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子，初瑾倒是有些听不明白了，“其他人，你的意思是当时皇贵妃娘娘身边伺候的人中有人是玉淳或者僖答应的奸细？皇贵妃娘娘做给其他人看，放松僖答应或者玉淳人的警戒之心，让僖答应或者玉淳放心大胆地指证她，接下来的时候便也就顺理成章了。”

采薇点点头，猜测道：“依奴婢来看，很有可能是这样的。”

初瑾见着连采薇都这样说，便知道这件事是八九不离十了，便笑了笑，这才说道：“那你能不能看出来到底皇贵妃娘娘身边谁是奸细呢？如果能查出来到底是谁的奸细，或者可我利用一番，来完成我的计划。”

采薇想了一会儿，这才推测道：“这些天奴婢知道景仁宫风声紧，奴婢便不敢随意出来见您，这些日子便一直老老实实地待在景仁宫里为皇贵妃娘娘奉汤奉药的，顺便也在暗中观察着到底谁可能是其他人的奸细，还真叫奴婢发现了一点苗头。皇贵妃娘娘身边有六大侍女，其中长歌、长喜与长欢这三人是最紧要的，也是皇贵妃娘娘最得力的三个人，其他三个人倒是不那么常在皇贵妃娘娘的跟前，三个中有一个叫长风，不知道您还记得吗？”

“长风？”初瑾微微思忖了片刻，这才说道：我记得，是一个总爱穿紫色衣衫的姑姑，怎么，难道她有什么问题？”

采薇点点头，神情肃穆，说道：“那日皇贵妃娘娘调配方子的时候身边只有奴婢、长歌、长喜、长欢在，长风是后来忽然闯进来的，说了一件不轻不痒的事儿，当时还被皇贵妃娘娘责备了一顿呢！奴婢当时并没有在意，可是事后想想，焉知不是她故意闯进来的？奴婢又多加注意了一下这个长风，她是负责分发各宫物品跟查点的，奴婢仔细看了一下这长风记得账本，果然见她篡改了给承乾宫僖答应的份例，数目虽然不多，但是却比之前的要丰厚许多，奴婢觉得这个长风很可能便是僖答应安插在皇贵妃娘娘的奸细。”

听闻这话，初瑾却是冷冷一笑，低声道：“我还以为只有我有这个能耐安插人在皇贵妃娘娘身边呢，原来这僖答应早就先行一步了！不愧是当初圣宠一时的温僖贵妃啊！”

采薇却是有几分担忧，她看着初瑾，低声道：“娘娘，若是长风真的与僖答应狼狈为奸，您，您打算怎么做？”

初瑾伸手将挡住她前进道路的红梅一下子折断，语气森然，微微有几分戾气，“怎么办？她们主仆二人如此对我，害得我没有了孩子，这笔血海深仇我当然要她们血债血偿！”

采薇见她如此胸有成竹，便问道：“娘娘，难道您已经有了主意呢？”

初瑾淡淡笑笑，从袖口中摸出了那包粉末递给她，道：“你看看，这是什么？”

采薇接过那包粉末，打开来仔细闻了闻，忽然脸色变了变，颤声说道：“这是曼陀罗的花精，娘娘，您是如何得来这些的？”

“曼陀罗的花精？这是什么？”初瑾皱眉，很是不解，紫禁城后宫中稀奇古怪的毒药可真是多啊！

采薇的脸色有些不大好看，连语气也多了几分担忧，“这算是顶顶高明的一种下毒方式了，曼陀罗花因为花朵跟根茎都有致幻的作用，所以一般人多用来提取曼陀罗汁液熬成晶体来下毒，服食之后，轻微则致幻，严重的话则会疯疯癫癫，不治而亡。但是因为这种粉末被内宫禁止，所以后宫根本没有此种东西，再说这种东西下到饮食里也最容易被察觉到。所以一般人下毒不会选择曼陀罗的晶体，但若是将曼陀罗的花在全盛的时候摘下来，放在清水中半个时辰，然后将那水用白酒勾兑保存，每次只要给人喝的水里下一两滴下去。如此，天长日久的也会出现致幻的状况，甚至更为严重，后来人们为了保存，就将这曼陀罗水加热提纯，变成了这种花精粉，这花精粉是后宫极少数人才能掌握到的秘辛，奴婢也是在极其偶然的时候才听闻有这东西。怎么，娘娘，您这是从哪里得来的？”

初瑾拿过那纸包粉末，淡淡一笑，仰头看那红梅疏影中斑驳的明月，话语中多了几分怅然，“咱们可都别小瞧了僖答应，一个幽居在承乾宫的不得势的小小答应，居然还有曼陀罗花精这样金贵的东西。”

