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竹影错照人空枉
作者:火墨传奇      更新:2019-09-22 08:10      字数:29160

初春,藏花谷中,艳阳高照,菁花绽放。

花二宝坐在无情河畔,手中擎着这把青铜残剑,仔细端量。

这把残剑没有剑尖,剩余部分大概只有五分之四。最奇怪的是残剑剑身,虽然青铜做蕴,但斑驳陆离,点缀着古朴的影子。

他突然回想起两月前的经历。

他和萧师傅进得藏金洞,拿到青铜残剑。

那一刻他极度兴奋,竟然忘了洞在坍塌。

就在他得意忘形后不知所措之时,又是萧前辈救了他。

他带他运功飞离山洞的刹那,山洞永远地塌陷了。

而那个时候,整座悬崖也栽倒下去,埋住那段苍茫的云路。

而他,也必须在藏花谷待下去,直到找到新的道路。

无情河河水清澈,河中却没有一条鱼。

河两岸鲜花盛开,树木葱茏。百鸟明林,香气扑鼻。

芓榕跟随父母采草药去,他无事可做,一个人孤零零来到无情河边。

他拿着剑,望着天,心中烦闷。

他怎么也看不明白,这把残剑到底有什么秘密。

《残剑剑谱》在那次山洞崩塌时也不知下落,就只遗留下这把剑。

没有剑谱,剑又何用?

萧伯伯说这把剑足有四百斤,但他却能轻易拿起放下。

这又是什么原因?

这把剑剑身好像已经污的不能再污,也没有剑刃,哪里可用?

唯一值得拥有的,就是这把残剑很沉,拿在手中颇有分量。

这把剑应该有年头了。

到底是什么时代的?

他很好奇,也很无奈。

就在他纠结时候,忽听对岸有人说话。

花二宝匆忙钻进近处草丛,向外张望。

无情河对岸,有三个人影正朝这里晃动过来。

三人边走边聊。

最前面的是个英俊瘦高挑男人,穿着一身青衣绣边大氅,背后背着一把宝剑。

中间是个虬髯大汉,个子不高,虎背熊腰,一身橙色衣襟打扮。

最后是个美妙妇人,紫色罗裙,艳红花袄,蓝色肚兜,美艳冷峻。手里面拿着两把短刀,刀口处钉着两枚金球,闪闪放光。

花二宝心里纳闷:从他进入藏花谷中,就没有遇到过任何人,萧伯伯一家也说这里没有其他人。

出入的道路早早被封住了,他们是从哪里进来的?

看着三人慢慢地走过无情桥,才听清他们的谈话。

年青俊汉说:“真是奇怪,这里也没有什么天柱崖?”

虬髯大汉道:“无名前辈说的,应该不会有错!”

后面妇人应道:“大哥说的对,我们慢慢找找。”

三人过得桥来,竟站在桥头,四处张望起来。

花二宝心里发怵,这里离萧伯伯一家的“竹影轩”也就五百于踞,他们很快就会发现。

花二宝:不行,一定不能让他们知道萧伯伯隐居于此。

花二宝心里思忖着,极速地想着法子。

突然,他看到身边那只小松鼠,他笑了。

花二宝心里暗道:小松鼠,今天也只有你能帮助我了。

花二宝迅速地抱过小松鼠,轻轻地抚摸下它的头。

他轻声说:“小云,你听话,一会跑出去,我追你啊。”

又回道:“别跑得太远,跑到无情泉边就成。”

小松鼠两只大耳朵凑凑他的脸蛋,像似听懂地点点头。

就在他放手的瞬间,小松鼠从身边“噌”地窜出去。

他赶紧站起来,跑出草丛,上了河岸。

“还我香蕉,还我香蕉!”花二宝边追边喊。

小松鼠跳跃猛跑,还不时回头张望,故意气他。

花二宝刚上堤岸,那双软靴却掉下一只。

他俯身穿鞋后再看,小松鼠已不知去向。

花二宝坐到地上,“呜呜”地大哭起来。

那妖姬艳妇见了,忙凑上前来。

她蹲下身子说道:“小家伙,你是不是要抓那只松鼠?”

花二宝睁开大眼睛看着她,用羞涩的眼神问道:“这位好姐姐,你能帮我抓到?”

妖姬夫人:“那当然,不过――”

花二宝装作很高兴:“那当然好,你说你还要怎样。”

妖姬夫人刚要开口,俊朗青年道:“二姐,他还是个小孩子。”

妖姬夫人:“正是小孩子,才会说实话。”

妖姬夫人:“小家伙,我说的对不对?”

花二宝:“当然,我最喜欢漂亮姐姐了!”

这句话让妖姬夫人立刻眉头绽放、笑意全开。

她摸着花二宝的头说道:“只要你告诉我们,这里到底有没有天柱崖,我马上把松鼠抓给你!”

花二宝听她说时,心里早已有了盘算。

他暗自揣摩:他们来到这里,肯定已经知道什么。就是我不说,也会有人告诉他们。

只那么几秒钟,他就笑嘻嘻地说:“有啊,当然。不过,天柱崖离这还很远呢!”

妖姬夫人愣愣地看着他,突然喝道:“你撒谎!”

花二宝看那妖姬时,虽然脸上縕怒不已,但眼睛里却露出犹豫不定。

他一块石头落下心底。

花二宝故意颤抖着声音道:“我――我说实话,你又不信!”

说这话,他还故意用两只手掩住脸蛋,很怕的样子。

俊朗书生见了,忙阻止道:“别吼这孩子了,看他吓的!”

妖姬妇人马上笑呵呵地:“小家伙,别害怕了,我又不是故意的。”

俊朗书生道:“呵呵,大姐姐不是故意要吓你。”

花二宝道:“我是没见过世面,哪里禁得起你们!”

俊朗书生道:“不怕就好,我们也不会让你失望!”说着,顺手递过一把小银刀。

花二宝没接,只是下意识地缩缩手。

俊朗书生:“拿着吧,没事!”

妖姬妇人也随声附和,花二宝这才接过小银刀。

妖姬妇人蹲下身子,轻声问:“小家伙,我问你,这里真的有天柱崖?”

花二宝兴奋地扬起眉毛:“那当然,我们都在这好多年了。”

妖姬妇人:“告诉大姐姐,天柱崖到底在哪?”

花二宝随手向前一指:“喏,翻过前面两座山,再过条河就到了。”

妖姬妇人:“你没骗我们?”

俊朗书生:“小家伙说的是实话,要不然――”

“啪”,随着一声清脆的耳光,俊朗书生早被妖姬妇人狠狠地甩了一记耳光。

妖姬妇人:“住嘴,就你话多!”

俊朗书生虽然被打,却唯唯诺诺地下去。

花二宝知道,这里的首领一定是面前这个女人。

一定不能让他们在这里呆的太久,一定不能让他们发现萧伯伯一家。

花二宝笑嘻嘻地:“天柱崖真的有,而且离这里也很远。”

妖姬妇人:“真有这地方,要有多久?”

花二宝没有立即回答,只是扑闪扑闪两只大眼睛微笑。

妖姬妇人不耐烦地:“快点说,惹火老娘可要抽你!”

花二宝装作害怕的样子,惊恐地看着她,表情呆滞。

妖姬妇人以为他吓傻了,换成笑脸继续说道:“你看我,就是着急。你说吧,我不会打你。”

花二宝装出释然样,说道:“你不打我,就证明你是好姐姐,我怎么不会告诉好姐姐?”

他的一席话,惹逗妖姬妇人一阵浪笑。

妖姬妇人:“我不但不打你,还要教你武功。但你必须讲实话,否则我还是要打你!”

花二宝颤抖着身子说:“你只要不打我,教不教武功无所谓。”

妖姬妇人:“只要你讲实话,我绝不打你!”

花二宝用一种委屈的眼神望着她,慢慢挤出一句:“你得保证不打我!”

妖姬妇人:“好,就照你说的。这下,你可以说了吧?”

花二宝:“我说的都是真的,就在前面。”

一把利剑早刃在他面前,花二宝赶紧闭上眼睛,大吼道:“赶快拿开!”

妖姬妇人狠狠地:“算你狠,不过,你胆敢骗我们,小心你的脑袋!”

花二宝委屈地:“跟你说了你又不信,这样好啦,你自己问问别人吧。”

妖姬妇人:“小兔崽子,你敢耍我!”

花二宝:“我怎么敢,你们还有凶器啊。”

虬髯大汉搭话道:“看他一副怂样,不像撒谎。二姐,我们走吧。”

妖姬妇人用手轻轻摸下他头,而后突然下按。

花二宝知道她不怀好意,突地躺下身子,躲过一劫。

待妖姬妇人再要出手时,早被虬髯大汉拦住。

虬髯大汉:“他还是个孩子,我们赶快点,这天也不早了。”

妖姬妇人瞪了花二宝一眼,和那两个人匆匆离去。

花二宝愣愣地看着他们远去,头发后一阵凉意。

此时,夕阳正定在高峰之间,发出红色的光晕。

彩云在蓝天上飘荡,五彩斑斓,甚是可爱。

萧一贺采药回来,却遇到一件怪事。

走过云隐桥,就听到前面一片打斗声。

云杉树下,无情河边,两把利剑“乒乒乓乓”地缠斗一处。

持剑双人,一个是侠士打扮,另一个则是道士身份。

那道士边打边骂,显然特别愤懑。

青衣侠客却不动声色,剑气来往间依然一副老成持重的样貌。

二人也不知打交多少回合,道士突然剑柄格挡后跳出圈外。

道士怒道:“小青峰,今个我还有事,暂记下你的无理。”

侠客收起残剑,斜背背后,缓缓说道:“宋掌门,今天多有得罪,日后南阳三少自当登门谢罪!”

原来一个是武当掌门宋青书,一个是南阳少侠欧阳青峰。

宋青书说过头话,挂剑上马长啸而去。

云杉下,留下惆怅不已的欧阳青峰。

萧一贺更要走过去打招呼,突地从树上又跳下两个黑衣人。

一个背背琵琶,一个双手持斧。

两个人慢慢靠近欧阳青峰。

欧阳青峰:“你们还是来啦。”

琵琶客:“当然,我们不能失约。”

双斧人:“我们想要你命,怎么会不来!”

