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想分家
作者:退烧宝宝      更新:2019-09-19 06:37      字数:3221

尹添衣笑着摇了摇头,“牙尖嘴利,你来接我的句子。学而时习之。”

“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尹老师,不要小看我哦,出点难得。”

尹添衣嘿的一声,想了想说道:“国家将兴,必有祯祥;”

苏黛余背起手来,学着对方的样子摇头晃脑,“国家将亡,必有妖孽。该我出题了。子曰:‘听讼,吾犹人也。必也使无讼乎!”

尹添衣忙接道:“无情者不得尽其辞,大畏民志,此谓知本。”

苏黛余:“近水知鱼性,近山识鸟音。易涨易退山溪水,易反易复小人心。”

尹添衣一下子愣了,他想了片刻竟毫无头绪。最终不得不摇了摇头赞叹道:“这一句我没有学过。真没想到。你小小的年纪竟然已经熟读了中庸和大学。看来诗、书、易这些简单的就更不用说了。你这哪里是读过一些呀,学堂上的书怕是读遍了吧?”

苏黛余也不谦虚,“略懂一二而已。尹状元看我的水准可当进士否?”

“哈哈,当得,当得。你这个好苗子不上学真的是可惜了。”

“不提也罢,余志并非朝野之中,而在吃喝玩乐也。既然尹老师没答上来,你就得班办一件事情。”

尹添衣看着苏黛余似笑非笑的表情隐隐有不祥的预感,“不能是伤天害理的事儿。”

苏黛余撅起嘴巴来,“这话说的。我是那种人吗?你附耳过来。”

苏黛余在他的耳边轻轻低语,温软的体香传过来如同春风拂面。但是听完了她的话,尹公子就呆若木鸡。竟然要求自己在学堂上……

苏黛余摇了摇手里的书问道,“为人须有诚信。尹公子一定要做到。”

不等尹添衣回答,她拿起来一本书问道:“添衣哥你怎么看起算术了?莫非是去教小孩子数数赚点零钱?”

尹添衣一声苦笑,“哪里是教小孩子,这些题可是乡试六艺里的重点。若是小孩子能会,那秀才们还活不活了。”

苏黛余皱起了眉头,“添衣哥,我没有文化你可别骗我。这些算术题明明简单的紧,乡试能考这个?”

尹添衣切的一声,“说你胖,你还就喘上了。别以为封了你进士你就样样精通了。我考你一道题。今有鸡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鸡兔各几何?”

他背了题目之后,心里也在默想。这道题自己研究整整一个上午,毫无头绪。说不得下午要去城里的学堂请教一下算术好的同学了。苏黛余扎了眨眼说道。

“十二只兔,二十三只鸡呀。”

尹添衣一脸不屑的指着她,“你莫要乱蒙了,这算术可是有大讲究的。靠着蒙的话三天三夜都做不出一道题来。”

苏黛余微微的笑,“也许我运气好,一下就能蒙对呢。”

“无知。怎么可能对?我给你算来听听。依着你的答案,兔子共有四十八只脚,鸡共有四十六只脚。那么与题目中的九十四只根本就不……”

尹添衣愣住了。他的脸色越来越红,身体却纹丝不动。他不住的计算这个答案,心里足足验算了七八遍。事实证明苏黛余随便一蒙居然——真的蒙对了。

“这不公平!我想了两个时辰都没有头绪,你就这么一蒙……我不能接受。再出一题!”

苏黛余无奈的摊开手臂,客随主便。

尹公子想到算术先生留在课堂上最难的题。那道题写竹简上,挂在学堂前的。能够做出此题的人可以在今年的算术堂试上得到优的评价。是该让这个狂妄的泥腿子知道下算术的精深了。

“今有池方一丈,葭生其中央。出水一尺,引葭赴岸,适与岸齐。问水深、葭长各几何?”

背诵出来题目后,尹添衣想到学堂上精通算术的学长一个个百思不得姐的样子心里又有些后悔。一会苏黛余做不出来肯定会问自己答案,然而自己肯定是不会的。那时便也扳不回面子来,早知道应该出个简单的。

他正在懊恼抬头一看苏黛余正在翻看他桌子上的字帖。这家伙听着题目难便放弃了吗?

