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是怎么了？”唐起低声自语，眼泪溢出眼眶。

他能感觉得到，体内犹亚的人格消失了。与此同时，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巨大能量正充斥在他的体内。

唐起还不太适应，手足无措间，不小心激起了身边的荧光四散。他认得这荧光，是苏圣在光团状态下散发出来的东西。

对，苏圣也不在了，唐起意识到。恶魔科学家用他最后的力量帮助自己找回了过去，即便到最后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敌是友。唐起目送着向远方瞟去的荧光，像挥别一位朋友。这一刻，他们不再是对立面，也不再是相互利用的关系，只是旧相识。

但远方，螺旋高塔依旧耸立。

一定要阻止陆邱，唐起抬起头，这是自己和犹亚最后的任务，也是苏圣的心愿。他迈出步子，心念一动，人移动到了高塔前。

原来自己这么强大了？突然使用出瞬移能力，唐起有些意外，底气却因此变得更足。

“要上了。”他整理好情绪，走向螺旋高塔的门。

还未踏进，那自动开启的信息场，场中就出现了警示信息。

唐起看向前方。方恩等人从高塔内走了出来，拦在门外，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这个时候，你们还是决定站在他那一边吗？”唐起看着方恩问道。

光轮的一众人没有理会唐起的提问，几人摆好迎战的姿势，然后消失在了在唐起眼皮底下。

“这样啊，那开始吧。在背后。”

信息场空白了一秒后，再次捕捉到了他们的气息。方恩将吕斯送到唐起身后，浑身缠绕着电流的少年一出现，立马扑向唐起，像一头进攻猎物的的野兽，想要将猎物一击毙命。

但是轰得一声后，站在飞扬尘土中的人却是唐起。他身体周围同样游离着电蛇，威力看上去似乎比吕斯的还要更胜一筹。

就在吕斯的电流击中身体的瞬间，唐起体内对应的力量也随之被激发出来。为什么会这样，唐起也说不清楚，这件事就像一出生会呼吸一样不需要去思考，只要接触到了，就可以自然掌握。

唐起跨过吕斯的身体，继续前行。

没走几步，他倏然扭动身子，对着空气砍下一记手刀。

只听见“啊”的一声，悄悄潜入唐起身后的赵申宇应声而倒。

“还有你。”

唐起的攻势还没有结束。他又抬起左手，对准左上方。然后，在他抬手后的下一秒，那里出现了一个红黑相融的虫洞。

方恩和路冬从虫洞中现身。可方恩没想唐起能提前预知自己出现的位置，连忙和路冬交换位置，把路冬当作盾牌挡在身前。

唐起见状，皱了下眉。脑海中蹦出和路冬能力相关的信息，是能够反弹对方攻击的能力。

“那看看谁先支撑不住吧。”唐起解除对电流的压制。

一时间，电光四射。在对抗中，皮肤有酥麻感传来，倒不是什么大问题。唐起看向路冬，他也在咬牙支撑，不过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可以结束了。”

他又多释放出一些电流，也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路冬随即败下阵来。唐起也在挥手间，捎带着解决了想要逃跑的方恩。用一道电蛇将方恩击沉。

届此，门外的守卫力量被全部解决。人虽然倒下，唐起看向他们，却总感觉哪里出了问题。

他摇了摇头，并没有多少时间去思考这些，走进高塔内。

以古城大厦为基础形成的螺旋高塔，里面已是面目全非。组成高塔外的黑色物质也充斥在高塔内部。原有的设施和支柱都不见了，高塔由中心两股向上交织的黑岩支撑。黑色物质每隔两层都会向四周延展，从下往上面积递减，架构出高塔的主体形态。