欧阳青峰呵呵一笑:“这话说得早点。”

琵琶客:“早也好晚也罢,今天只能有一方走出这无情谷!”

欧阳青峰:“你说的不假,我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

说话功夫,他手上的两个浸红黑牌木早飞出手中,啪啪直插两人脚下。

“这是什么!”两人不约而同,颤声惊问。

欧阳青峰:“当然是给你们准备的薄礼,只要不嫌少才好。”

山斧斧刃犹冷之时,早“叮叮”两声响动,两枚暗钉已将黑木排击得粉碎。

一声长啸,划过深空。

一道白影,似云飘落。

俊朗书生手持团扇,风姿飒爽地笑盈盈站定。

俊朗书生:“茶山二魔,今天你们谁也走不出这无情谷了!”

琵琶客:“我们之间的事,好像不需要衡山公子操心吧!”

双斧人跟进道:“他是闲的没事,等我们收拾这欧阳青峰再说。”

衡山公子李南飞轻笑道:“我是来看热闹的,你们打就是。”

琵琶客:“哥哥,我们别管他,先杀了这小白脸。”

欧阳青峰面色微红,两只冷目死死地盯着茶山二魔。

树影翻动,一饼血色夕阳灌入眼帘。

冷雾初上,一碗新盘白月才上天戚。

欧阳青峰:“茶山二魔,今个本少爷不想大开杀戒,你们走吧。”

琵琶客:“我们想走,就不会来!”

欧阳青峰不屑地:“你们活膩了,可我却不想杀人,因为我今天心情好,你们赶早走还来得及。”

言语之间,早有飞花断絮、草叶断径、落叶断纹。

李南飞:“说都说了,你们还不滚?”

双斧客:“你们当我们还是茶山二魔,我们二魔――”

眨眼之间,乒乒两声过后,双斧斧头早已落地。

只剩两柄断柄残留在持斧人手中,留下一双瞪的圆圆血红的眼睛。

琵琶客气急败坏地:“大哥,我们走!”

“要滚,就赶快点!哈哈――”李南飞总是掩饰不住那种快活潇洒的样子,就连痛恨也别具风格。

无情河畔,云隐桥边,又恢复了静谧。

李南飞:“小青峰,你有什么打算?”

欧阳青峰淡淡地:“能有什么打算,我不想结恨江湖。”

李南飞愕然地:“你有拜贴吗?”

欧阳青峰:“什么拜贴?”

李南飞:“武当高士必须有的进山专贴,没有你可进不了武当!”

欧阳青峰:“难道宋青书不想见我?”

李南飞:“那倒不是,不过以我的判断,武当不会轻易让你上山。”

欧阳青峰冷谢道:“那倒未必,他们虽然不怕我,但未必不怕我的剑!”

李南飞眉头锁定,惊诧不已。

他竟然忘了欧阳青峰那把武林至尊燕雀饮血剑!

这把当年武林疯逐现在仍有忌惮的燕雀饮血剑!

剑身两尺六寸,候柄四寸,足足三尺。

三尺短剑,却有神秘。

燕雀饮血剑非似普通剑,剑身奇特,中部弯月形状,状似燕雀嘴。

剑入皮肉,燕雀嘴即刻启动噴毒装置,毒入骨髓,销时毙命。

江湖人人畏惧,各个胆寒。

现在欧阳青峰说出此言,李南飞自是惊诧莫名。

李南飞:“少侠打算何时动身?”

欧阳青峰微微抱拳:“在下稍后就走,衡山公子是否也有情致一同前往?”

李南飞:“当然,我正好想去拜会青书道长。”

欧阳青峰:“正是,我们就一起走吧。”

李南飞:“这便最好。”

说话之间,欧阳青峰早牵过两匹骏马。

两人飞身而上,消失在红花绿草间,没有踪迹。

萧一贺隐身树丛后,望着远去的两匹尘辕,怔怔不语。

萧一贺心中暗道:该来的早晚会来。

无情桥边,花二宝正在远望。

萧一贺背着草药篓子朝这边走来。

花二宝迎上来。

花二宝:“萧师傅,有几个凶徒找你们,我们赶快走吧。”

萧一贺微微皱眉:“什么样貌?”

花二宝将几人状况如实说来。

萧一贺:“这么多年,他们还是没忘了《残剑剑谱》!”

花二宝:“你说的意思,他们都是在找《剑谱》?”

萧一贺:“都是为了利。”

花二宝:“《剑谱》不是已经埋在山洞中了?”

萧一贺:“他们不信!”

花二宝:“但那是事实呀!”

萧一贺微皱双眉:“他们不念事实,只想获利!”

花二宝脸色涨红:“那――那怎办?我们岂不是――”

萧一贺:“这样吧,我们暂时躲去织金洞。”

花二宝挠着后头:“好吧。”

无情谷织金洞外,浓雾残留在两山间。一片银盘挂在西天上,醉醺醺地笼着原野。

花二宝和萧芓榕坐在山洞外,静静地看着眼前一切。

起风了,花二宝拽了拽芓榕的大氅:“裹紧点,别着凉。”

芓榕含情脉脉地看他一眼,轻声挤出一句:“谢谢二宝哥。”

花二宝:“萧伯伯没说什么时候回去?”

芓榕:“嗯,我也早想回去。”

花二宝:“还是晚点好,万一那些人没走?”

芓榕:“爸爸得罪他们了?”

花二宝:“没有。”

芓榕:“他们为什么要追杀我们?”

花二宝:“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芓榕:“二宝哥,你不愿意告诉我?”

花二宝:“不是!”

芓榕:“那你就不该瞒我。”

花二宝正待回应,突地听到有人说话。

苍老的声音:“你们听着,注意仔细搜,一寸也不要放过!”

另一些人:“是,领主!”

二人急忙钻进洞外一片灌木丛。

透过灌木缝隙,面前河边是一个黑衣人带着十几个彪形大汉。各个翼装奇服,面色冷峻。

黑衣人正指挥翼装人沿河边寻来,离这里大概有三十剑尺之余。

花二宝低声:“我们得赶紧通知萧伯伯,赶快离开这。我估计这些人,也是为《剑谱》而来!”

芓榕:“又是《剑谱》,它到底是什么东东?”

花二宝:“你别问了,这样吧,你快去通知萧伯伯他们离开,我在这里盯着。”

芓榕担心地:“那你?”说话之间,语声颤抖。

花二宝:“没事,我。你快走!”

说着,推一把芓榕。

芓榕无奈地转身进洞。

花二宝两只小眼珠错愣愣地望着搜寻欲至的翼装人。

萧一贺得知翼装人寻来,甚是惊恐。

他喃喃地:“他们还是找来了!”

萧夫人哽咽着:“没想到,这么多年他们还记着你把剑。”

萧一贺:“残剑无所谓,关键是我们并没有他们要的《残剑剑谱》!”

萧夫人:“夫君,他们找不到《剑谱》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萧一贺:“是啊,我们倒无所谓,关键是连累了芓榕,她还是个孩子!”

萧夫人:“我看二宝这孩子也挺懂事,芓榕对他有意,我们就成全他们?”

萧一贺:“你的意思,今天就给他们拜堂?”

萧夫人:“不是今天,就是现在!”

萧一贺沉吟道:“现在?”

萧夫人:“就是现在,你去把二宝找来,我们即刻安排他们拜堂!”

花二宝被萧一贺带进织金洞,也是懵懵懂懂。

当萧伯伯给他讲了拜堂这件事,他更是惊得天源虚巧。

尽管他喜欢芓榕,芓榕也钟心于他。

但这么突如其来,他还是略现手足无措。

花二宝结结巴巴地:“这个,这个,我――”

萧夫人:“二宝,你是不是喜欢芓榕?”

萧芓榕正在洞内收拾床铺,情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双颊登时通红。

花二宝:“喜欢但是自然,我是说――”

萧一贺道:“二宝,你萧伯伯我也知道你的难处,你是想先禀明父母双亲是吧?”

花二宝赶紧说道:“正是这个意思。”

萧一贺:“如果我告诉你,我们没有时间这么做并且你只能先结婚后奉亲,你会怎么做?”

花二宝疑惑地:“伯伯究竟怎么啦?”

萧一贺叹口气说道:“你刚才在洞外看到的那帮人,他们又是来找我寻《剑谱》的。这次非同小可,如果他们真的找到这里逼我拿出《剑谱》而我又不能,他们必然害我。到时候,我怕我的芓榕就――”

萧一贺说到这里,不禁潸然泪下。

萧夫人也跟着流泪,芓榕也泪珠涟涟,和她母亲抱在一起。

此情此景,让花二宝局促不安。

他一边搓着手一边来回挪步,自言自语道:“这又如何,这又如何?”

洞外已经清晰地听到人声传进来,伴随着吆喝。

再不答应,恐怕真的来也不及。

花二宝挠头道:“没办法,只能这么办吧!”

听得此话,父女三人破涕为笑。

萧夫人赶紧取出嫁妆,这边萧一贺也简单收拾下花二宝,二人就在洞中拜过婚配礼束。

他们刚刚拜完婚礼,洞外就传出一阵吆喝:“这边有个山洞!”

“你们把住洞口,我们进去瞧瞧!”

萧一贺拉住花二宝轻声道:“记住,二宝,从现在起芓榕就是你的老婆,你答应我一定保护好!”转身又拉住芓榕一只手臂,把二宝和芓榕两只手叠在一处,含泪道:“你们现在已经是夫妻,一定要互爱互助,白头偕老才是。”

二人赶快跪下,齐声道:“爹爹在上,女婿(女儿)定然会白首相惜、不负期望。”

萧一贺扶起二人:“此时正好此时正好,还有就是,从这里一直往左走,你们就可以安然出洞了。记住,再也不要进洞!”

二人重新跪地道:“谨遵父命!”

那边,萧夫人早递过一个大包道:“这里边有几件换洗衣服,还有纹银二百两,你们拿去用吧。”

芓榕早已泣不成声。

花二宝:“那你们?”