“现在你知道难了吧?这还只是初等的题,若是给出了难得怕你连题目都听不懂。”

傲娇的尹公子不奚落对方两句就不解恨。哪知道苏黛余津津有味的看着字帖头都不抬的说道。

“哦,你说刚才的题目啊。水深十二尺;葭长十三尺。我怕揭了答案影响你思考,就一直没说。”

尹添衣皱着眉头,根本不相信答案的准确性。她又在蒙,真的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可惜自己不会解题无法当面拆穿她。话说回来单单经义的对答就已经足够震惊自己了,这个苏黛余绝对不是个农村粗养的孩子。大合庄能与自己有些共同语言的也就是她了。可惜人各有命,若是生在稍微有些亲情的家族里,他应该是个读书的好苗子。

苏黛余很快看完了字帖,她放下书抬起头来。一双眼睛晶莹剔透仿佛含着晨露。她撩起唇边一缕发丝,唇红口白。那一瞬间竟然明艳不可方物。尹添衣看着她入了神,男孩子俊美到这个地步简直为祸人间!

“添衣哥,你吃了我的炖肉就得帮我一个忙。”

尹添衣缓过神来,他咳嗽一声掩饰刚才的失态。他哼了一声,“原来以为你好心白送东西,原来里面还有陷阱。真是人心叵测呀。”

苏黛余俏皮的仰着小脸,“谁叫你一句话不说伸手就抓的。我便是在里面放了断肠散,你若是不依了我,可就活不过今天。”

她顾盼生情的脸庞像是小手轻轻挠在尹添衣的心头上,痒痒的受用无比。他心里一荡,“我什么都依你,小坏蛋。”

话出了口他就后悔了,自己是读圣贤书的人。怎么能脱口如此放荡的言语!简直有辱斯文。苏黛余却毫不异样,“喏,你说的啊。读书人不可打诳语。我也不提过分的要求啦,下午苏家会来人请尹里正的。事关苏家大房分家,请尹里正秉公办理即可。”

“另外借纸笔一用。”苏黛余拿起桌上几张纸挥了挥。

尹添衣不知道如何与苏黛余告别的,他不断地自省。下午的所作所为实在是轻浮无状,仅仅因为对方是一个俊俏的男子吗?莫非自己有龙阳之好不成?尹添衣强迫自己回到状态,下午要去学堂里请教算术。出门之前他倒是没忘向父亲请示苏黛余所托之事。

然而尹里正听了他的话笑着摇了摇头,“苏黛余可是痴心妄想了。他以为把我找去就能分家了吗?那他可太小看苏涛炎了。小孩子就是幼稚。”

尹添衣一只脚迈出了屋子听到这话又缩了回来,“怎么?难道不是苏家要把大房赶出去,而是大房要求分家吗?”

尹里正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儿子,“你每天就知道读书,这家长里短里面才有处事为人的大道理。”

尹添衣听父亲教训,恭敬的回房垂手而立。他对苏黛余好奇,也连带着新鲜苏家的事情来。尹添衣心思也不笨拙,他仔细想了想才说道。

“我明白了,据我听闻苏家对待大小二房颇有成见。大家母女下地种田干那些又脏又累的粗活儿,而二房的壮丁却天天在家养着。大房肯定是想要分家的,苏涛炎定是不肯。只是苏黛余是个好料子,若他有上学堂的条件功课肯定是胜过我的。不知道苏家是怎么想的。”

尹树根见儿子有些见地才点了点头,“你只知其一,苏家老大死了之后,那苏涛炎只能指着二房的苏大蛋来养老,是以平时行事极为眷顾二房。苏涛炎如此令大房记恨,二房有恃无恐。到的头来大房如仇人,二房如祖宗一般供着,最终定是落得个老来孤苦。苏涛炎貌似精明,实则愚蠢。”

尹里正又想了想那日见到的苏黛余,小小的年纪焕发出的稳重与睿智令人惊叹。如若此子能够悉心培养将来前途不可限量。苏黛余的父亲苏大山当年死的蹊跷,没当想起他那一张扭曲的面孔,尹树根依然心有余悸。

“这个苏黛余是个有城府的,你们学堂天天教课却学不到处世之道。你多接触苏黛余是能够获益匪浅的。”

尹树根不在多说了,苏家的回忆令他心情糟糕。他闭上眼睛养神。尹添衣拱手行了一礼,才出门坐上牛车赶奔城里。这一路要行上一个时辰才能到的学堂。

沧州府是位于燕国极北的城镇,东临无尽之海,北望无边的永冬森林。经过百年经营沧州府已经颇具规模,商业繁荣,人口众多。最为一个边关重陲也盛传学问,尹添衣的学堂就是沧州府内知名的研学堂。学堂内存有诸多道家、儒家、法家经典,尤其六艺更为精深。

尹添衣到了研学堂时已经开了经义课,他轻手轻脚的进了学堂坐在最后的空桌上。顾先生讲解了中庸里的一篇文章。说的正在关键之处眼角暼见尹添衣目视高处神游太虚的模样。顾先生冷冷的一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