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恙
作者:一盏茶香      更新:2019-09-21 12:03      字数:9304

天济宫里,所有人都无声的望着玉青,伤心与婉惜,却再也回天无力,其实欧阳拓早已原谅了玉青曾经所犯下的过错,而轻展轩更是如是,放下了恩怨,才是平和。

门开着,有轻轻的脚步声传来,转首,却是慕容峰一路追来。

轻展轩想起了他怆然站在水香阁的那一幕,他终于醒来了,却又何苦追来,他害了玉青一生,也利用了她一生,此时,也该是他放手醒悟的时候了。

禁衣卫追至了门前,“皇上小心,有刺客。”

慕容峰那溅满了血迹的衣衫刺目的送到厅堂里每一个人的面前,他仿佛没有听到禁衣卫的声音一样,只继续向着软榻上已然辞世的玉青公主走去。

欧阳拓一个摆手,门前的禁衣卫只得住了脚步,却是剑拔弩张的望着慕容峰,生怕他突然出手杀了皇上,轻展轩也是蓄势待发,随时准备出手与之抗衡。

慕容峰就好象没有看到这所有的人一样,他的眼里只有一个玉青,他轻轻的握住玉青冰冷的手,“青儿,你又何苦如此选择,青儿,你是我慕容峰唯一的女人,也是我此生的最后一个女人。我只是要杀了轻展轩,杀了他我就可以带着你离开东齐离开无相,找一个安静的所在从此避世了,这是我父皇答应过我的,可是为何你却不等我呢,青儿,那所有的话不过是我与你斗气罢了,却不想……”慕容峰低低的私语中却满满是情。

是了,从他的眼神中轻展轩便已读懂了一切,可是玉青却再也听不到他所说的这些话了,她沉静的面容上是再次见到欧阳拓与她母妃后的满足感,然而那绝美的背后又潜藏了多少的不甘心呢。

无相,原来竟是如此的野心勃勃,想起婉柔,或许当年她的惨死也必是无相制造的一起事件,手中的拳紧握,恨不得一拳就击到慕容峰的身上,他恨无相,恨无相夺走了婉柔与她腹中孩子的性命。

可是此时,当他看到慕容峰如此深情的对着玉青公主表白时,他居然就心软了,这似乎不是他从前的作风,从前的他一向狠戾,一向嫉恶如仇,然而自从遇到了如沁他真的变了许多,变得开始懂得了爱,也懂得了珍惜。

手中的拳终于还是只垂在了身侧,既然慕容峰已醒悟,那么自己便给他最后一次向玉青告白的机会吧,或许如此才能让玉青瞑目于九泉之下。

“青儿,如果不是我答应了父皇帮他成就一统无相东齐和西楚的大业,我又岂会如此的卧薪尝胆,甘为别人的奴才呢。青儿,既然我再也无法挑起东齐与西楚的征战,那么,你的牲牺岂不是白白的浪费了。”

“慕容峰,你好大的胆子,你害我青儿,你冤枉逍遥王,你更加狠毒的害死了宰相爷,这一些,我必要你来偿还。青儿已去,你对不起她,你也不配再见她。”欧阳拓早已忍无可忍,倘若不是慕容峰,三年前的那一场战争又岂会发生,多少的生灵死在那一场战争中呀,却怎么也想不到那暗中挑拨的竟然是无相的五皇子,悔之晚矣,却只待今朝。

清心早已泣不成声,父亲的死竟是因为他看错了人也用错了人,竟然死在他自己亲自提拔的管家手上,清落那攥紧的早已泛白的指节忽地指向慕容峰,“慕容峰,你还我青儿,还我一个女儿,更要还我一个父亲……”

那声声的哀切让听者无不心伤,慕容峰却依然恍若未闻,只静静的注视着玉青的容颜,仿佛要把她的一切印在自己的心上一样。

慢慢的,他抬起了手臂,他的手向着玉青胸前的刀上探去,在触到刀把的时候明显的可以看到他手的颤抖,那是他的刀,是他亲手的杀死了玉青,是的,是他亲手杀死了玉青。

这是一个怎么也无可改变的事实了。

“嘭”的一记闷响,他拔出了那刀,柔柔的低语也随即轻溢而出,“青儿不痛,没了刀你就会好好的活着,你就不会痛了。”慕容峰手中那带着血的刀轻轻的被他抛落在地上,然而那清晰的坠地的声音却惊天动地般的震动了所有人的心弦,玉青去了,她渐渐冰冷的身上那胸口不住的还有点点的未曾凝去的血的溢出,却慢慢停住,那止住的血却让人惨白了面色。