又道:“我们可以一同离开。”

萧一贺道:“这个洞又叫双龙洞,进入主洞后就是我们现在的地方,再往前又分出左右两洞,左洞就是你们要走的通往高寺山,是条活路。而往右走就是一条死胡同,尽头是一堵悬崖绝壁。”

花二宝:“伯伯的意思,你们引开他们,我们正好逃走。”

萧一贺:“正是这样,否则我们谁也走不了!”

又道:“你们赶快走吧,记住,二宝一定要保护好芓榕啊!”

花二宝:“爹请放心,我一定!”

说话功夫,已经能听到翼装人的脚步声。

萧一贺:“你们快走,我们这里跟他们纠缠。”

花二宝:“我们在哪汇合?”

萧一贺:“如果我们能活着,一定去高寺山高寺庙找你们!”

忽听有人怪叫道:“他们在这里,快!”

萧一贺低声急道:“快走,记住,千万别回来!”

芓榕早已泪眼婆娑:“爹――娘!”

萧一贺将花二宝和芓榕推进左洞,急急地奔进右洞中。

花二宝更是忍住悲痛,拉起芓榕,迅疾沿左洞疾驰而去。

这里暂且不提。

单说萧一贺和萧夫人沿右洞走过片刻,停下来互相厮打起来。

那双剑呯呯声响,惊得走进洞中正四处观望的贼人。

其中一虬髯大汉狂叫道:“大家听着,那萧老儿就在前面右洞中,大家随我杀过去,夺了《剑谱》!”

背后人等顿时一一呐喊应允,喊泄声惊恐不已。

虬髯大汉挥手道:“走,夺《剑谱》去!”

随后率先提步攻入右洞,后边众人纷纷紧随。

萧一贺听到声音离此何等之近,脸上露出慷慨笑靥。

他深揽住夫人肩膀,两人慢慢向前面走去。

那神情,肃穆,庄严,热烈,无悔。

步履轻盈,心情平静,好像不是在走路,又像似已然抛却世间一切。

深洞之中,只有两人踏踏的脚步声和俊朗慷悦的身形。

那虬髯大汉率众人杀进洞中,却不见有人,都纳罕不已。

虬髯大汉道:“适才听到声音,却哪边去了?”

随行者中人道:“莫不是那萧老儿会隐身术,让我们看他不到?”

虬髯大汉呵斥道:“你也忒能胡说,我在中原踏武寻友,从未听说过这门武功!”

那人道:“那也就怪了,怎会突然失踪?”

虬髯大汉问人群中一白衣侠士:“青峰少主,你的音功不弱,替大家听听看看他们在哪?”

那被唤作青峰少主的俊朗书生忙笑道:“无妨,我这就办去。”

话音未落,他早将身子贴于地上,静静地听起来。

只秒刻之间,他突地站起来说道:“唐谷主,他们就在前面,千八百米距离。”

虬髯大汉唐问川:“我们马上追过去,别让他们跑啦!”

孤马为先,他一个健步穿将上去,后面众人纷随其后。

萧一贺与夫人已然到了断崖前面。

群山冷风之后,彩云怜花之前,是此起彼伏的阵阵涛声,夹杂着时有时无的千军呐喊。

三十多年前,同样的断崖。

三个小时前,同样的境遇。

萧一贺双手抚摸着夫人:“你后悔吗?”

美丽的容颜,和当面相仿,还是只有一丝残笑,还是面带桃花眼波留盼。

萧夫人:“永远不会悔,和当年一样!”

萧一贺捧着她的脸,亲吻在额头。

两滴清泪瞬间滑落,正好被另外两滴清泪接住。

有词曰:君行早,梅花老,断崖罔顾催人小。人瘦芦蒿,聆风何必柳枝俏。

半生书卷晚来潮,孤夜情舟迢迢。自古多情未必情,谁知相思梦遥遥,

有谁放下,却记心间,拋去新愁胜《离骚》。妙,妙,妙。

唐问川与众贼人杀到断崖边时,早不见两人踪迹。

只看到凄红落日下,一抹残阳掩映山间。

唐问川四下望望,气急败坏地:“他们跑了!”

音功少主谢青峰:“唐谷主,这有一片锦带。”

说罢,指着山崖前面树枝上挂着的一条锦带,显然是男子腰间用物。

唐问川:“看来他们真的跳崖了,可是我的《剑谱》再也寻不到!”

气恨之余,攥住刀柄的右手已然青筋可见,鲜血直流。

片刻,他叹口气道:“我们回吧。”

花二宝真没想到,他们如此顺利就走出织金洞。

晚霞西上之时,早有一孕白月匍匐山顶,如斯新盘,戚煌怅惘。

花二宝右手拉住芓榕,钻出洞外,斜靠兰亭之上。

四围山风阵阵,狐叫狼嚎,阴森恐惧。

加之树影婆娑,黑岩麤立,异常振迫。

芓榕身形几乎靠住二宝,颤抖说道:“夫君,我们现在去哪里?”

花二宝轻轻搂住她略瘦身躯,鼓励道:“你且莫怕,有我在吗。”

望遍朗朗星空,生出幽然愧意。

他想:我且尚无建树,如何对待夫人。

又想起萧伯伯嘱托,心中无限感慨。

花二宝:“记得萧伯伯分离之时,曾说过要我们去投奔高寺山高寺庙,想来必有因由,我们就去投奔吧。”

芓榕答应道:“也只好如此了。”

花二宝:“但夜已深重,我们暂且找个地方借宿一夜,明日启程吧。”

芓榕娇羞道:“任凭夫君做主。”

花二宝心想:也不知这是什么时候,也不知萧伯伯他们生死情状,我们还是不能回到洞内,离这里远些,也防贼人突然造访坏了我们的前程!

花二宝:“我们前面看看。”

芓榕“嗯”了声伴随身侧,二人相伴摸索前去。

山夜更加冷清,山风更加无情。

两个瘦削身形,消失在银白的月色里,也消失在郁郁的树影中。

前面有片树丛,还有两颗高大树木。

花二宝:“我们进去看看,说不定可以探到山洞。”

芓榕轻声答应,身形却瑟瑟发抖,显然更是惊恐后的极度疲惫。

花二宝在前,芓榕在后,进入树丛中。

这是一丛诺大的落英灌木,还有两颗紫杉,高耸入云。

拨开灌木,能看到前面草丛间有个黑虚虚的洞口。

果然有山洞!

果然有希望!

花二宝:“你冷了,我们赶快进去躲躲山风。”

芓榕轻咳一声,也便应了。

花二宝紧紧抓住芓榕的手,两人摸索着向山洞走去。

已经能看到洞口了,黑虚虚的,怕得吓人。

他们也没时间多想,因为也不容许他们多想。

身上早被树丛中的灌木和针叶挂得鲜血直流,他们仍不能停止,仍要向前。

危险还没消散,他们没精力停止,对于生命而言一切都显得那么渺小。

他们携手走进洞口,他们甚至都没来得及看清洞口那块石碑,还有上面红色字体“冰肌洞”。

他们现在要的是命,一切比命渺小的都可以忽略不计。

他们甚至没看清洞内有什么,就冒冒失失地闯将进去。

这是一个洞口略小但越往内越大的奇妙深洞。

他们刚走进外洞,就被两个妙龄少女拦住。

其中一个喝道:“什么人,胆敢闯进冰肌洞!”

另一个怒道:“不知道宫主正在休息吗!”

花二宝毫不客气:“我们也需要休息,你们快闪开!”

芓榕忙阻止他道:“二宝,这个深洞是人家的,好好跟她们说。”

花二宝忙说:“哦,两位姐姐,我们正好路过,没有容身之地,刚好进来躲躲山风的。”

芓榕也道:“两位姐姐辛苦了。”

最初喝止那个少女破涕为笑:“都像这位妹妹说的,我们就通报一下,呵呵。”

花二宝和芓榕同声道谢。

也就在此时,洞内有人说话:“紫菱、碧霄,你们在干什么?”

被唤作紫菱的即刻躬身道:“宫主,这里有两个人要进来避寒。”

碧霄也说:“是啊,他们好可怜。”

说话的美妇应声道:“带他们进来吧。”

紫菱、碧霄同时说声“是”,就一个在前一个在后将两人引入内洞。

内洞并非他们可以想象,内洞不仅宽大明亮,而且陈设极为讲究。

他们首先来到这个洞居然是个厅堂陈设,齐整有序,正中央挂着一副肖像,居然是个绝色佳人。

不施浓彩,却敷淡妆,多情双目,顾盼神飞,眼波含情,俊脸润华,恰似三春杨柳,犹似雪后阳春。

不妩不媚,却天生丽质,美色动人。

好一个玉丽冰肌的美娇娘!

再看肖像下面,不就是那人儿吗!端庄微醺,半倚半靠,正在荣秀高桩椅子里,看着花二宝他们两个。

美妇人:“你们――”

紫菱道:“这就是我家奶奶,人称冰肌妖娘的就是!”

冰肌妖娘:“让他们坐下吧。”

紫菱、碧霄同时应声“是”。

花二宝说道:“神仙姐姐,我们不要坐,我们今晚在此歇息一晚就好。”

冰肌妖娘笑道:“别说一晚,就是十晚也可。”

芓榕:“都说姐姐长得好,心意更好。”

冰肌妖娘呵呵一笑:“妹妹人长得美,这话确实也耐人心魄。”

芓榕:“只不过有个小要求,还请姐姐成全。”

冰肌妖娘:“妹妹说来听听。”

芓榕:“我们只需要一个房间就行。”

冰肌妖娘:“你们是夫妻?”

芓榕:“我们刚刚拜过堂。”

花二宝也道:“是啊,神仙姐姐。”

冰肌妖娘微皱双眉道:“可以,但我们冰肌洞有个规矩。”

花二宝愣道:“什么规矩?”

冰肌妖娘挥手道:“紫菱,你带他们去规矩房说说。”

紫菱应允道:“是。”就款款步出大厅。

花二宝还在愣时,芓榕早拽他衣袖,二人随后跟去。

紫菱带着他们转过几个洞口,来到“规矩房”。

所谓的“规矩房”其实就是一个不大的山洞,洞内陈设已然讲究。不仅有各色生活用度,还有常备的各色食物,应有尽有。

同样,规矩房内也挂着冰肌妖娘的画像。

紫菱带他们拜过画像后,轻声说:“我们冰肌洞有个规矩,这个规矩是从师奶那传过来的,这么些年,从没有人逾越。”

花二宝:“什么规矩?”

