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渡人
作者:剑玄纷飞      更新:2019-09-22 03:13      字数:6053

1127年,靖康之变后,宋徽宗第九子康王赵构幸免于难,定都南京应天府(河南商丘)继承大宋皇位,为延续宋朝皇统和法统,定国号仍为宋,史称南宋。1138年,迁都临安府(浙江杭州)。金国几度南征都未能消灭南宋,而南宋也数次北伐皆无功而返,南宋和金国形成对峙局面。1141年,宋、金达成绍兴和议,双方以秦岭淮河为界。

夜寂寥,月如钩,独倚淮水凝眸叹。晚风微荡,独饮一壶春江水。残阳星,千古醉,独望万朝四方山。琴箫四溢,独叹昔年千百战。

“老王啊,发什么呆,快点过来啊。”淮河对岸的商客催促道。

“来了,来了。”老王一口饮尽壶中酒,盖上壶盖。慢慢悠悠的站了起来,撑起竹篙,一拨,一挑。缓缓滑向对岸。

“你说你,在这也快摆渡了5年了,为什么不换条大点的船,钱也赚得多一点。”商客跟老王的关系显然不错。

“换什么换,我又没妻没子的,孤家寡人,自己也就混口饭吃。”老王说归说,手脚麻利的帮商客装好货。驶向对岸。

老王摇了摇酒壶。显然在讨酒喝。“早就帮你准备好了,接着。”商客从怀中掏出一个黄灿灿的酒壶抛给了老王“俩年份的女儿红,省着点喝。”

“省什么省,大不了不收你过船费。”老王丝毫不在意,打开壶盖狠狠的灌了一口,大叫一声“好酒,痛快。”

“就你那过船费,连十分之一的酒都买不到。你说这战争什么时候结束,现在做生意都不好做,像我们这种做小买卖的日子可活的真苦。”商客向老王抱怨。

“我们小老百姓,只要吃好,睡好。就行了,今朝有酒今朝醉。哈哈哈。”老王爽朗的笑声中却带着一丝悲凉,眼神中露出一丝锋芒。

“好了,到了。看在你送我一壶酒给我,这次摆渡费就不收你了。”

“老王,我可能不在回来了,你多保重。我们有缘再见。”商客略带伤感。

“好的,有缘再见。你也该上路了。”老王没有拖泥带水。

没有人知道老王叫什么,只知道他性王,也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来这。只知道他在这摆渡了5年。

老王已经摆渡了许多人去了南方。如今这世道,南方奸臣肆虐,鱼肉百姓。北方金朝残害百姓,民不聊生。好死不如赖活着,许多人还是纷纷逃往南方。

这世道,老王无力做出改变。最近,金朝又蠢蠢欲动。显然想撕毁约定,再次侵略。

这世道再乱有关自己什么事呢?老王只想静静的守在淮河边,守住南宋的第一道屏障。

该喝酒还是继续喝,觉还是继续睡。天当被,地当床。明天的事就归明天管。天地无所依,任我逍遥万千。

又是昏沉的一天。老王大清早起来在河边洗了把脸。胡子拉碴,头发已经快要全白了,脸上都是鱼尾纹,面色灰沉沉。

看着水中倒影的模样,老王不禁长叹了一口气。真是世事无常。摸着身边的竹篙,老王叹息“龙缨枪,真是委屈你了。”