“慕容峰,你出去,是你侮辱了青儿是你害死了青儿,你不配站在她的面前。”清落厉声说道,长长的指甲已随着她的身子迅速的送到了慕容峰的脸上,她恨他,也终于忍不住的出手了。

轻展轩一惊,只要慕容峰手一挡,那么清落随时都有可能死于非命,慕容峰虽然年纪轻轻,虽然比储容山小了二十几岁,然而他的功夫却一点也不比储容山差了多少,他冲上去正想要保护清落王妃时,她长长的指甲却已划到了慕容峰的面上,一道血迹张扬在慕容峰的脸上,他却恍然未觉,只让清落更加的气恨,而轻展轩也对慕容峰的无反应暗自心惊了,以慕容峰的功夫他没有理由躲不过清落的袭击,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慕容峰根本就没有想要避开清落的一袭。

慕容峰的手指轻柔的抚上了玉青的脸,揉捏着她那无血色的青白,指尖仿佛也揉进了许多的情意,却再也要不回那个活生生的佳人。

慢慢松开时,他弯身,无视了周遭所有的人,再一次的拾起那把杀死了玉青的刀,手指抚过那锋利的刀刃,点点寒光闪现,却见他面上突得绽开微笑,手中的刀也在慢慢的挥动着……

门前,忽地一声传来,“师弟,你又是何苦,快放手。”储容山也赶来了,他身后是阿群是欧阳永君,两个兄弟并肩走进,让轻展轩只倍觉亲切。

“师兄,师父的百年就交由你了。”慕容峰不转身的说完只继续盯着软榻上的玉青,“青儿,此生我负了你,来生我们还是夫妻。”说话间手中的刀已在空中划过了一道绝美的弧线,然后直直的送入了他的胸口,储容山飘过来抓着那刀把时,他扯出的却是慕容峰胸前狂涌喷出的鲜血,瞠目,他的下意识的拔刀居然是加速了他的死,可是一切已来不及了。

“师叔……”阿群冲过去,他扶住了渐渐倒下的慕容峰,眼前的状况让他迷糊,让他不清楚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然而厅堂里一男一女的两具尸身却已紧紧的贴在了一起,慕容峰微笑着抓住玉青的手,慢慢的倒在了她的身上,眸中,是满足。

为了权势却利用了一个女人,轻展轩只为慕容峰而悲哀,这样的男人算不得真男人。

东齐的皇宫里又笼罩在一片悲凄之中,玉青公主的逝去让欧阳拓让清落和清心两王妃一直处于极度的悲伤之中。

……

轻展轩又留了一日,所有的前嫌已冰释,所有的人都祝福他与如沁,而清心王妃更是千叮咛万嘱咐着他一定要小心照顾如沁,如沁的身子不好,她这个做娘的把女儿交到了他的手上,所以请他务必要尽心。

然后便是阿瑶,她担心阿瑶太过调皮而惹出了什么祸端,轻展轩却不知要如何答了,那是阿瑶与轻展风之间的事情,掺合进了情字,一切便都不好说了。

可是看着清心眉宇间的隐隐担忧,他还是笑着说,他与如沁会照顾阿瑶的。

“那孩子真是有些野了,只要去了外面的花花世界就不肯回来了,就算她父皇下了圣旨她也不管不顾,一个女孩家扮了男人模样去做什么兵马大元帅,幸好没出什么差错,否则让我怎么面对这东齐的百姓呀。”

轻展轩却悄笑,那一些不过是欧阳拓对阿瑶的宠爱罢了,由此也可以看出欧阳拓对清心的真心。

然而上一辈的事又岂是他可以插言的,心里还惦念着在陈叔陈婶处的如沁,他终于还是辞行了。

欧阳永君却一意的就要追随于他,既然东齐与西楚因着当年那场血案的真相大白已重归于好,那么他去西楚便是名正言顺的了,因着自己的身份,他始终觉得留在东齐会让母妃为难,虽然他努力查遍了当年他被抱入宫中时所有的线索,然而却怎么也无法查到他真实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依然姓着欧阳,依然还叫着从前的名字,也依然还唤着欧阳拓为父皇,离去时,拜别了他母妃也拜别了欧阳拓,有些不舍,而更多的是想要自由,游迹于大江南北,他想要做一个逍遥自在的欧阳永君。