紫菱笑道:“说是规矩,其实对双方都有益。师奶创立冰肌教开始,就规定但凡救助男子,都要和宫主进行混气,就是和宫主睡一晚。”

花二宝:“就是强迫男人吗!”

紫菱:“也并非如此,这个并不是强迫,只要你愿意才行。如果不愿意,你们大可以离开这里。”

花二宝气愤地:“说得轻巧,我们离开这里还能去哪?这么冷的夜,这么恐怖的地方!”

紫菱:“这个我可管不了,你不愿意,即刻离开就成。”

花二宝:“我们可是刚拜堂的夫妻,也要如此,能不能宽容一下?”

紫菱:“我已经说过,这个万万不能改变!”

芓榕缓缓说道:“夫君,看来我们只好离开了。”

紫菱劝道:“我说姑娘,你也别太执拗,这里山海纵横相连,就是白昼也未必能马上走出去的。”

又道:“再说我们宫主属于冰肌玉骨的那种,所有男人只要见咯,没人不动心。更何况只要复体,男人还能从宫主体内吸取【无敌轻功】,这种功夫可是江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就是江湖霸主也梦寐以求!”

花二宝:“什么破轻功,我这辈子就是没有也不稀罕!”

紫菱媚笑道:“可是,你同样无法享受到冰肌玉骨喽!”

花二宝怒道:“什么冰肌玉骨,我和榕妹一向恩爱,何来他情!”

紫菱嗔道:“什么你情我愿,什么男欢女爱,结局还不是一样?谁有地位,谁有金钱,就是谁的天下!”

花二宝嘲弄地:“那是因为你们没有!”

紫菱莺语轻怜:“当初不恨双飞燕,却道牢关各自飞。”

芓榕道:“你就跟宫主这么说吧,我们即刻离开!”

紫菱一边离开一边恨道:“你们可想好啦,只要拒绝,一刻不得停留!”

花二宝正气道:“想好啦,我们马上走!”

说着,昂首挺胸,拉起芓榕双手向洞外走去。

忽听背后有人轻笑道:“宫主说啦,你们今晚就在此歇息吧。”

原来碧霄背后拦阻,和几个少女秀容伫立。

花二宝:“你的意思,我们可以在一起,你们的规矩也不要了?”

碧霄:“刚才你们的对话,宫主都知道了。你是情义之君,我们宫主珍视像你这样的大英雄,已经特许了。”

二人赶忙道:“多谢宫主!”

入夜,晚风轻动,深洞温暖。

夫妻两人同住在一席洞内,又有温香环绕,不胜美观。

花二宝:“没曾想冰肌妖娘也是通情达理之人,我们也是幸运之至。”

芓榕:“也是我们的坚持,才会有这样的结果。”

花二宝:“也不知道萧伯伯他们怎么样了?”

芓榕:“我们明日赶紧启程吧。”

花二宝:“我也是这么打算,我也怕节外生枝。”

当夜无话。

东方鱼肚白之际,晚风早已停息。

一轮红日从山边悄然升腾,尽染晴空中的白云,朵朵白云犹如披上彩衣,呈现出血红的颜色。

远山之后,有一团墨云,正朝这边滚来,暴风雨就要到来。

此时,冰肌洞内早饭刚好膳毕。

冰肌妖娘用手拉住花二宝,双目含情,似乎要说些什么,欲言又止。

稍后她让碧霄拿来她的冰軯宝剑,并将《冰軯剑谱》一并送与花二宝。

冰肌妖娘含泪道:“知道你是个多情种,但又知道你是个情义哥,本来想用强迫你就范,但又不合我们冰肌帮规矩,所以只好将我毕生所学《冰軯剑谱》和这把宝剑赠予义兄,今日我们就要离别,我想我们结拜如何?”

花二宝正要说话,芓榕满口答应道:“宫主,这正是我们求之不得的。”

花二宝见此情境,也不好再言它法。

于是就在冰肌洞中聚义大厅内,三人结拜兄妹,成就日后传奇人生。

三人刚刚结拜完毕,落座喝茶之际。

突地,洞外传来“啊――啊”两声惨叫。

冰肌妖娘忽地站起身形,往外就走,边走边说:“碧霄,你把我的义兄义妹藏到金阁洞中,不许出来!”

碧霄答应一声“是”,就欲带他们出去。

花二宝:“义妹有难,我等岂能不帮!”

碧霄道:“宫主吩咐,我们也必须遵从。”

芓榕看着冰肌妖娘走出洞去,就悄悄把碧霄拉到角落。

芓榕:“碧霄,我们今天确实不能走,宫主有难,你们都要拼命,更何况我们已经结拜!”

碧霄为难地:“这可如何是好,我也不敢违抗宫主命令啊!”

芓榕悄悄地:“这样,你把我们带着走,途中我有办法,绝对不会伤害你。”

说话功夫,伏在碧霄耳旁言语一番。

碧霄疑惑地:“这能行吗?”

芓榕鬼精鬼灵地说:“绝对没问题,你既背不上包袱,我们又能如愿,两全其美的事。”

碧霄:“容我想想。”

花二宝催促道:“没时间了,就这样吧,好妹妹!”

碧霄难过地:“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花二宝拿过一瓶血字粉,倒在碧霄身上,佯装受伤。

碧霄顺势倒在地上,一声不响。

这边,花二宝急急地拿上冰軯剑,和芓榕向洞外冲去。

洞外边,早已激打起来。

虽然天光刚明,山中却也亮堂许多,有些许鸟儿盘桓头顶,啾啾鸣叫,看着眼前的打斗。

大约六个壮汉,正把冰肌妖娘缠斗中间,激烈打斗。

能看的出,虽然冰肌妖娘暂时处于上风,但面对六人,还是有点手忙脚乱。

花二宝和芓榕大喝一声,纷纷冲进人群,参与打斗。

冰肌妖娘恨恨地:“不是说好,你们――”

花二宝大声回应道:“义妹,我们决不能见死不救!”

冰肌妖娘:“整天把个死字挂在嘴边,你还是个爷们!”

花二宝边打边说:“我们是不放心,放心,我们一齐,他们没那么得意!”

冰肌妖娘:“你们赶快走,我能对付得了!”

花二宝:“这可不行,我手中这把剑都要生锈了。”

芓榕也劝道:“姐姐,你一个人我们不放心,就让我们一齐吧!”

冰肌妖娘无可奈何,也只能作罢。

这样,缠斗由刚才六个人分开来,形成三群各斗之势。

要说还是花二宝,他手中的冰軯剑虽然不到位,但这把剑毕竟是修山老祖的镇山之宝,任何兵器都不能直接对碰,否则就可能残破不已。

与花二宝缠斗的是两个青衣秀才,两人各使铁锤和钩刀。

虽然铁锤和钩刀是宝剑克星,但这把剑剑身异常沉重,斩铁如泥,锋刃异常。

那铁锤与冰軯剑相碰也只是平手,而钩刀却不敢直接相刃,相刃就有断刀危险。

持钩刀的秀才只能在圈外与花二宝斗法,不敢近前,

这样就形成一对一的形势,花二宝慢慢地占了上风,使锤秀才也被逐渐压制。

这边格局已成,那边危险又至。

冰肌妖娘手中持剑相对,但那把剑确实普通剑,战斗力轻巧有余而实力不足。

与她相斗的壮汉一个用枪、一个使戟,都是长兵器,慢慢地冰肌妖娘就处于下风。

其实,论武功冰肌妖娘不在他们之下,但论兵器却没有任何优势。

持戟大汉一个虚晃转身,戟尖却朝冰肌妖娘下腿刺来。

冰肌妖娘判断失误,右转身形躲避,却为时已晚,那坚韧戟尖刚好穿过皮肉而过。

冰肌妖娘轻“啊”一声,转身倒在地上。

那使枪大汉持枪闯将上来,枪尖对着她的心脏狠狠地戳下去,眼看生命垂危。

这个状况刚好被花二宝撞见,他飞身上来,冰軯宝剑正好格挡在外。

“咣当”声响,枪尖突地落地。

冰肌妖娘即刻旋起身形,倚在花二宝的身前。

花二宝顺势将冰軯宝剑交她手上,自己坚硬的手掌早擎住那柄厚重的残剑。

一大滴汗水正好咂落在残剑刃上,水珠顺着剑刃滚落地上。

冰肌妖娘:“二宝义弟,小心这家伙。”

花二宝:“放心吧。”

话未说完,那钩刀客已然冲将上来,钩刀直取花二宝面门。

来不及多想,花二宝滴流转身躲过,手中厚重残剑早已横腰砍将过去。

钩刀客凌空飞起,尚未落地之时,冰肌妖娘持剑斜劈过去。

钩刀客虽然半空转身躲过,但冰軯剑还是砍断他的衣襟带,衣襟顿时散落。

持枪人这时正好手拿朴刀赶到,解了他的险境。

冰肌妖娘和花二宝又与持枪人斗杀起来。

这边与芓榕缠斗的两个大汉都已招架不住,纷纷后退,大声叫嚷。

他们是想分散她的注意力,乘虚杀着。

没想到两人早早不想玩了。

原来这两人分别为:嵩山邪主邓璀风和崂山道士李一鸣,他们是受雇前来,本来就不能拼命。

看看眼前时局,估计占不到任何便宜,也只能乘机溜走。

于是二人大喊一通后,转身逃下山去。

芓榕敌手离开,三人又缠斗那顽固的四人。

持枪人本是嵩山邪主邓璀风的表哥,看到表弟逃走,他便趁机跳出圈外,转身大步离去。

三人对三人,花二宝他们更加提起信心。

又过盏茶功夫,侵来三人渐渐不敌。

持戟客早被砍伤,退出打斗。

另外两人也渐渐不支,已然分出输赢。

花二宝突然停手道:“敢问你们何人,我们又如何得罪各位?”

钩刀手笑道:“哈哈,我们本来无敌,但谁叫你拥有《残剑剑谱》!”

花二宝惊问:“什么《残剑剑谱》,我怎么不知道?”

钩刀手“嘿嘿”笑道:“你还想蒙骗我们,难不成嵩山三怪的话也有假不成?”