一望星尘无限低,壶中杯酒仰斜尽。

乌云密布,狂风呼啸。老王摇了摇壶中酒,看来不多了。看这天气,今天也不会有太多的过河人。“看来可以去最近的县城买点酒去。”老王自言自语。

撑起竹篙,老王缓缓向南边远处的县城划去。江面上波涛汹涌,小船在江面上下颠簸,而老王却如履平地。手中的竹篙在江面上随处点点,保持小船的平衡。

老王把船停在城北初,付了5铜钱,让人看管一下,自己急匆匆的奔向酒馆。没有酒,老王真是受不了。

地面在震动,仿佛有万千铁骑驰骋在大地上。老王心中一慌。

“郡主到。”一股整齐的声音响彻整个县城。

一个肥头大耳的县令,慌慌张张从城池跑了下来,边跑边拉着衣带。

县城很小只有一条主道。主道上的百姓急忙退在俩边。老王也跟这大流,急忙退在一边。

一群身穿黑色战甲的士兵从城门口鱼贯而入。笔直驻守在街道两旁。手持黝黑的长枪,身上散发这逼人的杀气。一帮百姓被吓得又往后退了一步。城外一阵战马嘶吼。

没错,这是“龙骑兵”,一代大将王进亲自带领出来的骑兵。

骑兵犹在,只是王进却消失已久,不知踪迹。

一匹白色的战马从城门口驶进,马背上坐着一位身穿白色战甲的女将。龙骑兵只有最高将领才有资格穿白色战甲。

一头长发披散在肩头,满面疲倦和仆仆风尘,依然能看出她娇小的脸型和精致的五官,象混血儿一样奇特而夺目的美丽;细腻白皙的象羊奶凝乳一样的皮肤,仿佛透明的水晶色的新疆马奶提子一样,晶莹剔透的让人不忍多看,生怕目光落实了,把她的脸蛋刺出两个洞来。身穿战甲的她更透露出一股英姿飒爽。

县官赶紧跪在了郡主面前:“下官见过郡主,不知郡主到此有何贵干。”

郡主旁边的副官从怀里掏出一张画卷:“看见过此人吗,我们正在搜寻此人,如果看到过立马向我们汇报。”

画卷上是一个身穿战甲的将领,手持一杆长枪。浓烈的杀气扑卷而出。县官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下官没有见过此人。”

郡主脸上闪过失望的神色。

“长官,我见过此人。”郡主眼里闪过一丝惊喜。县官旁边的一个副手说道。

“你在哪里见过他。”郡主开口问道。

“俾人在五年前见过他,当时他手持长枪,杀气太重,所以我还记得他,当时我还派人偷偷跟踪他,以防他闹事。结果他只是去酒馆买了一壶酒就又出城了。然后就不知道了。”副手开口道。

“带我去酒馆,我赏你白银百俩。”郡主对副手说道,脸上却洋溢着一股惊喜的神色。终于找到一点关于王进的消息了。

“好嘞,俾人这就带路。”副手脸上洋溢着兴奋。

整个县城一共就只有一个酒馆,对副手来说白得到白银百俩。

“郡主就是这里了。”副手在哪喊道。

而然郡主却直直的盯着酒馆旁的一位头发花白的人。郡主从战马上翻了下来。径直走向那人。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老王。

“你为什么消失了5年,你为什么没有来找我,你为什么要抛弃我。你就这么忍心吗?”郡主已经泪流满面,声音哽咽。

郡主一步一步的走向老王。她迈出的每一步仿佛都经过了艰难的选择。每一步都十分的凄惨。电闪雷鸣,上苍似乎也在此刻哀鸣。

老王的心中一揪,十分难受。仿佛呼吸都受到了阻塞。

“王进,你到底要藏到什么时候,你到底要干什么,你要弃我,弃他们于何时。”郡主的每一句话几乎都是用尽全力嘶吼了出来。一杆长枪笔直指向龙骑兵。

郡主终于走到了老王的面前,整个人像服了软骨散一样,突然倒地。

老王手疾眼快一把扶住了郡主。

县令立马拍马屁:“贱民,郡主的身体也是你可以碰的。来人速把此人拿下。”数千道凌厉的杀气,刹那间集中在县令身上。

县令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一滩褐黄色的液体从他的股间流出。

“郡主,我不是什么王进,我只是一名普通的百姓。画卷上的人那么年轻,我都那么老了,怎么可能是我。你一定认错人了。”谁也没有注意到老王眼中的凄凉和悲惨。

“如果你不是他,怎么会有他的紫金酒壶。这个酒壶是我亲手送给他的,他答应我会永不离身。跟我回去好不好?回去再次率领龙骑兵好不好?”郡主泪眼含花,眼神没有了刚才的凛冽,全是温柔。双手轻轻抚摸上老王黝黑的面庞。

老王往后退了一步:“请郡主自重。”

“孩子说他想要见见爸爸。”郡主附身在老王耳边说道。

老王的身子明显一僵,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碎掉了一般。

“代我向孩子说声‘对不起’他的爹地,没有能力去见他一面。希望你能好好照顾我们的孩子。”老王附耳在郡主身旁“这些年你辛苦了,但我实在不能跟你回去。希望你能忘记我吧,我不值得你那么苦苦挂念。”老王的双眼通红,他在强忍着自己的情绪。

“这个酒壶你拿走吧,从今晚后,你我再无瓜葛。”老王把腰间的酒壶塞进的郡主的怀中。

郡主双手包住老王的头,深深地狠狠的吻了他一口。老王能感受到,她对他所有的爱都倾注在了这里面。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紫金酒壶别在了她的腰间。毁灭的闪电在天空中四处张牙舞爪。

“从此龙骑兵再无王进此人,现今大金要灭我大宋。大伙说怎么办。”

“战!”整齐而又响亮。

“怎么办”

战!

