夜的修炼,十三岁那年渡天坎(天四境)的时侯甚至差点丢了性命,只剩下了一口气,昏迷了长达一个半个月之后在人们将要放弃她的时候终究还是挺了过来,成为了历史上最年轻的跨天坎强者,最终在冥王殿有了很高的话语权,为的只是能给司徒孤雪和顾若笙更多的能力上的庇护。

这些司徒孤雪并不是不知道,只是这小孩子耍起小性子来,是从来不会讲道理的。

当时的司徒孤雪又悲愤又心酸,含着一眼眶的眼泪,视线都模糊得很,一个不小心就撞到了一个穿着云刹天宫统一淡蓝色制服的人怀里,这一撞,摇摇欲坠的眼泪就一下子决了堤,委屈感顿时奔涌而出,于是司徒孤雪搂着那个人就哇哇的哭开了,眼泪鼻涕全擦在了那身淡蓝色的衣服上。

想到这里,司徒孤雪又忍不住笑出了声,每一次回忆起来都会忍俊不禁。一旁的即墨罹天看到她笑也跟着笑起来,笑了之后才问司徒孤雪说:“小雪你笑什么?”司徒孤雪就拉着他坐到了街边的面摊子上,一边招呼着小二“来两碗鸡蛋面”,一边回答道:“想到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了。”

“哈!你还好意思说,蹭了我一身的眼泪鼻涕。”即墨罹天倒了两杯茶水,递了一杯过去,司徒孤雪接过轻轻的抿了一口,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回答道:“我不是赔了一套新衣服给你了吗?我看你倒是挺喜欢的啊。”

“我当然很喜欢了,你送的东西我什么都喜欢。”

赔那套衣服的时候其实还是有些恶作剧的心理,就选了一套火红色的轻便行装,还无比诚恳的说,“我觉得红色很适合你,跟你很配。”于是从那以后,即墨罹天只要出现在司徒孤雪的面前,都是一袭火红,哪怕在她看不到的云刹天宫里面,即墨罹天都很少穿别的颜色。

鸡蛋面上了桌,这天气有些热,即墨罹天就拿起筷子挑起面条来轻轻的吹凉,一边吹一边说:“那天也是我唯一一次见你哭,后来你说是被三姐骂了,我一直都不怎么信的。”又吹了一会,才把面条推过去给司徒孤雪,又摆弄起自己那碗来。

“本来就是被骂了,她还差点打了我。”司徒孤雪回想起来就很郁闷,气鼓鼓的吃了一大口面。即墨罹天见她这模样,就让她慢点吃,又给添了些水在她杯子里,“三姐才舍不得打你呢,她那么宠你,又怎么舍得打你呢!我从没见过哪个做姐姐的像她对你这么好,四姐对你也好,小雪,你真的很幸福。”

司徒孤雪就晃了神,“幸福”这两个字,怎么也和自己沾不上边吧?哪怕有两个姐姐在身边,可是自己的立场却是怎么也改变不了的事实,就算现在的和平时期自己再怎么被姐姐们保护,再怎么沉迷在这样安静美好的时光,以后正邪大战起,全部都会毁掉,这是司徒孤雪的一直以来的心结,每次只要想要更靠近即墨罹天一点,就越是会被这样的现实刺痛神经和全身。

我真的真的很不想跟你对立啊,即墨罹天。

“你在想什么?”即墨罹天的手在司徒孤雪眼前晃了晃,她眨了两下眼睛回过神来,急急忙忙的抓住了那只因为练剑而起了一层薄茧的大手,说,“即墨罹天……”握住的手很干燥,自己的手却莫名其妙的出了许多的汗,她其实想问,如果有一天我身在与你对立的阵营和你兵戎相见,相爱相杀,你会不会恨我?

但是司徒孤雪不敢问,她很清楚即墨罹天跟夜南箫是一种类型的人,不管看上去多么天真烂漫不谙世事,但其实都是隐藏极深的聪明人,她一旦问出来这个问题来,整个夜阁都会暴露在正派的面前。即墨罹天不仅仅是正派的一员,他可能还是云刹天宫未来的主人,整个正派除了锦恒王之外的另一个未来的领袖,司徒孤雪不想去逼他在正派与自己之间做出选择。

即墨罹天见她不说话,摇了一下被握住的手,问,“怎么了?有心事吗?”司徒孤雪就摇了摇头,说:“没什么,我们快点吃完去逛集市吧,最近这边很热闹呢。”

“嗯,距离圣境聚会只有半个月不到,各个门派家族都赶到这里了,大部分住在了这个镇里,自然你以前热闹得多了。”

司徒孤雪点点头,笑得温柔灿烂,心里却是涌起了一股疲惫感,不需要问他会不会恨了,到了那个时候,自然能够感受到的吧。

司徒孤雪拉着即墨罹天在热闹的集市里乱逛,偶尔看到好玩的小玩意也会让即墨罹天买来送给自己,司徒孤雪还去了最大的草药店,淘了些平时难得的草药,后来又去吃了不少小吃,还包了一些准备带回去给顾若笙,东西太多,即墨罹天就弄来个大纸袋装着,抱在胸前,两人一直玩到日落西山,才在镇门口依依不舍的道别,大纸袋就司徒孤雪自己给抱着了。

看到即墨罹天一边回头一边远去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又等了一刻,司徒孤雪才收起了笑脸,严肃起来,没有出镇子回药庄,而是又往回走去集市,一路警惕的感应,确认没有跟踪才走回刚才路过的一座茶楼边。

下午路过这里时,虽然只是轻轻一瞟,司徒孤雪还是看到茶楼大厅的其中一桌坐着几个熟悉的人,那四个人两个年轻的,两个年老的,看上去都是风姿非凡,这段时间各个家族门派的修炼者齐聚,这么四个人倒也不稀奇,谁也没去注意茶楼外的司徒孤雪视线跟茶楼里的某人对上的时候,那个人微微点了一下头。

离那个时候有点久了,此刻茶楼里已经没有了那四个人的身影,司徒孤雪抱着纸袋四处望了望,就看到长街的尽头,一个身黑色劲装的男子正走了过来,于是司徒孤雪就悠闲的在茶楼门口买了一串糖葫芦,一边吃着,一边又沿着长街的小摊一路看过去,与那人的距离越来越近。

靠近时,那黑衣男子不小心轻撞了一下司徒孤雪,短短一瞬间她能清楚的感受到手里的纸袋的重量有些非常轻微的变化,这个重量似乎是一个小纸丸,此时对方连忙说了声海涵,司徒孤雪回了句无妨无妨,二人便擦肩而过。

于是司徒孤雪就不再闲逛,捏着糖葫芦,一路直走,出了镇门,越走越偏,踩着一路的泥土地慢慢变成了青草地,直到进了三层套阵林,才停下来,伸手在纸袋里摸索着,最后指尖夹着一个纸丸拿出来,她眼睛盯着这个纸丸半天没有动作,不知在想些什么,最后轻轻叹了一口气,把纸丸捏在手心里走进了树林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