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天朝借水失败 二
作者:温戏      更新:2019-09-19 15:07      字数:3231

此话一出,跟随而来的三位文官的汗水立刻就滴了下来。

躲避无用,白翌乔坦然直面的回答“是。”

卡索礼貌的态度依然没变,只是脸上挂起了一丝愁容,他故作为难道:“白掌门前来确实让添达族蓬荜生辉,但这次恐怕要让您失望。”

月如湛问道:“为何?”

“如今世间的水已经污浊,添达族有幸存一水坛,已是自顾不暇,实在没有能力供养一个天朝。”

“卡索族长,您族底深厚,连上天都多有眷顾,神水坛与骊山双生互根,怎么会渡出一些凡水就会枯竭呢?”月如湛脑子里思考着怎样才能说得更礼貌,不引起卡索的反感。

没想到卡索却丝毫不客气,他道:“骊山不就在慢慢毁灭吗?”

“你......”

月如湛冷静下来,他明白卡索是故意不敬,惹起他们的怒意,然后保护自己的神水坛。

想到这儿,他心平和下来。

可是百里天烈转不过弯,听到如此讽人的话语,他比白翌乔和月如湛还愤怒,气冲冲的想要跟卡索打一架,被月如湛强行拦下。

“听我说,冲动误事,先退下。”月如湛在他耳边悄悄说道。

百里天烈瞪着他,虽然不知所云,但还是暂时听了话,发泄般的“哼”了一声。

月如湛客气道:“正因为骊山受损,骊清的水和神水坛同日而生,拥有同等的灵气,现在骊山之水担不起苍生,就要靠神坛之水拯救天下了。”

卡索见月如湛并不动怒,眼里闪过一抹惊讶之色,随即改回谦卑的态度:“添达族只是天朝一个边界小国,负不起如此巨大的责任,我们只想守住自己这小小的一方水土,还请白掌门不要为难。”

百里天烈看着他态度的骤然转变,心中已明了他刚刚为何如此,粗鲁的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拿这种陈词滥调推卸,如果不是白掌门去天朝找吾皇,现在十万大军已经到半路了,你还怎么守你的破一亩三分地!”

卡索楞了一下,却十分坚定地不为所动。

“你!”百里天烈恨不得拿出大刀,在这个顽固迂腐的人身上砍几下。

月如湛再次拦住百里天烈,尴尬的对卡索说:“百余家长老脾气暴,还请族长见谅。”“我知道,神坛被添达族奉若神明,族长有爱惜之心,不过事出有急,还请族长忍痛割爱,救救可怜的百姓。”

“月公子心系天下,的确是菩萨心肠,不过也不能要求所有人都同你一样善良。”

月如湛莞尔,“人性本善,有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相信族长的想法和我一样。”他的眼神清明,直直的盯着卡索。

卡索与他电光石火的对视了一会,毫不心虚的说道:“那如果‘善’本身,就不是人的本性呢?”

“不会的,心之所善,辨恶忠奸。心地善良才可以看透世间各种阴谋诡计,您身为一族之长,更需要这个能力。”月如湛说话的时候底气很足,像读遍了万卷书中的真理,对于人世间的相处字字玑珠。

卡索却铁了心不打算借水,任凭月如湛舌灿生花,也不打算动摇初衷:“月公子没来过我添达族,自然不清楚添达族的秩序状况,我心中自有数。神水坛是我添达之根,实在不便分别人一杯羹,你们还是请回吧。”

“族长,你在逃避什么?”

现在任谁都能看出来,卡索拒绝借水,无论是谦虚恭敬地态度,还是蹩脚强硬的讽刺,他的所作所为都不够流畅,甚至没有任何逻辑可言,对神水坛的维护就像一个得知孩子受伤的母亲,理由不足也要强行维护。

可能是因为白翌乔和百里天烈身份的压制,让今天的他有些慌乱,不然单单排着派这几个文臣来,他肯定能处理的更好。

卡索浓密的络腮胡抽了两下,随即矢口否认:“我并没有逃避什么,只不过护犊子罢了。”“我知道如果有一天天下有难,骊山一定会不惜奉献,但我们只是一介凡人,神水坛就是我们的天,天塌了,添达族的人民也不会放过我。”