“怎么办”

战!战!战!

嘶吼的嚎叫声响彻云霄,雷鸣闪电也销声匿迹。豆大的雨点从天空坠落,遮掩的所有人的目光。

“我们走。”郡主一声令下。头也不回的带领着龙骑兵离开了县城。

望着她远去的背影,老王感概道:这才是他所认识的白洛清。同时老王也知道自己此生与她再无瓜葛,或许不久就要天人俩隔了。

深知身在情长在,怅望江头江水声。

老王悄悄取走了船,离开了县城。

南宋和金朝再次开战的时间恐怕不回太长了。

王进曾经在龙骑兵下过一道命令,龙骑兵要冲在卫国的第一战线。

而老王所处的地方正是南宋与大金朝第一战线——秦岭淮河战线。这是一条仅次于长江战线的天然屏障。

…………

一个月的时间瞬息而过。空气中早已弥漫着火药味,早先县城中的百姓几乎全部撤离,现在就是一个军营。

该来的总会来得,再怎么逃避也无法避免。

老王已经半个月没有载客了,但却依然停留在淮河边。

压抑的天空寂静无声,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山雨欲来风满楼,老王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

他走到河边,用刀割去了胡须,花白的头发用红色的丝巾在脑后紧紧扎紧。整个人精神了许多,仿佛都年轻了几十岁。双手抚摸着身边的竹篙,眼神中充满了歉意:“岳将军,兄弟我也会马上下来与你作伴了。”

整个人凌空一跃,稳稳得站在了孤船之上。老王的身影孤独的就像冬日里一匹野狼。随时准备着爆发。

江面上不知何时起风了,但小船却稳稳的停在了江面上纹丝不动。

风停,江停。但上下游却传来了劈波斩浪的声音。

近,近,越来越近。声音越来越近。隐约可以看见不远处的庞大的船只。

老王一脸淡定的站在那里丝毫不为所动。

两支庞大的船队在距离老王5寸(相当于16米)的地方,同时停了下来。上游而来的船队飘扬着大金的旗帜,而下游而来的船队则是南宋的。

老王普普通通的站在那,收敛着自己的气息。但却难以隐忍那冲天的杀气。

“来者何人。”大金的船队中传出声音。

“王进。”短短的俩个字却压的所有的大金士兵往后退了一步。

王进和岳飞曾近是大金的梦靥,俩人率领的铁骑狠狠践踏了大金的尊严。后来岳飞被奸臣所害,而王进消失不见。

“尔等,可敢一战!”王进的声音喊破云霄。一身的杀气,化作狂龙冲破云霄。

王进握住插在水中的竹篙,狠狠一扬。百尺高的巨浪被生生挑起,竹篙笔直的指向大金军队。平静的江面瞬间狂风四溢,吹得王进的衣角飞扬。王进就像一头史前巨龙横在江面上,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凌厉气势。