唐起环视了一周，塔内没有向上的通道。他望向顶部，意念起，可还停在原地。

空间被封锁住了？他猜测到。同时，目光落在黑色物质在原大厦三楼处展开的支架。

无法使用瞬移后，他两腿发力，靠身体的能力，直冲目光落在的地方飞去。

就在唐起上升到一半时，突然一股强大的阻力扑面而来，将他拦截住。顶着不断加重的压力，唐起停滞在空中。借此空当，他分出精力观察着四周。信息场内无可疑的人出现。

连异变者的气息也被屏蔽了？这座高塔不太简单，他心想。

同时，压在他上方的重力越来越大。地面没有被黑色物质，受到波及后，已经陆续出现了裂纹。唐起忽然决定放弃抵抗，在接触的刹那，整个人重重的摔下，砸出了一个巨坑。

即使坠入地面，重力的施加也没有停止。唐起不知道下沉了多久，等到他在满是岩石的地方停住的时候，周围早已看不见亮光。

“就到这里吗？”他在黑暗嘟囔道，两只手朝下。身体在收到重力时，也激发了对这项能力的使用。

可不仅仅是学会了而已，而是变得更强。

一路上升，唐起渐渐看到了光，在快靠近光的时候，挪出一只手举起。

“不好意思，我猜到了。”他说。

在回到跃出地面的刹那，那股重力再次袭来。这次，塌陷下去不是他的脚下。在高塔西南方向上，墙壁被突然贯穿，外界的光线从洞口洒入。但高塔自我修复的能力极快，在光线还未照射到塔底，便修补好那个洞。

也就在这个时候，从那里掉落了什么东西，唐起走过去看，是人的手臂。

“我就说哪里奇怪。”唐起捡起那只手臂，摆弄几下后扔掉。

“接下来，我可就不客气了。”他好像确定了什么。

接着，他后退、助跑，在连续跳跃后，来到了高塔上部。

敌人没有就此摆手。

在唐起移动过程中，不断有高速气流从四周飞来。不过他并不理会，任凭气流击中身体，分毫未伤。

与路冬交手过后，他也掌握了路冬的能力。此时反弹护身，在被攻击时，对方将会遭到更加凌冽的攻击。所以一路向上，唐起根本不用去过问其他，仅靠这个能力就已经解决了暗中躲起来的敌人。

不得不说，作为清理机器来说，那座城市赋予他的力量实在是太过强大。唐起一边使用着刚获得的能力，一边感叹。在和犹亚融合后，他身体里那个无法估量的宝库被打开了锁。他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但只要感受到的便能被激发。

一种世间万般皆为赝，唯我独真的想法，在唐起心底升起。并且从螺旋高塔外一路走过来，战况无一不在巩固他的这种想法。

达到螺旋塔顶端，高度似乎不太对。苏圣曾给他看过古城大楼的数据，唐起站在离塔顶最近的支架上，低头去丈量，脑海出现的数据与原数据不相符。

上面还有隐藏的三层，稍微计算了一下高度，唐起得出结论。

他起身跃起，手分上下两边，一只手朝着地面，借助对施加地面的重力让自己浮空，另一只手贴在顶部黑色物质覆盖的天花板上。

轰——

所以只一击，天花板便瞬间四分五裂。虽然黑色物质也在瞬间复原，但刹那已经足够唐起行动。在强大的推力下，他顺利进入上层。

“这是……”

唐起收手，从空中落下，在看见上层的景象后，顿时黑了脸。

古城大楼最上的三层没有被分隔，足够大的空间里，贴着墙壁放置了一圈又一圈培养器。培养器中沉睡的人，竟然全都是冯希。

胸口起伏不定，唐起闭上眼睛去聆听，心跳声在他耳边此起彼伏想起。每一个冯希都有生命体征，但每个冯希都不是真正的她，包括小七。

唐起的身体微微颤抖，进入塔内后被收起的电流在发梢上跳动着。

他深呼吸，胸腔被空气填满。接着，他吐出那口气，也毫无保留的倾斜出体内的能量。

一时间，高塔内爆发出白昼还要明亮的光，那是暗紫色的电光。黑色物质和电光赛跑，一个在疯狂破坏，一个在无限愈合。高塔几欲将倾，却又每每在最后时刻恢复形态，以此往复。

最后，唐起停了手，这才终结了这样的循环。他悬空看着脚下。破坏的培养器流出的培养液汇在一起，有两三米高。沉睡的赝品在他释放的电光中早已化成灰烬。

但是，混合着红色和黑色物质的培养液发生了异常，在唐起准备一举上达天台时，好似有了生命般涌起数丈高，扑向他。

唐起在空中停住，转生朝向那液体，手在空中划下。

液体被劈成了两半，但以极快的应变，转化了攻势，将他围住。没有死角，唐起被溶液淹。真实接触到液体后，直观感受是黏黏的恶。他尝试脱离，溶液却变得像橡胶似的扯不开。不但扯不开，还在向里浓缩。