花二宝:“有谁知道,他被人家当成挡箭牌都不知晓!”

持戟客:“你的意思,你手里没有《残剑剑谱》!”

钩刀手:“大哥,千万别听信他,他岂能轻易交出!”

花二宝:“不信,我也没有办法。不过,如果我带你们去找一个人,你们就会知道我说的不假!”

钩刀手:“什么人?”言语中满是疑惑。

他当然不信,因为他对自己太过信任。

其实没有人会轻易相信别人,哪怕别人多么可信。

花二宝:“吴中侠客萧一贺萧老前辈。”

持戟客:“你说的可是无影神侠萧一贺?”

花二宝:“别无他人。”

持戟客震惊道:“你是萧前辈什么人?”

花二宝:“既是徒弟又是姑爷。”

持戟客:“你就是江湖盛传的【江北游侠】!”

花二宝:“正是晚辈。”

持戟客听后,突地跪地不起,流泪道:“花贤弟,请恕罪!”

众人见此,都愣在原地,动也不动。

持戟客忙道:“大家都跪下吧,我们的恩人就在眼前。”

那两人也纷纷跪在地上,愣愣地看着持戟客。

花二宝赶忙去搀扶。

大家都站起后,持戟客道:“萧前辈是我爹爹的救命恩人,想当初华山武林大会,要不是萧前辈出手及时,我爹爹早被少林恶僧斩于华山下。”

说着,便把当面武林大会前因后果诉说一遍。

众人听时,都惊骇不已。

冰肌妖娘听得此言,自是十分高兴。

一来又有人依托,长聚江湖,人缘颇丰。

二来又有帮手,江湖地位自然是水涨船高。

当下,众人欢欢喜喜地回到洞中,畅饮一番,自不必说。

话分两头,再说萧一贺夫妇。

萧一贺夫妇诀别断风崖,本来想着跳崖完结,落得个义气长天。

就在他们互相吻别,意欲跳崖自裁之时。

轰隆从崖后飞出一只大鸟,煽动巨大翅膀,伫于崖前。

萧一贺见时,觉得分明大鸟是在救我,何必自裁。

他二人匆忙爬上鸟背,大鸟腾空之时,不小心让断崖边树枝挂断腰间围锦,完成了他们跳崖的假象。

这大鸟乘风而行,在云雾里穿梭,一会低伏,一会又高展,吓得二人紧紧抓住鸟翅,不敢稍动。

好在只片刻功夫,大鸟就落地不动,咕咕地叫了几声。

二人睁眼看时,却大惊不已。

这绝对是一块世外桃源。山翠花红,水潺桥弯,柳斜鸟飞,好不热闹。山间旁盖着一栋小屋,虽只要蒲草就顶,但石头磊成,却也别致。

石屋外有大片场院,种植些瓜果蔬菜。

花果正逢开放成熟,让人一见顿觉垂涎。

二人正从大鸟背上下来,小屋里走出一个老者。

老者右手持葫芦,左手顺个拐杖,满面笑容,向前走来。

尚未到近前,便道:“萧侠士,别来可好啊?”

萧一贺仔细看时,登时大惊。

他忙疾步上前,噗通跪倒。

萧一贺:“翁老前辈,怎么是您?”

翁前辈一边扶起一边笑道:“我算准你夫妻二人今日必至,早早前来迎候。”

萧一贺惭愧地:“翁老前辈,又是您救我们一命。”

翁老前辈道:“这算不得,算不得,都是你们正派善良,才有此间化险为夷呀!”

萧一贺和夫人拜谢道:“多谢老前辈!”

翁老前辈哈哈大笑,三人同进石屋。

进得石屋,他们方才看清,这里面生活物食一应俱全。

虽然简陋,却很干净。

翁老前辈给二人倒上冰山雪茶,自顾自地饮口。

翁老前辈:“萧侠士怎么会被人追杀?”

萧一贺:“说来惭愧,就是因为那把古铜残剑。”

翁老前辈点点头,他知道古铜残剑是何神物。

江湖上已经流传得很久很奇妙,尽管他隐居高山,凭他的修养和造化,他也不可不知。

一盏茶过后,翁前辈目光炯炯地问:“萧侠士以后有和打算?”

萧一贺对道:“我真的不知道这些人要怎样才能罢手,难道他们非要斩杀于我然后夺取残剑?”

翁前辈点头道:“这也不是没有。”

萧一贺恨恨地:“要是我当初不救人,要是我当初不进洞,要是我当初不――”

萧夫人:“说这些还有什么用?老爷。”

翁前辈赞许地:“当务之急是如何避开那些狂徒,如何脱身。”

萧一贺:“刚才那些人走后,我感觉他们好像认为我们已经跳崖。”

翁前辈:“也有这种可能,不过,你们还是不能大意。”

萧一贺:“前辈说的极是。”

萧夫人问道:“前辈,我们还能怎么办呢?”

翁前辈显然明晓他们当时困境,就道:“如果老朽没猜错,你们想找个安全的地方。”

萧一贺惊喜地:“老前辈,我们正有此意。”

翁前辈:“我给你们出个主意,你们看是否可行?”

萧一贺:“前辈尽管说,我们遵命就是。”

翁前辈:“我们这个后崖居正好缺个看山货的,正好就在后山,活也轻快,适合你干。”

萧一贺:“这样正好,我们就叨扰您了。”

翁前辈:“不妨事,不妨事!”

于是安排下人带他们前往,并反复叮嘱不可告诉外人。

萧一贺也将同花二宝汇合之事告知翁老前辈,并由翁老前辈代去安排,暂且不提。

单说花二宝夫妇同各位大侠在冰肌洞又玩耍了几个时日,方觉时光荏苒。

有日突然想起萧伯伯的最后安排,他们急忙向冰肌妖娘和各位仁兄辞行。在经过千翻百耐后,终于离开冰肌洞,翻山越岭,前向高寺山而去。

又走了大约三个良辰,已经是黄昏时分,来到天凉河边。

这天凉河乃熊耳山之伴河,地处豫西南高地。

豫西南为四大山脉主导:最西边为崤山,中间为熊耳山,东边为伏牛山,最北为中岳嵩山山脉。

天凉河正好发端于崤山与熊耳山之间,也是高寺山(熊耳山之余脉)的必经之地。

晨光微露,早春的艳阳顶在头上,给人暖融融的感觉。

虽为早春,但时令已经过雨水,所以天气就不那么调皮了。

花二宝和芓榕一路风尘走来,已经是又累又饿。

这是一道傍山路,大概也是驿道,路上不时有行人走过,三五成群,稀稀落落。

花二宝摸把芓榕头上汗水,轻声问:“你累不累,要不要歇息喝口水?”

芓榕情意绵绵地看他一眼:“好的。”

两人即刻停下来,坐在路边一块石头上。

花二宝递过水壶,芓榕却没有接。

芓榕:“相公,你先喝口。”

花二宝:“你先喝,我还不渴。”

芓榕掏出手帕,一边粘着他嘴角的血泡一边说:“你先喝吧,一个大男人还要撑起那片天呢!”

花二宝微笑着摇摇头说:“你还跟我客气,你先来!”

说着,把水壶推给芓榕。

这样反复了好几次。

芓榕见拗不过他,就把水壶放在嘴边,轻轻地泯了一口。

花二宝拿过水壶:“来,我喂你喝。”

芓榕阻止道:“该你了。”

花二宝正要说话时,水壶被一只大手狠狠地抓过去。

耳畔响起粗鲁的呵斥:“他妈的,有水还推三阻四的!”

话未说完,一仰脖,满壶水咚咚咚地全都灌下去。

再看灌水那厮,一副俺不在乎的黑乎乎的锃亮面堂的虬髯客。

花二宝正待责问,芓榕忙拽拽他的衣襟。

那厮腰间竟然挂着“锦衣卫”忠字腰牌!

花二宝气不过,朝那厮做个鬼脸,便不再理他。

那厮立马多晴转阴,喝怒道:“你奶奶个球,喝了是大爷看得起你!”

花二宝正待回敬,被芓榕强行阻止了。

那厮瞪着眼睛道:“看你个漂亮娘们上,大爷就不跟你计较了”

说着话,站起身,招呼路边几个壮汉,向前纵马驰远。

花二宝:“这些人,天杀的,早晚遭报应!”

芓榕安慰道:“别难过,只要有命在,我们就不怕。”

花二宝呵呵一笑,不再言语。

又坐了一会,花二宝扶起芓榕,二人正顺着人流向前走。

“闪开,都他妈闪开!”

突地,后边响起马踏尘土的声音,一队官兵直冲向人群。

道路本来渐宽,人群已经躲得远远。

但众人并没有注意,路中间还有一位老婆婆带着一个儿童并未离开。

花二宝见状,已经没有时间了。

他猛然飞身悬去中间,瞬间托起孩子,一脚凌波微步将老婆婆定格路边。

众人看时,都惊出一身冷汗。

花二宝搀扶起老婆婆:“大娘,没事了。”

老婆婆低头拜谢:“谢谢大侠,谢谢大侠!”

转身催促道:“明儿,赶快给恩公叩头。”

小孩朝地上“砰砰砰”,叩了三个响头。

芓榕过来,和花二宝一齐扶起二人。

众人齐声赞许,山谷外风声顿沐。

两天以后,花二宝他们到达高寺山高寺庙中。

山门外,芳草萋萋,绿树烟波。

一座不大的庙宇,坐落在高寺山山腰。

山不算大,但环境优雅。庙虽不大,但富丽巍峨。

古刹隐于古柏林中,清新幽静。

再加之熊耳山山势雄迫,险峻巍魁,古柏参天,清净纯朴。

花二宝两人来在山门外,轻叩门闩。

不大功夫,门被打开,出来一个年轻和尚。

和尚低首道:“阿弥陀佛,施主找人求事?”

花二宝:“阿弥陀佛,我们找至善大师。”

和尚微皱眉毛:“两位施主,真不凑巧,方丈大师云游去了。”

花二宝:“大师去哪里了?”

和尚浅笑道:“施主真会开玩笑。”

花二宝没听明白,问道:“师傅,我没开玩笑,我们是从洛阳来的,是特意来找大师的!”