“王进让我完颜宗望来会会你。”一道人影从大金船上跳下。

“来得好,哈哈哈。”王进仰天大笑。王进右脚在船板上狠狠一蹬,这个人如同闪电一般笔直的飞向完颜宗望,又如同一把出鞘的神剑,锋芒毕露。

枪对枪,王者之间的决斗。俩人在半空中就交上了火。

王进握着竹篙的右手轻轻一震,竹篙便如毒蛇出洞一般,直捅完颜宗望的命门。

完颜宗望用枪杆挡住了王进的攻击,枪头向王进拦腰扫去。如果王进被扫到绝对会拦腰而断。

王进收枪回防。但普通的竹篙又怎么能够防住百炼而成的精金。庞大的力量瞬间使竹篙化为碎片四分五裂。

就在完颜宗望认为自己可以将王进斩腰于枪下时。刺耳的交鸣在江面上回响。

一杆乌黑的七尺长枪出现在王进手中。完颜宗望瞳孔骤缩。“龙樱枪”完颜宗望之所以下来敢跟王进单挑,就是看到王进手里没有龙樱枪。

雪藏了5年的龙樱枪终于在这一刻重见天日。枪仿佛具有了灵性在王进的手中剧烈的抖动,不时有一丝丝的龙吟之声从枪身内传来。

又来龙樱枪的王进更是如虎添翼。熟悉的手感再次回到了手中,多年不见的老朋友再次又重新相见。一股庞大的气势直逼云霄。

王进左手一伸,握住枪杆中央,右手摇动,左手提悬,一瞬间。龙樱枪化作一条条狂龙朝四周舞动。王进一转身,双手一滑,龙樱枪便轻易划过一个圆,随后朝完颜宗望当头一批。庞大的力道加上闪电般的速度,完颜宗望只能勉强把枪杆聚过头顶接下了王进的一枪。

但完颜宗望整个人如同出膛的炮弹,轰然扎入水中。王进借力,一个后空翻,又重新回到了小船上。

俩人在空中仅仅交战了数秒,完颜宗望便落败了。王进的实力强到可怕。

“完颜宗翰,我们一起上,否则我们谁都不是王进的对手。”落水的完颜宗望喊宗翰一起出手。

“你们一起来吧,今日我王进就要战个痛快。”王进丝毫没有在意自己会被俩人围攻。

“好,我们一起上。”完颜宗翰大声回答道。完颜宗翰也从船上跳下笔直落向王进的小船。完颜宗望也从水中一跃而出。俩人从俩面分别向王进袭击。

南宋龙骑兵中身穿白色战甲的白落清紧张的盯着小船中的王进。

“来得好。”王进手中的长枪猛然刺出,整个长枪一瞬间化成了万千箭矢,一条条枪影划过长空,王进的头顶,也被枪影完全覆盖。

宗望和宗翰的攻势被王进硬生生所破。宗翰的枪头在船前一次,借力直接翻过王进,来到了他的后背。宗翰在王进后背狠狠的用枪尖刺向王进的喉咙。

而然王进的背后像是长了眼睛一样,仰身躲过了宗翰的攻击,右手握着龙樱枪180度横扫。笔直扫在了宗翰的枪杆上,然后像黏住了一般。枪尖牢牢的黏在了宗翰的枪杆上。

王进凌空跃起,以枪尖为中心,整个人绕到了宗翰的身后。然后枪尾顺势一刺,刺在了宗翰的后心窝。

动作看似简单,但王进一气呵成。花的时间不超过2秒。

宗翰倒飞了出去,鲜血狂喷不止。王进刚才的一击已经震坏了宗翰了五脏。

“你快走我们俩联手也不是王进的对手,快放箭射死他,他身上没有重甲,快放箭射死他。”宗翰对赶过来的宗望喊道。

“想跑哪里逃。“王进怒吼。整个人如同开足了马力的超级赛车,闪电般刺向宗翰。

“宗望,你快走,我在帮你拖延一会儿。”宗翰知道就算自己能够逃回去也绝对难逃一死。宗翰转身扑向王进。

王进枪锋一提,闪电般割下了宗翰的头,握在了手中。而宗翰在临死前抱住了王进的腿,为宗望争取了几十秒的时间。

宗望狼狈的从水里回到了船上:“弓箭手准备,放。”上万道箭矢铺天盖地而来。

王进没有去闪躲,也没有办法去闪躲。或许死亡对王进会是最好的选择,自己在临死之前也拉上一个垫背的也不算亏。

王进转身面向南宋的龙骑兵,右手把龙樱枪甩了出去,甩在了龙骑兵的甲板上。插在甲板上的龙樱枪不断哀响,似乎也知道它在于它的主人生离死别。

“人在枪在,龙骑兵,所向埤堄!!!”王进吼坏了嗓子。发出不了任何一丁点声音。

第一根箭矢刺入了王进肩膀,鲜血染红了衣裳。白落清已经泪流满面。

“保护好我们的孩子,告诉他,爹地对不起他。”王伟用口语向白落清说道。

白落清重重的点了点头,国色天香的面容已被泪水掩盖。

“照顾好你自己,落清,我爱你。”这是王进对白落清的最后一道遗言。

岳将军,我也下来陪你了。无尽的箭矢,把王进穿成了马蜂窝。血染了江山。染红了佳人的一袭白衣。

王进坠入了淮河之中,坠入这片他守护5年的淮河。永远沉睡在了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