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一年一度出年中报表的时候，杜明亮拧着眉头看着自己面前的年中经营分析报表，杂志社的经营每况愈下，确实被互联网冲击得有些厉害，要不要考虑转型或干脆关掉算了，他陷入了沉思之中。
田瑛见他一大早就来了公司，补了个妆，切了点水果给他送上来。看见满桌子的财务报表，再看看他愁云密布的脸，心里明白了八九分。
“杜总，吃点水果，休息一下。”
他假装没听见，她走过去抚着他的肩膀，柔声细语地问道，“怎么？报表不理想？”
杜明亮抬起头看着她，从桌子上翻出几张纸，重重地摔到她手里，“你自己看！上半年杂志社居然是亏损的！这就是你给我承诺的营收！”
进来之前，她早已经作好了要挨骂的准备，希望他狠狠骂自己一通，心情能好点，她的爱，已经卑微到了骨髓里，渗到了基因里。
她看着杜明亮甩给自己的报表，虽然上面的数字她早已心知肚明，她还是认真仔细地看着，“去年年底做营收预算的时候，没有料到今年的客户流失率那么高。”
一听到没料到三个字，杜明亮就火大，“没料到！没料到！你作为销售总监，什么叫没料到！你不是拍着胸脯说今年会比去年好吗？”
她仍然耐心地解释，“有几个大的年单客户，本来已经十拿九稳的，就是还没把单下过来的。”
“那你天天在办公室呆着干嘛？十拿九稳！那剩下的那一拿还不赶紧去拿回来？”
“我就这去安排。”
“赶紧去！别在我眼前晃！”杜明亮深吸一口气，“你先等等，把你那些大客户，拿支笔，现在，就这里，你列个清单拿给我看看。”
她本来正准备转身出门，看着他削减的脸庞和强压着怒火的脸，有些心疼他。
她又折返回来，拿起纸笔，一一列出客户名单，拿给他看。
“宝丽？是那个今年重组成功的影业集团？”他拿着清单问道。
“是，沉寂了几年之后，他们今年开始发力了，一共投资了三部电影，好像还有几部电视剧。”
他点点头，“嗯，你先去把他们的单子拿回来，跟上宣传档期，资金回流短平快，剩下的几个客户要赶在他们审批下半年预算前，摁死！摁住！摁牢！不然今年杂志社这窟窿有点大。”他重重地敲着桌面，咬牙切齿地说道。
“现在纸媒几乎没有不亏损的，我们已经算好的了，明亮，这反正也不是你最重要的产业，现在房地产这么火，你之前屯的那几块地，哪块开发出来不是番翻的利润，杂志社这点芝麻粒儿小钱，不用那么在意，为这点事生气不值得，你看，你都又瘦了......”
她伸出手抚摸着杜明亮的肩膀，被他一把甩开，怒气冲冲地指着她。
“你懂个屁！我是个商人，做生意就是为了赚钱，天天赔钱算什么事？”
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面对咄咄逼人说话毫不客气的杜明亮，田瑛眼角还是泛起了泪光，她别过头去，小心翼翼地拭干。
“我告诉你，再不努力填平亏空，到了年底，我就准备关门大吉了。”
“关门！？”她没想到他这么快居然动了关门的念头，不过想想也是，及时止损，这才是她认识的杜明亮。
“没理由一直亏下去，市场环境也不好，传媒我也玩腻了，转投个其他的生意吧。”
田瑛相信他一定会说到做到，离开了杂志社，她又能去哪里？会不会像块破布一样就直接扔掉？我该何去何从？
想到这里，她打起精神，“我这就去跑客户去......”
她话还没说完，杜明亮不耐烦地挥着手，“你快忙你的去，我接个电话。”
她拿起自己刚写的清单，擦着那似乎总也流不断的泪花，闪身退了出去。
杜明亮接起电话，“马叔叔，嗯，叔叔最近身体好吗？”
“哦，那行，谢谢叔叔对我的事这么上心。”
“哪儿能呢，您说那块地要是我拿不下来？会落到谁手里？”
“嗯，我知道了，行，谢谢谢谢，您多保重身体。”
挂了电话，又打给严悦衍，一直是忙音，看来他已经被拉进黑名单了，他苦笑一声，说了句“命也，运也”。
田瑛没有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她走到楼下的便利店，买了包烟，找了个僻静角落的长椅，一边流着泪一边抽着烟，努力让思绪平静下来。
抽完烟，一脚踏灭了烟头，拿出电话，声音依旧酥麻勾人，“罗总吗，唉哟，自从上次会上一别好久不见，是是是，听闻贵公司今年要上映的佳片不断，方便约个时间见见吗？看看我这边怎么配合您那边的宣发？”
罗江捂着电话，用嘴型告诉严悦衍，电话那头是田瑛，她一把夺过手机，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他看着她，笑呵呵地说道，“怎么？生气啦？”
她摊着手一脸无辜，“没有啊，不小心挂断了而已。”
他无奈地摇头笑道，“你呀你，得勒，我知道怎么处理了，咱们啊，把这烫手的山芋给扔出去。”
“就是你鬼点子多。”
说完继续给田瑛打过去，“田小姐，不好意思啊，刚才不小心给挂断了，唉唉，这话就不对了，怎么会不欢迎？怎么会？像您这样的大美女光临敝司，那简直是蓬荜生辉，那说好了，那就下午2点，好勒，到时候见。”
接着他又打给韩家林，“老韩，在哪儿呢？”
“在公司，有事？”
“哦，那什么，突然想起来下午2点约了个人，我今天在外面办事，不知道到时候能不能赶回去，要是我不在，你帮我接待一下。”
“什么人？”
“谈推广合作的，反正这事儿也是你负责。”
“好，要谈成什么结果？”
罗江一脸坏笑，“这结果啊？你见了人，看着随便谈吧。”
“随便谈？”
“是，你看着谈。”
“好，我知道了。”韩家林说完就把电话挂了，并没有把这事情太放心上。
罗江挂完电话笑得都快直不起腰来，他简直想像不出来，这两个人一见面会撞出什么大火花来，“怎么样？我这锅甩得干净吧，也算给你，还有老韩喜欢的那个小姑娘出出气。”
“你别忘了我还是这家杂志的主编。”
“明知道她遇到老韩绝对不会有好果子吃，会被虐死，你敢说你心里不爽？”
她看着他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对了，我不下单给你们，你不会恨我吧？”
“会有那么一点点。”
“一点点就无所谓了，其他剩下的都是爱了吧，嘿嘿。”说完伸了个懒腰，“好了，早餐也陪你吃了，公司回不去，我得找个地方呆着去。”
“去看电影，好不好？”
罗江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连忙摇手，“严大人，您可放过我吧，不看不看了，我天天都看够了，现在一说看电影儿，就像给我上刑似的。“
她想了想，“那去逛书城，然后去我家。”
“这个提议特别好！去完书城，咱们再去买两块牛排，你煎牛排的手艺，一流！再开瓶红酒，聊聊人生和未来，完美！”
她爽快地答应了，“好，不过我家没好酒了，待会去买一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