只是,他先要去见一见如沁,心里还是担忧,担忧着如沁的身子,那般的娇弱,又因着连日的疲累加上第一个宝宝的失去,这些都会给她的身体留下一些潜在的不易察觉的损伤。

芸清却怎么也不肯回去红族,只一意要随着他。

边域的毒,这一次多亏芸清了,是她找到了嫂嫂常年不断吃着的野鸟,那是只有红族本地才有的一种叫做斑丘的鸟,这种鸟极为稀有,取了它的血溶在水中便既会解了阿瑶手下所下的毒,为此,才免去了西楚大军的一场浩劫。

除毒的那日,轻展轩便急赶至这皇城欲要带如沁离开了,所以如今轻展风与阿瑶之间的事他一概的都不清楚,不知道轻展风要怎么处理自己的感情,那是他的私事,自己自然不会过问,不过他隐隐的就是觉得会发生些什么,而那些也必是与自己有关。

一行人等迅速出了东齐的皇城,依然还是沿着山路向着如沁的所在地而去,山路虽然不好走却是极快,归心似箭,所有的担心在此一刻全部都压在轻展轩的胸口,让他只更加的急切了。

芸清知道欧阳永君也一意要去见如沁,却也无可奈何,此时她的心早已简单了,只要随在欧阳永君的身边就好,不管他是不是东齐的皇子,也不管他有可能的身份是什么,她只认定了他。

有些执拗却更多真情,或许伴着他就是她的幸福了。

推开那关严了的栅栏门,一边走一边急呼,“如沁……”

门开了,冲进屋子里,那屋角陈婶正安静的坐着,可是床上却是空无一人,轻展轩顿时就傻了,“陈婶,如沁呢?”他不过才离开了几天而已,她人呢?

焦心,恨不得替了陈婶说话,可是陈婶却是摸索着窗台站了起来,“原来是这位爷回来了,如沁她走了,被人接走了。”

眸角闪过一抹冷冽,他明明留下两个暗影的,是谁这么大的胆子居然不等他的命令就带走了如沁,“是谁,是谁带走了她?”心里气闷,可是语气中却不敢表露出来,生怕吓着了陈婶。

“是甄陶派人来接她离开了,你与甄陶不是兄弟吗?”陈婶虽然看不见,可是她心里却是极清楚的,记忆力也更好。

轻展轩的脑袋顿时如开裂一样,不对,甄陶绝对不会做出此等事来,他一向尊重自己,就算猜不出自己的心思,他也不会妄自下决定,倘若是他,他必会亲自来守在这里等着自己回来。

可是陈婶的话却又让他不由得不信。

那两个暗影呢,就不知道阻止人带着如沁离开吗?

心里不住的狂跳,真怕如沁有个三长两短,那么她与孩子怎么办?

“陈婶,他们说要去哪里了吗?”

“哦,沁丫头好象留了一张字条要给你的,老头子,你拿出来给他们。”她向着门外喊道,可是刚刚进来的时候轻展轩根本就没有发现陈叔的影子。

“陈叔好象不在,他出去了吧。”

“不会的,他一定就在这附近,我那老头子不论到哪儿都会预先告诉我的,只要他没说,那就证明他没有离开。”

手一挥,身后的暗影已会意领命前去搜寻了。既然有如沁的字条在这里,那么他怎么也要看过了才能离开,否则只更加放心不下了。

就站在屋子里,甚至不想坐一下,只想找到那张字条就迅速的离开,此时找到如沁才是最重要的,否则他的心只七上八下的,直觉要发生了什么一样。

沁儿,你会没事的。

暗影悄悄的回转了回来,俯首却没有出声,那沉重的表情让轻展轩知道必是发生了什么,而那消息似乎是不想让陈婶听见了。

他会意的退出了屋子,院子中,暗影急忙相告,“禀王爷,陈叔已经死了。”

“在哪里?”轻展轩只觉头上的青筋乱跳,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可能突然间就暴死了呢?难道与自己带了如沁来此处有关系吗?

