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临为报白翌乔近日对玉林水的照顾，临走时特意留下了一颗灵力金丹。白翌乔服下后，灵力恢复了大半。这大半已是极限，白翌乔知道，只有残杀生人，才能真正补足他的底气。

不过来不及多想这些，听月如湛说还清门弟子的水鱼毒并没有解开，不知是何原因。

难道水鱼毒对还清门有什么特殊之处？

白翌乔带还清门弟子翻阅了大量还清的武功典籍，从心法到招式，细致入微。他发现，还清门的修炼方法讲究静气，顺应自然运行，身体气运跟随血液流动，同向而行。而水鱼毒恰好是逆反自然，灵力跳脱。按照玉林水下的水鱼毒量，本来不至于引起如此大的风波，但恰好还清门的修炼方法与水鱼毒相冲，所以反应异常剧烈。

而且，因为还清弟子要为上官红叶输送灵力，功力运转巨大，催发了更多毒性，所以最开始发现中毒的弟子就是第一次参与五行八卦阵的那些，而后其他弟子多少都会用到灵力练功，所以在不久之后也陆续发作。

现在玉林水被君临带走，难以追究，也不知道水林鱼解药到底对她们管不管用，还清弟子进入了两难的境地：不是运功暴毙就是等着水鱼毒毒发而死。

玉林水开的小小玩笑，没想到弄巧成拙，变成了一个无解的难题。

“白掌门。”明长老单独把白翌乔叫到了门外，“白掌门，近日辛苦你在还清门坐镇了。”

“明长老见外，这都是我应该做的。”白翌乔推辞道。

“我已经找到了解决还清门此次危难的方法，白掌门放心吧。”

白翌乔问道：“什么方法？”

明长老眼神有些躲闪，她年事已高，无法使用的这段日子过得很辛苦，“白掌门就不要多问了，我自有法子。”

“可是……”

“白掌门贵为七派之首，却在还清拖了这么久，我们实在是过意不去，您还是早些回骊山，处理更重要的事情吧。”

白翌乔半信半疑。

明长老甚是胸有成竹，又下了逐客令，便道，“也好，明长老能使还清起死回生，真是弟子们的福气。”

“白掌门谬赞，走好。”

白翌乔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随即告辞。

“师父，你说她们会用什么办法解水鱼毒呢？”

回去的路上，月如湛问白翌乔。饶是聪明如他，也实在想不到还清门有什么妙招。

“不知。”

白翌乔也在想这个问题。

明长老隐瞒她的解决方法，又急着赶他们走，总觉得这其中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忽然，他瞳孔一缩，对月如湛说：“回去。”

明长老的打算不是自救，而是自毁。

此时，还清门所有人都集合在清门苑外。

“弟子们，今日我们全中水鱼毒，无法痊愈，而上官掌门此时垂垂危矣。你们知道，我还清自创派以来，唯有上官掌门一人能修炼入仙，如今我们大难临头，自身难保，希望大家能助掌门一臂之力，助她登仙，牺牲小我，保全还清永久的名声！”明长老站在清门苑门口，对着弟子们说道。

“是！”场下的弟子一个个伤痕累累，眼神却十分坚定。

如果注定一死，她们也不愿意用多苟活几天，而浪费了帮助上官掌门的机会。

“摆阵！”明长老一声号令，所有弟子迅速找好位置，做成了一个巨大的五行八卦阵，互相联通，把灵力拧成一股，然后注进上官红叶的身体里。

上官红叶头上的通天光柱一瞬间亮了一起来，由白色慢慢变成红色，越来越粗，直至包围了上官红叶的整个人身。

月如湛和白翌乔赶过来时，周围形成的气场已经使二人难以进入。

“上官红叶！！”玉林水从身后喊道。

“你怎么来了？！”月如湛问了一句，不过没机会听他解释。玉林水也先把自己为什么来的事搁一搁，拿出自己取心头血的那把刀试图切开气层。

可由于成仙的缘故，白翌乔他们如何都破不了这个光圈。

气场内的还清弟子因为强行施功，开始一个个暴毙，外人却无可奈何。

“白掌门，收手吧！”明长老对着拿出逐光剑刚想劈开气场的白翌乔说道，“还清气数已尽，请让我们发挥我们的最后一点价值！”