和尚瞪着他道:“施主,我真不知道,像这种事怎么会告诉我们!”

他言外之意,他这种身份是不可能获知的。

花二宝又道:“师傅不过不知道不要紧,帮我们问问庙里其他人吧。”

语气恳切,言词躬礼,无奈中藏着希冀。

小和尚见了,非但不同情反而笑道:“施主真可笑,我们就是值寺僧,哪来的那些权力?”

转而又说:“你们要走便走,要留便留,我要关门了!”

说话间,就要把门关上。

花二宝哪肯容许,他知道大门关闭就意味着他们将无功而返。

难道走了四天四夜,经历那么多坎坷艰辛,最后就得到这么和局面?

他不甘心,换作是谁都不甘心。

花二宝还要说什么,那个小和尚已经操起两片大门往内退去。

花二宝真急了。

他抬起脚来,朝大门一侧猛踹过去。

他突地感到身子飘乎乎,仿佛像棉团一般。

眨眼之间,他已被一双大手死死地抓住抬起的那只脚。

面前站着威仪的胖脸和尚,穿着袈裟,断定是主事和尚。

胖和尚道:“志惠,这是怎么回事?”

小和尚:“大师傅,他们要――”

花二宝忙说:“我们要找――”

芓榕开口道:“大师傅,我们是来找至善大师的。”

胖和尚:“志惠,你没告诉他们大师出去了?”

小和尚委屈地:“大师傅,我说了,可他们――”

胖和尚阴阳怪气地:“小和尚说啦,施主为何还要勉强?”

花二宝忙道:“大师傅,您能不能――”

胖和尚突地放下他的腿,花二宝险些跌倒,芓榕赶忙扶住。

花二宝镇定下说道:“大师傅,我们远从洛阳赶来,是专门找至善大师的。现如今他不在,但我们也没有其他去处。”

他稍顿下喘口气继续说道:“我的意思,今天天色已晚我们暂时借宿一晚,明日上路如何?”

胖和尚凝住眉头,眯缝起三角眼,死死地盯住芓榕,然后说:“看在这位女施主的薄面,就暂且将就一晚吧。”

转过头对小和尚说:“志惠,把这两位施主分别安顿好。”

小和尚:“是,大师傅。”

转过头,小和尚气咻咻地说:“跟我走吧。”

语气中带着极端的鄙视和看贱,那双腿却原地不动。

花二宝:“走吧,小师傅。”

小和尚轻蔑地:“施主留步,请大师先走一步。”

花二宝心里盘算:这个可能真的是庙里的规矩,但对我们俗家,却又奈何讲这些规矩呢?

老和尚走后,小和尚才一步三晃脑地带着他们走向睡房。

小和尚边走边说:“我可告诉你们,你们给我听好喽,听到三声绑响即刻入睡,不得再行打扰他人。另外,今夜有执夜僧寻房,万万不能惊扰执夜僧,否则会被立即赶走!”

花二宝:“师傅,我们记下了。”

小和尚接着说:“男女必须分开臥睡,这也是我们庙里的规矩。”

花二宝惊问:“我们可是夫妻,怎么还要分开?”

小和尚:“规矩,懂吗?”

花二宝试探问:“你们这个庙真奇怪,我们夫妻俩住过好几个庙,人家都是让我们在一起的。”

小和尚低声说:“不瞒施主,我们庙里今天来了一位贵客。”

花二宝脱口而出:“什么贵客,还要非得改规矩?”

小和尚:“这些可不是贵客改的,是刚才――”

他的话尚未说完,一个声音阴沉传来:“志惠,你不好好带客人回房休息,在那胡言乱语什么!”

黑魆廊道内,刚才那个胖和尚走出来,吓得三人一跳。

小和尚低头嘘声道:“是,大师傅。”

然后急急转身带着二人离去。

他们最后走进柏树林边缘的几栋房屋,这里是清一色的青瓦灰砖。

高滴度睡房联排矗立,满眼都是荧光青葱。

男士睡房坐落在东边,隔道墙才是女施主睡房。

花二宝和芓榕分别被安置在不同睡房,小和尚就悄悄离开了。

离开前他告诉两人,三刻钟以后也就是钟房敲钟时他们可以到膳食间用餐。

花二宝不放心芓榕,所以就私自跑到女施主睡房旁钟井院。

高寺山高寺庙钟井院原来是指定庙内放钟和五钟的地方,五钟指的是晨钟早起、二钟早食、三钟早读、四钟午课、五钟午食和末钟晚睡。

本来是六钟,为什么佛教要改为五钟,相传达摩开创少林派系后创建了少林寺,少林寺主要是依托嵩山山脉少室山下塔林兴建而起,主要建于南北朝后期,后来经过战乱多次维护,但唐朝中晚期佛教被大大压抑,道教开始盛行。由于道教讲究阴阳五行,所以当朝掌权者(无法考证是谁)就强迫佛寺应钟必须改为五钟,但是还要敲六下。

高寺山高寺庙常年被少林熏染,自然就成了首选之地。再加之少林经常派诵经僧往来于其间,高寺庙也会五钟之地。

钟井院高度七层,下面六层为祈福层,第七层为安钟层。

这所院落虽然荒废,但扫地僧也被要求务必尽职,因此倒也干净。

花二宝悄悄地换上夜行衣,正好乘着这乌云翻过的午后轻踏而来。

从第一层悄悄向上走,花二宝就惊呆了。

钟井院里竟然也摆放着祈福塔,大大小小,顺序排列,从第一层一直排列到第六层。

每层祈福塔摆放形式略有不同,但都是九层,意味着长长久久。

每层院落的墙壁上都刻度着佛教飘画,飘画不同于一般壁画。壁画虽有集大乘之美,比如敦煌莫高窟壁画,但对照飘画却略逊一筹。

每幅飘画都像是眼前彩现,让人感觉活灵活现,犹如就在身边。

飘画乃古印度强盛时期的重要绘画表现形式,常以立体感和浮现感陈列像前,唯美唯艳。

花二宝每经过一层,都要驻足半晌,不知不觉已更漏有余。

待到达放钟房时,外面已是墨雨倾盆。

眼前什么都看不到,也听不到。

天地间所有都凝滞了,所有都被珠帘挂断。

花二宝内心如焚,分身从七层高塔上顺下钟井院。

它的另侧,正是女施主睡房。

花二宝冒着大雨潜行而来,他每经过房间都要数下,直到确认是芓榕的居所。

花二宝悄悄走近窗棂外,正要用手漏洞观察。

一个声音突地闯进来:“先别动!”

花二宝转过身形,看到一个紫衣少侠正拍下肩膀。

花二宝反身“鹰勾手”,欲将少侠制服。

紫衣少侠侧身抵抗,两人拳交一处,打将起来。

窗棂外,风雨中,两条黑影左右挪移,好不激烈。

打斗声惊动室内,室内五个女孩纷纷凑到窗前,驻足观看。

两人赶紧停止打斗,躲在一边。

花二宝低声急问:“你是――”

紫衣少侠也问:“你是――”

二人都呵呵浅笑起来。

紫衣少侠拉住花二宝:“少侠跟我来。”

二人左右盘桓,浅脚高抬,转到钟井院底楼。

确认安全后,紫衣少侠问:“你的内人也在此处?”

花二宝:“正是,莫非你的――”

话未说完,紫衣少侠点头默许。

花二宝:“我看她们有什么危险,这家寺院有点古怪。”

紫衣少侠:“确是古怪不小。你知不知道,今天瓦剌国护国法师来到寺中?”

花二宝:“这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紫衣少侠面带縕怒:“那你知不知道瓦剌大军已将我国主抓了!”

花二宝:“你说的可是皇帝朱祁镇?”

紫衣少侠眼睛一亮:“正是此人。”

花二宝:“听说几天前在什么木被瓦剌大军围困,后来全部战死,皇帝被擒。”

紫衣少侠沉痛地:“数月前,瓦剌首领也先率军到达王城,向我朝奉送草原良驹两千匹。作为回赠,我朝也给些物品。但当朝宦官统领王振是个阴毒小人,他不仅私自贪污贡品而且串通瓦剌国师暗中分割我朝献给瓦剌的惠赠,使得也先恼羞成怒,不仅没要惠赠,而且怒而帅军侵入我朝。瓦剌大军兵分三路:东路直取辽东,大军一十万人;西路豪取甘州,由都督阿布达率领;中路则有也先亲自统领,分两路直取京师。一路直攻宣府,奔紫荆关。一路绕道大同,斩获娘子关。又是宦官统领王振,巧言令色,魅惑圣上,混淆视听,最终鼓动圣上亲征瓦剌,被困在土木堡。那土木堡本是不良毛地,易攻难守,缺水缺粮,军心涣散。还是那也先,摆下虚胄阵,本来不能妄自变动军情。但王振那厮贪功心切,假传圣旨,私自改动军阵,没想到被也先拿住,左右突军围攻圣上。一时间我军死伤无数,也先也算能人,先是用缇骑冲阵,后改用矛兵冲锋,可怜我军五十万有余皆被损杀。除大理寺右丞萧国桢、左副御史杨善等少数人马外悉皆被杀被擒,陛下也遭欺辱。”

花二宝:“那贼官王振也战死了。”

紫衣少侠轻蔑地:“王振那厮眼见不妙,临阵脱逃,企图撇开圣上,被护军统领樊忠将军一锤砸于马下,不得好死了。”

花二宝:“你是什么人,来到这里又是为何?”

紫衣少侠道:“我就是皇帝身边的贴身侍卫,本想陪圣上战死,但圣上感念我先前救命之恩,让我随突军突围,留得一条小命。”

说话间,泪光盈盈,好不悲傷。

花二宝:“那你又到此处为何?”

紫衣少侠道:“我叫于忠白,家父就是兵部侍郎于谦。”

花二宝惊喜道:“原来是于大公子,失礼失礼!”