心下不觉有些愧疚,“快带我去。”

“回禀王爷,就在这后院子里。”

急忙三步并作两步的冲到后院,鸡鸭乱走,一遍凌乱中轻展轩见到了那倒在地上的陈叔,俯身探向他的鼻息,早已断气了,这么冷的天让他的身子也早已是冰凉了,心里“咯噔咯噔”的狂跳,不知道屋子里的陈婶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两个相依为命的老人家,他突然就不忍了,陈叔必是因着自己与如沁才遭了灭顶之灾。

“搜一搜他身上可有字条。”如沁的字条他必须要找到,找到了他才知道她被何人所带走又去向了何处,似乎并不是甄陶带走那么简单。

暗影得令迅速的翻将过去,果不其然在陈叔的袖笼里发现了一张字条。

轩,甄陶来消息说母后病了,所以我便与来人和两个暗影先行赶回去了,你若与欧阳回来就速回皇城吧,母后她很想念你。

匆匆看完,那虽是如沁的亲笔,可是他的心还是已乱成了一团,他不信只是这么简单,母后的身体一向不好,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他早就知道也早已习惯,可是如沁她竟然信以为真了。

然而更奇怪的却是陈叔,为何他又被人置于死地呢,继续的检查着他身上的每一处却无法看出他的死因,身后的欧阳永君道,“大哥,我来吧。”

读过了天山医经后让欧阳永君早已将医理融会贯通,只与如沁不相上下,更有多年的经验可供参考,仔细的审查着陈叔的死因,从头到脚,一寸也不放过,最后他终于在他的胸口处发现了一枚极细小的银针,倘若不是他眼尖,那枚已没入皮肉的银针根本让人无法看出来,没有血迹,但却是这枚银针让他死于非命。

手掌用力击出了那枚银针,轻展轩与欧阳永君一起查看着那白灿灿的银针,“二弟,可猜出了这是何人所为?”

欧阳永君摇摇头,“这奇妙的夺命银针我也是第一次遇见,江湖上也从未听说过有这样的一种针,大哥,来者不善呀。”如果不是他细心,他们甚至连陈叔的死因也查不出来,只会以为他是猝死而非他杀呢,那个杀人者只隐藏的太过于精密了,却不想还是被欧阳永君发现了。

猜不出那凶手杀害陈叔的目的,但是他却不能坐之不理,“银针收起来,必会有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留人厚葬了陈叔,回转屋子里时,他已决定带了陈婶离开,必竟这是荒山野岭之地,把一个看不见的老人家留在这里,轻展轩怎么也不能放心,事情因他而起,他必会负责任。

“陈婶,陈叔他什么时候不见的?”

“早起吃过了饭就去院了里了,我听得清楚,门开开关关了好几回呢。”

一怔,通常眼睛不好的人听力都是出奇的好。

闪闪眼睛,示意手下继续去搜,说不定那外屋里还有什么线索呢。

“陈婶,我想带着你们两位老人家去我府上住些日子,也享享清福。”不敢说出陈叔已死的消息,只怕陈婶会伤心欲绝。

“哦,不必麻烦了,从前甄陶也请我去京城呢,我与老头子也没有去,这山里呆得习惯了,哪里也没有这里亲呀。”陈婶推拖了,却也让轻展轩为了难。

“陈婶,陈叔已经先行出发了。你们到了京城就能看到甄陶了,这岂不是好,到了之后倘若你们住不习惯,那便再回来。”第一次这么耐心的哄着一位老人家,想想她对如沁的好他怎么也不会放弃的。

“这老头子走了也不说一声。”显然她也有些觉得不对了,可是陈叔的事轻展轩就是决定不想告知陈婶,骗过一时是一时吧,他只是善意的欺骗,他不想让陈婶伤心。

“对了,如沁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三天了,你们离开没两天就有人来接她离开了。”

心里又是一团的迷乱,如沁是三天前就走了,可是陈叔却是今日才被杀的,这关联似乎有些奇怪了一些,难道那杀人者也是算好了他要回来这里所以才动手的吗?似乎是如此,似乎是怕他再次见到活着的陈叔吧,可是……

“王爷。”一个暗影将一块小小的布条送到了轻展轩的手上。

仔细打量着,手指触到那布条上时,一种柔滑的触感让他顿时就惊住了,那布料并不是寻常百姓家所得,那似乎是西楚皇宫里很稀有的一种布料,一年也才得那么几匹,嫔妃们不够等次的根本就分不到。

难道陈叔的死是宫里人所为?