突然，喧嚣冷却，环境变得好安静。唐起不再做挣扎，被液体包裹以后，缩成了一个球。

但这只是短暂的静谧。

咔嚓——

圆球迅速干枯，同时伴随裂纹在表面出现。接着就像玩多米诺骨牌时，推倒第一块后一样，裂纹随之接二连三出现。眨眼间，球面老化成碎屑。里面的人动了动，碎屑就纷纷散落。

唐起卷曲着身体，缓缓舒展。他没太搞明白在圆球里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身体在大肆吸收着什么。

“噫。”他看着脚下成堆的灰色物质，猜到了什么，满脸嫌弃地摇着头。

但是啊，有一点要承认的，他在吸收了溶液的精华后，体内的能量更加充盈。

能力得到补充后，他抬头望向头顶，双腿发力，直接一飞冲天，撞破了顶端的阻碍，一举闯入天台。

“没人？”

天台被黑云和雾气笼罩着。唐起四下环视，却不见陆邱的身影。

偌大的平台，只有天台中央立着黑色物质所凝聚成的台子。台子上端，延伸出的触须紧紧抓住的物品，正是黑铁匣。

此时，黑雾盘踞在天台上方，浓雾呈倒螺旋状，正灌入匣子内。

棱角分明的正方体金属物周围被雕刻着暗纹。在黑雾灌入后，暗纹被激活。暗红色的光如血液一般在暗纹间流动。红光闪烁，匣子的棱角逐渐趋于平滑。

造成南木市现状的罪魁祸首就是这只匣子，唐起迈大步走向台子，手还没有触碰到黑铁匣，便被一道强烈的冲击波弹开。

但他不死心，手再次探向匣子。

“唔——”

胸口突然一闷，腹部遭到了重击，唐起连连后退，连呼吸都显得很痛苦，缓缓跪下。他一只手捂着肚子，一只手像是要抓住什么来支撑身体不倒下。

但台子离他有些距离，面前没有可以抓取。伸出的手无力地对着空气挥舞，动作很慢很慢。

手将垂下的时候，他突然翻转手腕，闪电般抓握住上方。

“抓到你了。”脸上的痛苦之色荡然无存，明明眼前什么也没有出现，他的五根手指却紧绷着，站起身，平时前方说道。

“别藏了，我知道你在这里，陆邱。”唐起出其不意叫出面具人的真名。

“哦？你想起来了。”陆邱发声，就站在唐起面前。只是他的身体呈半透明，连体内的内脏都能被看见，也是透明状。

“你……你怎么回事？”

“我？”陆邱没被抓出的手，摘下面具，露出真容，“我在朝着人类的终极进化。”

唐起看着陆邱的脸，连他狂妄又飘渺的话都没理会，问道：“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模样？”

陆邱的脸上，五官已经淡化，像是才被雕刻出轮廓的雕塑。唐起在多次与陆邱交锋中，印象最深的就是他面具下那双够了解他真实情感的一双眼睛。但这双眼睛此刻无光，棕色的瞳仁被白色覆盖，唐起甚至不知道陆邱现在是不是在看着自己。

“变成什么样都好，都是进化的必然结果。”陆邱不以为意，趁唐起精神不集中，甩开他的手，“你别来打扰我，这对你也有好处。”

“只要你想要危害南木市，我就不能袖手旁观。”

陆邱看了身后的黑铁匣一眼，一招手，说：“那就让他们先陪你玩玩。”

天台上，熊萌、魏言等s.r众人现身。

“他们，”唐起张开手掌，对准s.r众人的方向，“还不够成为我的阻碍。”