“啊，这是僖答应的？她，她不要命了吗？况且，她用这个来干什么？难道她想要来害娘娘您？“采薇显然也是害了一大跳，僖答应现在过的本就是朝不保夕的日子，若是再闹出什么事情来，那便是神仙来了，也救不了她了。

“害我？那倒不是，我现在如今如日中天，身边又有一个懂药理的素岚跟着。僖答应向来聪明，才不会做这样没成算的事情，她要害的另有其人，是安宁。”顿时，初瑾的语气变得更冷冽起来，伴随着寒梅树上摇曳下来的冰雪，冻得她握在袖笼子里的手越发僵硬起来。

采薇低头忖度，过了好一会儿，才抬头说道：“僖答应这样给宁答应下了药，然后再用这个控制住宁答应，等宁答应回到您的身边，她便等于安插了一个死士在您的身边，到时候她想要宁答应作什么，宁答应为了得到花精粉，怕是也不得不答应了。”

听闻这话，初瑾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这花精粉的威力竟然如此之大？怎么倒像是罂粟壳一样的让人上瘾？可有解救办法？”

采薇却是无力地摇摇头，为难道：“这是一个古方了，奴婢之前也只是偶尔听闻而已，宫中是有用这方子害人的，都是悄无声息的就疯了或者死了的，连太医也查不出什么来，至于如何解救，奴婢真的不清楚了。”

初瑾拧眉，只觉得心底冷意层层逼将上来，一股恶气油然而生，“僖答应这贱人！为了对付我竟然不惜牺牲安宁！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这次我绝对绝对不会轻饶了这个贱人！”

“娘娘，您可是有什么主意呢？”采薇见初瑾如此坚决，便问。

初瑾冷笑，将那一包花精粉递给采薇，轻轻笑笑，“庄子曾说，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僖答应既然能给安宁下毒，那我自然也能给她下毒！只是单单只是毒死了她未免太单调无趣了，我要杀的话就绝不会如此的简单跟便宜！不是说皇贵妃娘娘身边的长风是僖答应的奸细吗？那好，你将半包花精粉下到皇贵妃娘娘的饮食中，待皇贵妃娘娘上瘾之后再将这药粉嫁祸给长风，皇贵妃娘娘若是追查下去，你再将这事情引到僖答应的身上，到时候我且要看看皇贵妃娘娘会不会将僖答应千刀万剐了呢！”

这样说着，初瑾心底的快意便跟光一样的透出来，她几乎要忍不住微微笑了，只是一想到安宁，她的心又变得难过起来了，纵然僖答应得到了应有的报应，那安宁又该怎么办呢？

采薇却是将那包粉末收好，轻声道：“是，奴婢知道该怎么做了。”

“这花精粉是如何做的，你可是知道？”初瑾伸手牵住眼前的一朵龙游梅，欣赏着它在月色之下的红艳之美。

采薇果然聪明，一下子便猜中了初瑾的心思，“奴婢略知一二，娘娘难道是想要做花精？”

初瑾纤指微动，已经将那朵开得最艳的红梅摘下，放在她的眼前仔细观赏，“这龙游梅花儿好看，可是并没有想要招惹人来采撷，龙游梅招来杀身之祸，若能自己保护自己，像是毒花一样，自然也不会有人敢打它的主意，你说，我说的对吗？”

采薇深深叹服，却又不免多虑，疑惑说道：“虽然这样说，可是这每种花精是如何作用奴婢真的不大清楚了，奴婢只能告诉娘娘粗略的制作方法，其他的还要娘娘自己试验才好。”

初瑾唇边扯出一丝薄笑，指尖将那朵红梅碾碎，鲜红的汁液在她莹润的指尖流淌着，像是冰冷的人血，一寸寸地绽放在她的指尖。

“这还不容易的？紫禁城后宫这么多的女人，就算全天下的花都被我炼制成了花精，恐怕也不够她们试验的呢！”初瑾咯咯一笑，抬眼看向采薇，郑重说道：“你动作要快，我要在上元节那天让皇贵妃娘娘病发，到时候，我自会送上一场精彩大戏给紫禁城后宫中的女人们好好欣赏欣赏！”

等着采薇交待完采薇之后，她便跟踏着月色悄悄地回到了甘棠宫，将门悄悄地落了锁，她回头看了看安宁紧锁的院门，却是轻叹一口气：安宁，你等着，谁人害了你，我定然要她们十倍、百千万倍的奉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