紫衣少侠道:“家父现在正在鞏卫京师,需要多方才俊。”

又道:“我本来在京师随同父亲守卫,但父亲听说瓦剌派出护国法师绕道南路,企图招募叛賊,南北夹攻,合力袭破京师。说实话,家父本来不想让我参与,但他手中又没有得力人选。现在朝廷之上,全是乌合之众。”

花二宝:“我听说了,好多大臣妄言南迁,都是为了保命而已。”

紫衣少侠沉重地:“朝廷临危之时,才能看出忠臣义士。这话不假,倘若大臣一心守城,我怕瓦剌也是强弩之末,胜利指日可待。”

花二宝:“我听说于大人被认命为兵马大元帅,统领全部兵马,护卫京师。”

紫衣少侠道:“确是如此,现在山东、河南、湖北等省援军也陆续赶来,也先早晚溃散。”

花二宝:“是啊,只要我们同心协力,我想胜利还是应该属于我们!”

紫衣少侠:“还是少侠远见卓识,能有如此深的见地。”

花二宝:“少侠夸赞了,我等只能随遇而安,不求金玉。”

紫衣少侠道:“少侠什么名字,我还没有请教。”

花二宝:“姓花,双名二宝,你就叫我二宝就成。”

紫衣少侠抱拳道:“二宝少侠,失敬失敬。”

当下二人互换生辰,结拜兄弟。

花二宝比于忠白小,唤作弟弟,于忠白就称为哥哥。

拜礼已毕,花二宝问:“大哥有何打算?”

于忠白:“这次奉命查探情报,如有可能,一遭摧毁。”

花二宝:“他们联系多少寺院了?”

于忠白:“目前尚不清楚,但我知道,他们去过少林寺、宝华寺、白马寺等多处名刹。”

花二宝焦急地:“那些寺院都同意了吗?”

于忠白:“目前知道少林寺明确拒绝,其他寺院尚不清楚。”

花二宝:“这高寺寺掌门方丈不在家,我看这胖和尚不是好人。”

于忠白道:“贤弟说的极是,我知道此庙主持至善大师不可能变节,就算他们高官厚禄也折服不了,我怕的是这位主事和尚,绝对不是善类!”

花二宝:“依大哥看,应该怎么办?”

于忠白:“今夜他们肯定有行动,我看我们夜里看看再定。”

花二宝:“你说的是,他们要对女眷动手?”

于忠白:“据我所知,这次那恶僧不仅是聚义而来,他们还要为也先这个老色魔物色三百名处女,也先要练成什么阴阳大法,妄图使用邪门歪道降伏我朝臣民,真是不自量力。”

花二宝:“你说的他们不仅要偷袭,还要女人?”

于忠白:“就是这样,我们千万不能让他们阴谋得逞!”

花二宝:“大哥打算怎么做?”

于忠白:“我听说他们后天要在后山召开聚义大会,我们趁此机会,找到被他们抓来的姑娘,释放出去。然后,再回来收拾他们。我爹已修书给洛阳总兵,让他们很配合我行动。”

花二宝:“洛阳总兵知道你此次行动吗?”

于忠白:“我已和他们商议妥当,他们我答应帮忙,我想不会有什么意外。”

花二宝到底心思颇多,忙道:“大哥一定要慎重此事,依愚弟看来,我们不能把宝都压在洛阳总兵身上。万一他背后拿了脏银,我们就会死无葬身之地了。”

于忠白:“依贤弟的意思,我们还要防备一下?”

花二宝:“正是。”

于忠白:“也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刚好和南阳提辖官有亲戚,我这就修书给他。”

说完,撕下前襟一块白褂,咬破手指,简单写下屏書,交与兵厮立即送去。

花二宝:“这里到南阳需要多少时日?”

于忠白:“最快一天即可。”

花二宝:“按理说,时间上完全可行。”

花二宝又道:“这几日我们也不能干等,要想个办法,看看能不能得到点情报。”

于忠白:“也好,今夜我们单独行动吧。”

花二宝:“就这么定了。”

两双手紧握在一起。

西天边最后一抹兰霞被月白吞没,无尽的暗夜就到来。

今夜风轻云淡,舒月画天。

银白月盘凝视寰宇,千细星辰俯瞰人间。

两人待月色露出笑靥,就换上夜装窜上高宇。

他们顺着睡房一路蹑足潜踪,来到诵经院。

诵经院旁有棵千年古柏,高枝茂盛,直入青天。

两人顺着古柏爬进树荫,悄悄向下观望。

树高人静,看得很远。

高寺庙八排院落,近在眼前。

于忠白心中数落着院落:“一、二、三”

花二宝轻声问道:“你在干什么?”

于忠白:“我看看柴房在哪?”

花二宝:“柴房?你的意思,那些人可能被关在柴房?”

于忠白:“我只是估计,你看,前院是金佛殿,再往里是诵经房,后面是用膳房,最后一排是睡房。”

花二宝:“那也没有柴房啊。”

于忠白:“柴房应该在两侧,而且还有执事房和议事房。”

花二宝:“和尚们平日在哪里休息?”

于忠白:“一般是在睡房,睡房分为施主睡房和僧众睡房,当然方丈有自己的单独睡房。”

花二宝:“和尚庙也有这多讲究。”

于忠白:“和尚们的讲究更多,他们更是等级分明的。你比如执事僧就是执法者,扫地僧就是打扫庭院的。”

花二宝:“这和尚也真够难当的。”

于忠白:“那是,和尚也要官家认可,并发给度牒才行,一般人要自己剃度是要受刑的。”

花二宝:“哇塞,这辈子都不要成为和尚!”

于忠白:“你想都不成了!”

于忠白突然低声说:“嘘,有人出来。”

两人向下望时,只见一对队和尚从诵经房走向偏殿,和尚中间有个高大威猛西域僧人,脖子上挂着一串大念珠。

于忠白:“记住,这人就是瓦剌大法师。”

花二宝:“看他样子,就不是好东西!”

于忠白:“你只需记住他的样貌。”

花二宝:“嗯。”

于忠白突然:“快看,那个胖僧人出来了!”

花二宝低头看时,果然是白天那个秃头和尚。

他俩在树上,院落内灯光幽暗,下边人等却不知也为正常。

于忠白看他们消失在视线里,就说:“走,我们跟过去看看。”

花二宝:“你不怕他们发现?”

于忠白:“没事,我这里有秘密武器。”

花二宝不情愿地嘟囔一句,两人顺着树干慢慢地爬将下来,悄悄地跟在那些人后面。

黑夜无光,全在月半多余,如此小的月盘,哪能照亮这大空虚。

虚空虚无,全在人品,月圆月妍,更在心弦。

偏殿内,灯火通明,晓如白昼。

今夜是执行方丈胖和尚至通大法师宴请瓦剌国师的重大日子,弟子们也早早地来到法宴偏殿,为瓦剌国师增加一点声势。

厨事僧早早地做了素菜端将上来,又从后山摘着玲珑剔透的熟果,摆在一处,交红留白,很是漂亮。

至通大法师亲自引领瓦剌国师进入宴席,四维僧众才依次坐定。

至通笑道:“中原小地,请来高僧,实在蓬荜生辉。”

瓦剌国师谦逊道:“高僧怎敢戏说,想大明巨土遥不可及,中原文化博大精深,实乃我等学习典范。”

至通笑道:“大国师呈请了,今夜是我等冒昧宴请贵客,敢望不醉不归。”

瓦剌国师:“大法师尽管开杯。”

厨事僧递过酒樽,两人把酒言欢,不胜媚态。

偏殿门外花丛间,两个脑袋露出头来。

花二宝:“他们好像喝上了。”

于忠白恨恨地:“让他们多喝点,也好不妨碍我们做事。”

花二宝:“他们这是在庆祝,他们以为高枕无忧了。”

于忠白:“我们一会也借花献佛,喝上几杯。”

花二宝:“哪来的酒和菜?”

于忠白:“别急,一会有人送给我们。”

花二宝:“还真别说,我都饿了。”

于忠白顺手摸下他头:“就你小子贪杯。”

花二宝:“你不――”

话未说完,于忠白早按下他头:“别说话,有人!”

树丛前面,正好过来三个端着食盒的和尚。

说时迟那时快,于忠白一个鳐子翻身,滚到身旁。

又是三四个猫步,噗噗,几个和尚倒在地上。

那食盒正好被于忠白双手接住。

这边,花二宝早将几人拖入树丛,排在暗荫处。

“接着,我们一人一盒,喏,这正好还有酒。”于忠白递过来酒和食盒。

花二宝也不客气,拿过来就大吃起来。

他俩好一边吃喝,一边欣赏月华,好不兴致。

只片刻功夫,他们就消灭了两杯酒和两个食盒。

屋外突然有人喝问:“那些酒菜怎的还不上来?快去问问!”

两个小和尚慌慌张张跑向后院。

不大功夫,回复道:“大智禅师说已经派人端过来了。”

屋里人道:“准是志远和志禅又偷吃了,告诉大智,再做些来。”

小和尚答应一声,转身跑回去了。

于忠白:“我们跟他们到后厨看看,说不定有更好吃的!”

二人主意拿定,悄悄尾随而来。

他们并不知道,就在他们刚从树丛间跃出,早被几个盯梢和尚报于至通。

至通低低声音:“记住,先盯着,必要时给我抓活的!”

高寺庙后厨果然菜肴丰盛,就连大厨师都没法不先尝为快。

几个小和尚作为帮厨,真在灶前烧火。

几案上还有几道菜料,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尚未做完。

花二宝和于忠白大摇大摆地走进后厨,盯着面案上的菜料。

于忠白:“大师傅,至通大师让我们带菜品过去。”

几个小和尚凑过来,拿眼珠望望二人。

两个胖大和尚停下吃食,两双牛眼瞪的溜圆。

其中一个道:“谁让你们来的?”

花二宝接茬道:“至通法师,是他让我们过来。”

那和尚又问:“你们又是谁?”

于忠白:“噢,我们俩是瓦剌国师的贴身侍卫。”

大和尚嘴角微现一笑后平静地说:“喏,就剩这一盘啦,拿去吧。”

花二宝:“那些呢?”他对着几案上的菜品问。

大和尚漫不经心地:“那些还没好。”

另一个大和尚催促道:“赶快拿走吧,不然至通那个老家伙又不高兴了。”

于忠白:“那就辛苦几位师傅了。”

话既出口,二人随即端菜快速离开。

转过门楣,他们刚又道廊道。

“啪啪”两声拍手过后,一张大网从天而降,把二人捆个结结实实。

至通大师“哈哈哈”一阵大笑,从门辕处走出来。

至通恶狠狠地:“你们两个也忒大胆,偷到我们高寺山来了!”