冲击波在天台上留下一道很深的裂缝，s.r的众人被一击击溃。

“面对老朋友，也手下不留情。”陆邱说，话语中不知是戏谑，还是赞赏。

“在来这里的途中，我捡到过一只断掉的手臂，没有血迹，横截面是黑色。”唐起说，“雅迦文明巡展上有个能制造出以假乱真假人的异变者，是你派去的吧。”

“所以你想说什么？”陆邱明知故问。

“我可不会对假人手下留情。但是，”唐起掌心朝向陆邱，“你激怒了我。”

天台之上，环形的波散开，像刮过的一阵风。

轰隆——

螺旋高塔倾塌。包裹住古城大楼的黑色物质被震飞几公里外，碎成粉末。

唐起和陆邱站在空中，螺旋塔只剩下塔中央的那根支柱还存在。放置黑铁匣的台子立于支柱的圆面之上，卸掉外层的伪装后才会发现，两者本就是一体。

“何必这样。”陆邱摇摇头，一招手，想修复高塔。

唐起跟在他之后，手握拳，两股力量相互抵消。

“你应该知道我的存在是为了什么。”唐起身后，气流中混杂着紫色闪电，朝陆邱的位置呼啸而来。

陆邱摸了摸手背，身后同样汇集了什么，是黑铁匣正吸入的黑雾。

黑雾化作翅膀形状，一左一右护住陆邱，挡下了电气流。同时，左侧翅膀展开反击，一根根黑色羽毛刺向唐起。

唐起跳开，出手反击。电气流出手时，用重力定住陆邱。

然而有翅膀护身，陆邱即使不动，也不会被伤及分毫。

台子上的黑铁匣形状已经不复最初的模样，棱角变为弧线，球形的大概轮廓显露。

眼球？这匣子是上一代人类文明的遗留物，结合在那座城市中所见，唐起无法不将两者联系在一起。

得阻止黑铁匣继续变化下去了，无法知晓被开启后的匣子会带来什么，这种未知比明了的未来更让人恐惧。唐起放弃使用从别人那里习得的能力，以肉身之姿冲向前。结果他差一点栽倒。

唐起看向脚下，地上的黑色羽毛变回了黑雾，在他不注意的时候，缠住了他的双脚。

“这样就未免太小看我了吧。”唐起一点一点把腿从黑雾中拔起，用蛮力抗衡着。

“是吗？那你知不知道陷入沼泽是什么感觉吗？”陆邱问，示意唐起再看看自己。

“什么？”里面有诈，唐起低下头，黑雾在他挣扎的过程中从脚踝爬到了大腿处。

咻——

就在唐起分神的功夫，陆邱趁此机会展开羽翼，翅膀卷起狂风。黑色羽毛夹带在风中，如雨般朝他飞去。

可是什么也没有发生。狂风止息后，羽毛在离唐起咫尺处定格。唐起和陆邱两人站在原地，没有呼吸，他们周围的时间仿佛被静止了一般。

就在刚才，唐起在千钧一发之际，控制电流，抵挡住了陆邱的攻击。完美的精密度，电流精确附着到每一片羽毛上。同时，也借此击中了一直没有机会接近的黑铁匣。

可唐起没有想到的是，电流误打误撞出发了黑铁匣的某个机关，产生的余波扫过身体时，灵魂也随之被抽离身体。

陆邱也没有幸免于难，灵魂形态下的他变回了陆邱原来的样子。

“是这样，是这样啊！”他嘴里呢喃着，发出一阵狂笑。

唐起被陆邱的笑声吸引，望向陆邱时，见他正在贪婪地吸收着本应该进入匣子的黑雾。

“我一直尝试去吸收流向匣子里的物质，但始终没能成功。原来是以这样的状态才行。”陆邱看着唐起，“我真要好好谢谢你。”他说，手臂和下颌的皮肤已经被黑雾侵蚀。

“不过在此之前需要告诉你一个坏消息。”陆邱看上去比先前自大许多，“即便是来自那座城市的你，现在也伤不到我，阻止不了我的计划。”