一个老人家,又何苦要下杀着呢。

帮着陈婶收拾了一应的细软,其实那一些带着也没什么用,逍遥王府里应有尽有,根本就不会少了陈婶的吃穿用度,可是轻展轩却极尊重老人家的意思,几个包裹分发给几个暗影,然后由着一个暗影将陈婶负在了背上,一行人便向西楚的地界而去。

一路所经之处,东齐与西楚的大军早已撤去,百姓安居乐业,再也遇不到四处逃荒的难民了。

东齐的百姓在宣扬着那个神秘的兵马大元帅的功德,因为她阻止了一场战争,欧阳永君与轻展轩听到时只一笑置之,谁也猜不到那是一个调皮的小女子所开的一场大玩笑,幸亏收得及时,否则只怕会让东齐与西楚损失惨重,而无相笑的开怀了。

到了边域之地,两方人马早已各自回朝,因着欧阳拓的下令,东齐与西楚的边域早已是一片祥和的太平盛世,集市是买卖公平热闹,再也没有了往昔的纷争,想不到欧阳拓的速度竟是这样的快,不过两三天的功夫就将东齐与西楚的仇怨消弥在了百姓之间,其实百姓才最是无辜的,他们什么也不知道。

“大哥,我父皇看来是真的下定了决心要与西楚百年修好了。”

“唉,真想不到我相邻三国中最具野心的居然是无相。”叹息着,真怕沁儿的养父也参与了那一切的谋划,那么将来倘若如沁面对了这些,又让她情以何堪呢。

更有,宁风是如何得到如沁这个女儿的呢,这一切他早晚都要查清楚,事关无相的都需小心行事,幸好他一直派着李将军镇守在西楚与无相的边域,倘若有什么风吹草动,李将军必会告知于他。

陈叔陈婶屋子里发现的那一小块布料一直让他惊魂不定,真怕如沁回到西楚皇城被母后宣入皇宫而被人算计了。

那皇宫的女人们个个都是心狠手辣,想想皇兄那么多的女人,却奇怪的居然没有任何女人怀上他的孩子,这本身就是一场阴谋,否则怎么会这般的巧。

可是这些,他一个王爷却怎么也无法说出口,女人间的争斗是一场没有销烟的战争,却端的是比战争还更加的惨烈无双。

然而如沁并非宫中的女子呀,她只是他轻展轩的逍遥王妃而已,又是何人要算计于她呢。

那布条还是让他不住的眼皮跳着,总有种不好的感觉。

如沁比他们先走了三天,本以为自己紧赶慢赶的必会追上她,可是因着陈婶的关系,他还是不能走得太快,白日里赶路夜里便也只能随意找了客栈住下休息了,再急也急不过这一两天,倘若要出事也便早也就出了。

归心似箭,只恨不得立刻就到了京城。

这一日,一行人终于近了京城,官路上的人迹也渐渐多了起来,人来人往,只如从前一样的繁华热闹,似乎京城里并未发生什么大事。

轻展轩再也等不及了,他吩咐暗影带着陈婶去逍遥王府,便与欧阳永君和芸清快速的进城了,进了逍遥王府的大院里,欧阳永君与芸清便止了步,欧阳永君知道自己再也没有了与如沁一起的希望,那么他便还是当她是自己的亲妹子吧,必竟他还是称呼欧阳拓为皇上的。

正厅里坐着,有下人上了上好的龙井,芸清却喝不惯,只吵着他要出府去四处走走,这西楚的皇城她可是第一次来呢,真是好奇心占据了上风。

欧阳永君却不然,他还是担心如沁的一切,轻展轩的急虑其实也在他的心里,只不敢表现出来罢了,因为现在的他早已不是当初的他了,而如沁与轻展轩也早已确定了那份感情,他必也不能再插手其间了。

许多的因果他懂他也清楚,然而他的心却还是不时的泛着酸楚与落寞。

那根深蒂固的爱恋想要一下子从他的思维中抽拨出来,似乎没有那么简单那么容易。

小丫头奉了茶就站到了一边,欧阳永君状似漫不经心的道,“你们王妃呢?”

“回二爷的话,昨日里宫里来人了,宣了太后的懿旨,太后想念王妃,于是便一乘八人大轿把王妃送进了宫里了。”

果然还是入宫了,想想那个布条,其实不是止是轻展轩,他也在怀疑那布条的主人到底是何人。

望向门口,手中的茶仿佛悠闲的送到唇边,他知道轻展轩到了如沁的小院找不到她是必会回来招待他的,果不其然,一杯茶还未喝完,轻展轩已出现在了门口,“二弟,你且留在这里先住下,我这就要赶去宫里了。”轻展轩担心如沁也担心如沁腹中的胎儿,倘若在宫里不小心吃下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那么自己后悔也来不及了。