白翌乔不听，仍是集中灵力，向光圈刺去。还清门中几百位弟子，就算上官红叶成仙，她身后也背负着深重的罪孽，也不会安然受之的。

这一剑还是没用，还清弟子已经死伤殆尽，光柱越来越弱，等到完全消失时，已经不见上官红叶的踪影。

她成仙了。

用还清门全派人的生命作为灵力基底，全派人把自己的灵气和功德传输给她，让她有了足够的力量和资格进入了仙庭。

现在只剩下满地的尸首。

玉林水在众多尸体之间，找到了清芳。他抱住她的身体，下巴抵在她的额头上，眼里有泪水打转。

不知道什么时候，君临也站在了他们面前，可能是因为仙家神隐，所以刚刚并没有听到动静。

他走到玉林水身旁，声音异常清冷的说道：“放开她。”

“我不放！”玉林水对他吼道。

“放肆。”除了玉林水，从来没有人敢对仙君如此说话。

“这个时候你还管那些狗屁礼仪！你不是仙君吗？你为什么不救救她们？在我被追杀时，清芳救过我的命！”

“我也救过你的命，很多次。”君临道。

“谁要你救！如果是你，我宁愿死！”玉林水崩溃的哭道，“我是恨她们，但是看到这么多尸体，你都没有触动吗？成仙有什么好？不过是一群冷骨头！”

面对玉林水的破骂，君临没有生气，而是俯下身摸了摸他的头，说道：“你还小，以后你就会明白了。”

“我已经一千岁了，该明白的，我什么都明白。”他红着眼瞪着他。

君临不与他计较，只说道：“看你也看了，随我回去吧。”

玉林水在原地不说话。

“既然答应随我回去，就要说话算话。”

玉林水放下清芳，站起身，对着君临说道：“你带我回去又有什么意义，我是你的累赘不是吗？你无情无义的，只徒留我一个人伤心罢了。”

君临一时无言，他转过身，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走吧。”

经过白翌乔身边时，君临和白翌乔点头示意，白翌乔稍稍回礼，君临便带着玉林水离开了。

看着玉林水还有力气闹脾气的样子，想必君临把他照顾的还不错，起码不用再担心他的生存问题。

月如湛也不八卦，既然林水过得好，那么总有一天他们还会再见面。只是这还清的残局，实在令人感到惋惜。

白翌乔回骊山的第二天，百余门和荀名派就上门到访。他们得知还清门全派殉葬为上官红叶成仙时，内心十分震惊。不过在白翌乔跟他们说明具体事实后，他们也能够理解。

一时说不上是恭喜还是惋叹。

这世上的仙人共有三十二位，其中骊山派就有十八位先代掌门，因为成仙放下掌门之位，由后代继承，白翌乔的师父无心剑仙便是升仙得道。江南宛南和昭化有三位升仙，百余和荀名共有两位升仙，而还清门和伶因派则无，其他九位为各路而来的散仙。

成仙之难，难于上青天。七大门派都是成立成百上千年的大派，可入仙之人寥寥无几，这便可以看出一仙多么难得。还清在那种进退无路的情况下，为还清门留下最精彩的一笔，情有可原。

可是就算有天大的理由，七大门派只剩三派都不像是一种巧合。就算百余门和荀名派不来拜访，白翌乔也有意召集他们一起商量时事对策。

百余门的掌门人百里追风和荀名掌门荀又冬几乎带着两派的全部弟子，在知道还清门全军覆没后，一夜之间就匆匆赶到了骊山。

看到一众人马风尘仆仆的样子，白翌乔安排好住处和吃食供他们休息。

但是百里追风和荀又冬心急如焚，非要马上见白翌乔。

白翌乔没办法，只好在骊凌院接见他们。

“白掌门，请恕我等叨扰之罪，我等听说最近其他四个门派全部覆灭，担忧天灾降到我们头上，实在是急不可耐。”百里追风一身玄衣，因为赶来的路上过于焦急，身上沾了很多灰土。

“是啊，我和百里兄在门口汇见，得知我们皆为此事。”荀又冬附和道。

白翌乔坐在正堂，面色亦然堪忧。

“我知道二位的担心，所以正有此意与各位商量。”

“最近河清海晏，天下太平，未曾听说有什么祸害作乱，可是又怪事不断，毁了我四大门派！”百里追风紧握拳头，不时的捶打着自己的另一个手掌心。

“是啊，一个两个还算偶然，现在没了四个，没准下一个就是我或者百里兄！”荀又冬实在坐不住，也和百里追风一样，站起来踱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