陆邱说完，径直走向唐起。他出拳，不带任何多余的动作。

唐起双臂交叉挡在身前，却被看似不痛不痒的一拳击飞至几米外。

“这种状态的我们在同一起跑线上，但是你不可能战胜我。因为这个。”陆邱向唐起展示自己右手手背。黑色皮肤上的图案，没有被黑色掩盖，而是浮于肌肤之上。

图案很眼熟，应该说构成图案的线条让唐起觉得很熟悉。

“是幽灵房间？”一年多以前的记忆，唐起想了起来。网上流出的视频中，声称去过幽灵房间的人手臂上都有类似的线条。

“居然还能想起来。”陆邱赞许道，“这些线条构成了结界，已经把南木市笼罩。”

“所以进入幽灵房间里的人才会那么分散。”记忆被唤醒后，唐起在调查时的疑惑终于被解开。

“现在才明白是不是太晚了？”陆邱讥讽道，“再告诉你一件事吧。这些黑色物质，是身为异变者所独有的东西，包括你在内。”

陆邱一边说，一边将手背上的结界对准唐起那具没有灵魂的身体。

“你想干什么？”唐起质问。

“你马上就会知道。”

“我警告你，你别想……这……”

唐起说话的功夫，他的身体突然涌出源源不断的黑雾。

“果然整个南木市的异变者都比不上你一个人。”陆邱陶醉于唐起体内的产生的黑雾。

不多时，他的皮肤已经全黑。在不断吸入唐起体内的物质后，黑色上多出了一层光泽。

唐起试图去阻止，但现在的陆邱仅靠威压就把他震慑在原地，动弹不得。

时间流逝着，唐起体内的黑色物质和南木市里众异变者身上的黑色物质慢慢有了减弱的迹象。

“就差一点了。”陆邱闭上眼，享受着最后时刻。

唐起无力地盯着陆邱，被限制了行为，他在这里只能充当见证者的角色。

可就在最后时刻，天台上出现了第三个人的身影。

赵之沐轻手轻脚走到台子前，唐起屏住呼吸，虽然不知道她会做什么，但依旧为她紧张。

等等，说不定沐沐能阻止陆邱。抛去赵之沐为什么会出现在天台的疑问，唐起发自内心这么想。赵之沐可是和他同危险等级的异变者。

能够看穿世间一切事物存在的破绽。赵之沐曾对唐起说起过她的能力，虽然没见赵之沐施展过，但如果是真的。

唐起看着这个熟悉的女生，把手伸向黑铁匣，在心里祷告。

陆邱虽然沉浸在计划即将成功的喜悦中，但在赵之沐对黑铁匣有所企图时，还是第一时间感应到了她的存在。

“小心！”唐起大声提醒，但灵魂状态下无法与赵之沐交流。

不过他发现，吸收了所有黑雾的陆邱，他以灵魂之体也无法干预赵之沐。

眼看着，赵之沐即将拿起匣子，陆邱急忙往自己的身体里赶。

可他刚进入，便被强行拉扯了出来。

赵之沐拿起黑铁匣，在她看不见的次元里，唐起正目睹着陆邱被黑铁匣吞噬的整个过程。

“要结束了哦。”赵之沐对黑铁匣说道。

是巧合吗？唐起看向赵之沐，她这句话是在陆邱被完全吸入黑铁匣的那刻开口说出的。

不，不是巧合。唐起确定了，有十足的把握。因为这时，赵之沐对上了他的目光，冲他晃了晃手中的匣子。

“我就是为了重置错位而来。”赵之沐开口说道。

同时，她举起了手中的匣子：“那么，再见了。”

话毕，手中的匣子被她狠狠摔下。

唐起只觉得白昼驱散了黑云，眼前突然一闪。

然后……

——————

唐起从睡梦中醒来，手支撑身体，掌心传来了草皮的触感。

他感觉自己做了好长一个梦。从沐沐摔下黑铁匣后，就一直在沉睡，不知睡了多久。

对了，是梦中有个人，是他一直和自己说着什么，才让梦变得那样冗长。可究竟是谁？唐起想不起来他的样子。

“错误的轨迹被重置，但是游离在轨迹之外的错误无法弥补。”

“你可以回去。以守护者的身份，去阻止此类事件再次发生。让这座城市，这个文明永久沉睡。”

“没有人会记住你，决定了，就重新开始你的人生吧。”