若是把天下的兴亡和卡索的一己之私比起来,这听着确实令人匪夷所思的来气。但是他要不在乎自己的人格,硬要这么说也没办法。

天朝来的三位文臣一直站在旁边,嘴巴张张合合,最后也没能插上话,仍旧是面面相觑,那几个乏善可陈的无能为力的表情。

卡索那副吃了秤砣的态度,对白翌乔等人还是以礼相待,对待几个文臣就直接往外赶。文臣们红着老脸站在门外,向白翌乔投去求助的目光。

如果就这么让他们回去,向龙锐禀报,龙锐必然觉得自己受到奇耻大辱,更加快速的阻止攻打添达族。

最后没办法,白翌乔把他们安排在添达族与天朝的边界,天达城的一间客栈,让他们不要动作,静静地等消息,起码能先拖一阵,没准可以避免战争的发生。

可是那几个愚臣觉得自己在这里丢尽脸面,因为来的仓促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细皮嫩肉了一辈子没受过这样的苦辱。也不管昔日自己在朝堂上是怎样大言不辞的宣扬和平,在白翌乔前脚刚走,后脚就寄去了给天朝的信,找了天达城的官员偷偷把他们护送走了。

白天经历了挫折的月如湛仔细反思了一下,他与卡索谈话中不对劲的地方。不借水可以,但是参观一下都被拒绝,就有点反常了。

于是,他撺掇白翌乔陪他一起夜探神水坛。

添达族是一个晚息的民族,由于现在各路民族都对神水坛虎视眈眈,他们近期也安排了士兵巡逻。

此时的夜晚已经没有什么百姓的灯光,一轮明月发出的淡淡微光,刚好能使人模模糊糊的看清中央那一团深邃的墨绿。虽然身处在最为中心的环节,那片树林看上去却和深山老林诡异无二,仿佛里面有无数具行尸走肉,淌着血在里面来回游荡,等着无辜闯入的生人。

为了隐蔽,他们刻意穿了一身黑色的夜服。月如湛走时还不忘多看几眼白翌乔,从未见他穿过骊山道服以外的颜色,现在看起来更别有一番美意。

月如湛看的太出神,被白翌乔不轻不重的揍了一拳,在月如湛感觉来软绵绵的。

其实白翌乔看着一身玄衣,格外俊朗的月如湛,亦然心情萌动。

不过他想起的都是月如湛成魔后的样子,褪去之前乖巧的笑脸,变得冷酷无情,总之,都是不好的回忆。如今看着他一如既往地俊美,心境却从未改变,心中不由生出一丝庆幸和欣慰。

这片树林出奇的高,树与树之间的距离很近,近到让人怀疑如此狭窄的距离,它们是怎么长的高耸粗壮。

他们小心翼翼的穿过密林,巧妙地躲开巡逻的士兵,看到了不远处的神水坛。

神水坛不出所料的被彻夜监守,不准生人靠近,连守卫的士兵都带着骇人的面具,以防相互认识串通,愣生生把一个纯洁灵气的神水坛,供养的像一个魔水坛。

那些士兵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像僵尸一样。

虽然这么想有些不好,难道添达族真的是那种一丝不苟到连彻夜站岗都毫不懈怠,站的比旁边的树还直的风格?他们就不会精力倦怠,打盹溜号?

月如湛在心里自愧不如的赞叹道:心性真好。

先不管士兵怎么样,晚上的神水坛光线很暗,几乎只能听到淙淙的流水声,和水流上涌时,趁着月光反射出来的一点倒影。

忽然,巡逻的士兵从身后经过,白翌乔身体虚弱,反应跟着迟钝了一下。月如湛听见声音,立刻自然地牵起白翌乔的手,带着他躲开,把他拥入怀中。

白翌乔这才发现,月如湛不知不觉已经高了他半个头,自己的鼻尖正好距离他的嘴唇不到一公分,能够若有若无的碰到。

月如湛故意没动,保持了这个姿势。直到过了许久白翌乔意识到,才轻轻地笑出来。为了不被士兵发现,强忍着不发声。

被这样一闹,原本对神水坛的观察,倒像是变成了一场偷偷摸摸的约会。月如湛趁白翌乔不注意,在他额头上落下了柔软的一吻。

白翌乔抬起头,皎白的月亮映进他的眼里,在他纯黑的瞳孔里变成两个暖色白的亮点,看起来水汪汪的,里面载满了无辜和柔情。

不知过了多久,月如湛才强行移开和他对视的眼睛,把他搂进怀里,用只有白翌乔听得到的声音,在他耳边近似呓语的说:“师父,你真是要了我的命了。”

月如湛的力气太大,此时灵力低微的白翌乔挣脱不开,只能被他紧紧地抱着。

他忽然想起忘情还在时,无数次对他不怀好意的眼神。很明显,连忘情都认为是他比较强,现在怎么感觉怪怪的。

算了,虽然此时景色不美,但良辰还是有的。月如湛怀里的这点温存,他已经渴望了太久太久,其他的以后再说,现在他只想沉陷在这份迟到又珍贵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