“王爷,侧王妃也随着王妃一并去了呢。”小丫头笑咪咪的添了一句。

轻展轩顿时就只觉有些头痛了,那宝柔儿他至今还未查到她的底细,可是却也不能再多留她在府上了,那女子最初是因着婉柔而让他有了兴致,可是日子久了,他对她早已没有了任何的感觉了。

匆匆换了官服就向着皇宫而去,一匹高头大马在街道上横飞而去,他再也等不及的想要见到如沁了。

那虚弱青白的面容,让他担忧也让他放心不下。

宫门前无人拦他,守卫甚至在看到他时,只兴高采烈道,“王爷可来了,太后今日也不知派了几个人来查问了,只说王爷一到了就去回禀呢。”

“不必了。”任谁去回禀也不会有他自己到得快了,那跨下的马只如飞了一样。

如沁必是已在母后的广明宫,他的兴安宫里此时早已无人住了,看来是母后已知晓如沁有了身孕,所以便接了她住进了她的广明宫吧。

只要如沁在广明宫,自己便会略略的放下了心,那是母后要刻意的保护着她,在母后的眼皮子底下,相信这宫里的人没有什么人敢明目张胆的对如沁偷下手脚,这也是母后的精明之处,为了抱个孙子她已盼了几年了。

守门的小太监在看到他骑着白马从那青石路上狂奔而来时,已高兴的向着宫内奔去禀告了,轻展轩将马的缰绳交到了一个侍卫手上,这才大踏步向母后的正厅而去。

心里有些激动,就要见着如沁了,多日来的惦念与相思在这一刻却更加的强烈,强烈的让他甚至有些兴奋。

门开的时候,他一抬眼就望见了坐在茶桌前的母后与婉菁,还有坐在一旁的宝柔儿,却独独不见如沁,“母后,沁儿呢?”

太后的一张脸顿时就沉了下来,“你心里还有她么,她身子重了,你居然把她抛在那荒山野岭间,要是出了什么事你吃不了兜着走。”母后指着他气怨的说着,“幸亏菁儿知道了,这才差人前去把她迎了回来,你可要谢谢菁儿呢。”

婉菁柔柔笑道,“母后快别这么说,我也是听到宝柔儿妹妹从边域传过来的消息,所以才派了人去将如沁妹妹带了回来。”

“嗯,你与柔儿那丫头都是我的贴心肉呀,如今沁儿那孩子可真是喜睡呢,我看着她的反应就如我当年怀着风儿和轩儿一样的,所以我猜想着她必是怀了男胎,这一回可不许再有差错了,我也老了,也想在百年归去前见见自己的亲孙子,再抱上一抱,也便知足了,轩儿呀,你可懂母后的心么?”

轻展轩哪敢不应,“可是母后,既然孩儿已经回来了,那么便接了如沁回去逍遥王府吧,这才方便孩儿照顾她。”

“不成,我要亲自着人看顾着她,起食饮居什么也不能差了短了。”她宝贝的孙子就要到手了,这时候从宫里的明争暗斗中走过大半生的她比谁都清楚如沁早已是一些人的眼中钉了,所以她怎么也不会放任如沁离开她,有她在,这宫里的人才不会妄动,虽然如沁不是皇上的嫔妃,可是皇上轻展风一直无所出,这是人尽皆知的,所以也免不了这宫里的女人们嫉妒如沁了。

这一些让她不得不防。

“母后,那孩儿也住进宫里来吧。”他比母后还不放心,也不管婉菁与宝柔儿是否在场,他直接就宣布了他的决定。

“也罢,你就还是住在兴安宫里吧,顺便也接了宝柔儿一起住过去,倘若不放心了就过来见了沁儿那孩子,这样也才妥当。”

“是,孩儿遵命。”轻展轩立刻喜笑颜开,能见到如沁就是天大的喜事了,“孩儿这就去了。”

摆摆手,“孩子大了,心里早已没了娘了,连坐都没坐一下就吵着要去见你媳妇了。”

“母后……”轻展轩微一抬首的时候正是宝柔儿幽怨的望着自己,可是母后的话让他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又哪里还管顾着宝柔儿的感受。

“快去吧,别又给别人添了话柄只说是我不让你去见沁丫头了,那可不好。”慈祥的一笑,众人也皆是赔着笑脸。

轻展轩领意后退,心里本还想问着婉菁为什么到了山上却只说是甄陶派去的人呢,可是看着满屋子里的祥和,他到了嘴边的话还是咽了回去,这一些都不是至关紧要的,重要的是他的沁儿现在好好的,而且就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