……

那个人和他说了好多话，但能记住的只有寥寥几句。

唐起揉了揉太阳穴，不再去想。他抬起头望向天空，暮色已经降临，眼前是他久违的晚霞。

他看的痴迷。远方没有了高耸的螺旋塔，云彩染上的是充满幻想的红色。之前发生的种种恍然间像是一场飘渺的梦。

可所有发生过的事情又都是真实的。唐起仍能感受到体内存在的那股强大力量。再次释放出精神力，整座南木市瞬间被笼罩在信息场内。

“这是？”他睁大了眼睛。

南木市的格局变了，不再是围绕老城区而建的东西南北四块区域。信息场中，和老城区界限分明的另一个区域。唐起俯瞰全景，熟悉的南木市变得陌生。唯一熟悉的地方，是一座种植着小树的公园。

他动了去公园的想法，人从草地转移到公园的长椅上。

傍晚，公园里的游人正陆续归家，没人注意到他。

唐起起身走进那条和王枭、楚芷依一同走过的小路，树干上已不见红绳系着的木板，只有一棵树上挂着风铃。在风吹动下，奏响的音律，唐起感觉自己在哪里听过。

他思索着，无意间又使用了瞬间移动的能力。

这次出现在一家书店里。

“不好意思，麻烦让一让。”有人对唐起说，是女孩子。

“噢，好。”唐起往旁边稍微移了移。

“谢谢。”

少女掂起脚，从书架最上层抽下一本名为《失落蝴蝶》的书。

“楚门很早之前的书了，不过很好看。”少女拿下书后，不忘向唐起推荐，“喂，小可，你别乱跑，跟在姐姐身后！”少女用温柔的语气训斥道，朝唐起点头致意，走向了收银台。

唐起看了看回到少女身边的小小身影，目光回到面前的书架，上面拜访的全是属有楚门名字的书。

“难道都变了？”唐起想到了夏航。

接着，他站在了一个房间外。

“请问你是来找夏航先生要签名的吗？”经纪人模样的人拍了拍唐起的肩膀，问道。

“嗯……嗯。”唐起点点头。

“跟我来吧，他就在里面。”

唐起随经纪人进了门，发现夏航正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夏航的手边放着和童雪的合照，正是他在夏航出租房里看到的那张照片。

“还是不要打扰他了。”唐起轻声说，默默推出房间。

“薛然，是谁来了？”屋子里，夏航被弄出的动静吵醒，对屋子里没出来的经纪人说。

“粉丝吧，见你在休息，就没有打扰。”

“要不你把叫回来吧，趁着还没走远。”

“也行，总不能让人家白来一趟。”

薛然说完便准备走出房间，唐起却又不想和夏航面对面。

再次转移走，连他都不知道自己想要去哪里。

抽奖式的选择，唐起像是等待惊喜般先闭上了眼睛，等到脚踩到了地面，才睁开。

“这里啊。”站在矮房前，唐起鼻子有点发酸。

还是那个熟悉的杂货铺，他推开门，摆设却变了。

“小店要关门，回去吧。”坐在店里的不是冯廷，而是一个满是胡茬的中年油腻男子。他刚从里屋的院子走出，见有客人，非但不欢迎，反而对他下了逐客令。

“你是？这里的老板呢？”唐起问。

“我就是这儿的老板。”油腻男子回答道，而后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很快就不是了。”

“什么意思？”

“因为本店转让。”油腻男子敲了敲面前的桌子。

唐起看过去，桌子上放了一张被撕下来的转让启事。

这时，从院子外又走来一个人。

“喏，新老板就是他。”

“店长？”唐起顿时红了眼眶，脱口而出。

对于唐起的反常表现，冯廷表现得很不解。他蹙着眉头，打量着陌生人，问道：“请问你是？”

对啊，一切都被重置了。直到遇见第一个熟人，唐起才体会到梦中那个人所说的话。

他需要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

唐起伸出手臂，笑得有点傻：“你好，我叫唐起。请问我可以在你这里工作吗？”他问道。

叫做唐起的男子在南木市的故事又将开始。但这次，他是带着一段珍藏在心里的记忆开始自己新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