转身盯着两人:“说吧,是谁派你们来的?”

两人没有言语。

至通:“把他们捆起来,押到后院去,等回头慢慢收拾!”

几个膀大腰圆和尚将两人从铁网内揪出来,捆了个结实,押往后院。

至通招呼一声:“走,我们回去继续喝酒!”

阴森的后院,果然是羁押良善的鹰堡。

二人被押进来后,看到两侧都是犯人囚牢,羁押着很多江湖人士。

有惨叫的,有嚎啕大哭,仰天痛骂的。

这背景,这环境,这状态,恰似人间地狱。

几个胖和尚把两人直接押到最后一间囚室,就挂上锁喝酒去了。

登时一股霉味袭上鼻尖。

潮湿,霉味,臭味,让人恶心不止。

花二宝几乎昏厥过去,只捂鼻息喊痛。

于忠白也难熬囚禁,涕泪齐流。

两人折腾了好半天,才缓过气息。

两人蹲在墙角,慢慢坐下来。

花二宝:“大哥,我们得想办法出去!”

于忠白:“贤弟,我们都想想。”

花二宝:“这鬼地方,我一刻也不想呆!”

于忠白:“贤弟别急,让我看看。”

四面砖壁,阴冷可欺。

寒意虽浓,心意更冷。

身处此牢囚之中,没有倦意也倦意。

花二宝身心俱疲,仰在枯草之上,毫无怜意。

于忠白却眉头紧锁,环顾四周,缠脑苦想。

那牢囚就在最里面,只有一个小窗透进半点光芒。

外有大门紧锁,内有厚重砖墙,就算插翅也难脱逃。

于忠白思索多时,也没有办法,只好坐下来。

花二宝忽然睁开眼睛:“想出办法没有,我都快憋死了。”

于忠白:“要想你想好喽,我看事没办法。”

花二宝:“你的意思,我们只有等死了?”

于忠白:“别担心,吉人自有天相,老天不会那么快就收留你!”

花二宝:“死喽倒好,千万不要活受罪!”

于忠白:“别整天死啊死的,大男人能不能有点出息!”

花二宝:“我都这样了,你还刺激我!”

于忠白:“好喽,我不说了行吗?”

花二宝:“你还是说吧,免得我寂寞。”

至通宴请瓦剌国师的宴席在交杯欢颜后结束。

至通安排瓦剌国师入住在贵宾苑,并差四名护卫武僧严密把守。

这夜无话。

第二日正午,至通与豫南三寺住持联合招待瓦剌国师,并共同制定伏击大计。

至通拱手道:“承蒙脱脱大国师光临小寺,还给我等指明光明前途,我等不胜感激!”

宝通寺住持道:“我等心情都是一致,望大国师给予倾城。”

白花寺住持道:“我等小寺愿助一臂之力。”

瓦剌国师脱脱笑道:“承蒙我主恩德,大家只要齐心协力,恢复大朝江山指日可待!”

至通站起来举起酒杯:“来,大家为共同目标干杯!”

宝通寺住持:“干!”

白花寺住持:“干!”

觥筹交错间,一场阴谋初步达成。

第三日午后,高寺寺后山演武场。

春日暖阳,飒飒微风。

寒意渐销,熏草抬头。

两根粗木,立在诺大演武场。

两个赤裸上身汉子,捆绑在粗木桩上。

演武场再无他人,只有刺眼的午阳笼在沉闷空气中。

花二宝:“妈的,要杀要刮,给个痛快!”

于忠白:“兄弟别喊了,省点劲吧。”

花二宝:“哥哥今天我们得撂到这了,我还有个念想。”

于忠白:“说吧,哥哥我给你记着。”

花二宝:“你记着有个毛用,你不也完蛋了!”

于忠白:“没事,我到阴间跟阎王说声,让他交待去办。”

花二宝乐了:“要是管用,你告诉阎王别收咱呗!”

于忠白:“我感觉今天我们还死不了。”

花二宝:“哥哥,你不是拿我开心吧?”

于忠白:“放心,兄弟,我们没事!”

花二宝:“得了快别说了,他们来啦。”

远处高坡之下,至通等人正向上走来。

至通径直来到木桩前,呵呵阴笑道:“你们俩是想说说,还是要见阎王?”

于忠白:“贼秃驴,要杀要刮,快点!别给爷爷废话!”

至通过去狠狠地摔了两个大嘴巴,于忠白两腮顿时血流下来。

至通又走到花二宝面前:“你呢!”

花二宝:“大佛爷我可不想死,可是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也不要打我,索性给个痛快的!”

至通:“你小子还不蜡,但你不说实话,我也保不了你!”说话档口,狠狠地拧他鼻子一把。

花二宝登时眼前发黑,骂道:“臭秃驴,要杀就杀,别跟爷爷玩大的!”

至通:“嘿嘿,看你小的份,我就给你个痛快的!”

花二宝:“这样正好,正好顺了爷爷心意!”

至通笑道:“好,你是爷,待会让你第一个见阎王!”

花二宝:“没事,只要不是下地狱,做小鬼也要抓死你这个王八蛋!”

“啪”一个耳刮子下来,花二宝两眼冒金星,天地都开始旋转起来。

花二宝:“臭秃驴,王八蛋,只要爷不死,我非割下你那两只猪耳朵不可!”

至通抡足胳膊,一拳打下去。

花二宝吓得闭上眼睛,心里默念“阿弥陀佛”。

“大师,都是将死之人,何必跟他们计较!”瓦剌国师伸手掌挡住那拳,又慢慢放下。

至通:“小子,让你多活几时。”

花二宝生怕他在打自己,不敢言语。

执事僧问道:“这两人怎么办?”

至通狠狠甩出一句:“一会两位住持大师过来,就地正法!”

执事僧点点头。

至通和其他几位大师坐定后,众武僧围列周遭。

演武场上旌旗招展,场面严肃,气氛紧张。

至通:“仪式现在开始!”

执事僧:“现在请瓦剌大国师给我们陈赐。”

瓦剌国师:“诸位,今天奉请几位高僧邀约,来到中原武林圣地,见到这么多武林高士,我感到特别欣慰。”

顿了顿,他接着道:“几位高僧已然赞同我主和本人提出的围剿计划,今天就是个盟约的好日子,我代表瓦剌国王向诸位表示衷义的感谢!”

瓦剌国师:“希望我们合力一处,奋力搏杀,全歼顽寇!”

台下人声鼎沸:“奋力搏杀,全歼顽寇!奋力搏杀,全歼顽寇!”

执事僧:“下面请本次大会盟主至通大师做开坛祭法仪式。”

至通:“我宣布,祭法仪式现在开始!”

执事僧:“带祭品!”

四个膀大腰圆的恶僧手持鬼头刀,将五花大绑的花二宝和于忠白推上来。

至通:“今天,我们首先要拿这两个人祭天,也祭祀我们成就大业!”

花二宝破口大骂:“你们这些龟孙子,谁敢杀爷爷,我让他一齐下地狱!”

至通:“看看他俩谁叫的欢,就先杀谁!”

花二宝:“我不怕你,你个秃驴!”

至通:“下面开始拜礼仪式。”

台下几名吹鼓手呜呜呜地吹了几下,至通法师带着大家登上高台。

台下执事僧摆好香案,香案上猪头、羊头、水果等一应俱全。

高烛坐定,萤火散尽。

至通和众人纷纷站立持香,三拜九叩,冲天许愿。

然后执事僧端过一盆清水,经过每人面前,每人自破手指,洒血水于盆中。

执事僧将血水重新汇盆,然后每人倒入一碗,复又端给众人。

众人高喝“奋力搏杀,全歼顽寇!”

然后一饮而尽,摔破血酒白碗。

仪式结束。

至通:“下面是祭品仪式,我宣布斩杀二贼,祭天起誓!”

那四名杀气腾腾的武僧将二人推到台前,戴上眼罩,站立后面。

至通:“开始行刑!”

两名背后站立武僧举起明晃晃的钢刀,迎着风面,寒光爆袭。

至通:“给我斩喽!”

眼见武僧手起刀落,就要人命。

“砰砰”,几声箭弦,穿天而过。

几名武僧无名倒底,身上布满残箭。

“有人偷袭!”

至通大师急忙站起身形,但他却呆在原地,惊得一塌糊涂。

他的眼球中,早有铺天盖地的朝廷官兵从四面八方蜂蛹而至。

转瞬间,演武场已变成搏杀场,众武僧在搏杀几个回合后纷纷倒底。

就连那些带出来的恶僧也纷纷出拳迎击,无奈官军万箭齐发,非死即伤,抗击无力。

至通眼见情势不妙,趁机逃走。

牧野上,伏于快马奔驰。

这边,早有南阳提辖官救出于忠白和花二宝。

除瓦剌国师外,其他众僧悉数被抓。

花二宝:“不好,让至通那厮逃走了!”

于忠白:“没逃远,我们追!”

花二宝:“我看见他们往南逃走,我们追!”

于忠白:“那有两匹马,我们正好!”

手指之间,演武场侧面一角拴着两匹骏马。

花二宝冲将过去,抬手砍断马缰,飞身跃上。

于忠白更是迅雷不及掩耳,早早伏于马背。

两匹马撒开四蹄,狂野地向至通离开方向追去。

天边正有滚滚墨云涌上晴端,狂风暴雨即将来临。

至通和尚骑着马一路狂奔,踏过高山,冲过河流。

他也不知道马踏尘土跑了多远,气喘吁吁间来到一条河边。

坐骑慢下来,马也需要休息。

他回头看去,后面杳无影踪。

他长出口气,内心平静不少。

终于摆脱追兵。

他跳下骏马,把马栓到树上,来到河边,洗把脸。

晶莹河水清清流过,泛着动人的光波。

他想:真美呀!

“至通,你这个老恶僧,我看你今天还能逃到哪里!”

背后一声狂喝,登时吓得他九魂出窍。

这正是:作恶多端时辰到,太坏不会放逐流。

天要恶贼西天去,不会留你到天明!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