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宴 二
作者:郑小溪      更新:2019-09-17 23:55      字数:3174

佟佳皇贵妃这样一说,初瑾反倒警觉:难道在她见到玄烨之前,玄烨就已经知道了她?为什么她从来不知道?只是,那到底会是什么呢?

她正低头想着,却听见玄烨笑笑,淡淡说道:“她以前的名气倒是挺大,只可惜朕也只听见她吹笛子了,今日有幸看看她作画,倒也不错。”

初瑾听玄烨这样讲,少不得牵起一抹笑容,温婉道:“臣妾谨遵圣旨。”

一时文滢与素岚两人将一色宣纸用架子裱糊起来,皆陈列在初瑾的眼前,一共四个画架,也就是说,她要一下子画四幅画。

“哟,怎么摆了这么多的架子?难道瑾嫔是不打算让我们吃东西了,光看你作画呢?”安嫔冷哼一声,不阴不阳地说。

初瑾淡然一笑,从素岚的手中接过狼毫小楷,笑笑,“安嫔娘娘别着急呀,等我画起来画来,你就不觉得无聊了。”

她的话音才落,便朝文滢点了点头,文滢与素岚两人便在一旁坐好,文滢吹笛,素岚抚琴,两个人合作,奏起了美妙的音乐。

在乐声中,初瑾挥动手中的狼嚎笔,沾满了乌墨,挥动手腕,迅速在雪白的宣纸上开始描画起来。

她一边画一边随着乐声起舞,随着不同的曲调变幻自己的舞姿,还有手中画笔的内容。

这是初瑾自己编写的一套舞蹈,将舞跟画结合在了一起,单独画画跟舞蹈都不算得什么出彩的东西,紫禁城后宫中人也大多都会,可是将舞蹈跟画技相结合,在这紫禁城后宫中还是独一份的。

要么就不做,要做就要做到最好,唯有这样,才能出类拔萃,彻底吸引住皇上的视线。而画画不难,跳舞也不难,但是要一边跳舞一边画画,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只是初瑾的舞姿平平,画技也不是很出色,最贵重的便是这份心意,何况,今天的重点并不在于这些,而在于,她到底画了一些什么。

一曲既罢,妃嫔们不痛不痒的鼓了几下掌,倒是玄烨笑盈盈的看看初瑾,问道:“画了什么,给朕瞧瞧。”

初瑾朝他嫣然一笑,亦真亦假,“画得不好,皇上不许笑。”

玄烨这才起身,在佟佳皇贵妃与僖妃的陪同下来到初瑾的画架前,看到满纸泼溅的霜红,不由得点点头,赞道:“桃花谢了春红,太匆匆,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春红太清浅,始终不若这满纸的红叶来的热烈,这可是醉枫坡的景色?”

初瑾含笑点点头,温婉道:“臣妾记得之前在紫禁城中看到了这片枫叶,一直久久不能忘怀,现在便临摹了来给僖妃娘娘贺寿,但愿僖妃娘娘就跟这醉枫坡的红叶一样,历霜经雪,越发美丽动人。”

佟佳皇贵妃走到那画架前,仔细看了看,说:“虽然文笔幼稚了些,但终究也是瑾嫔的一片心意,只是没有诗,若是题一首诗压尾,就更好了。”

“有诗。”佟佳皇贵妃的话正中初瑾的心意,她款步上前,提笔轻盈地在画架前挥笔写下几行诗,而那首诗正是当初她为僖妃所做的《凄绝赋》。

初瑾写一句,佟佳皇贵妃便轻声念一句,而佟佳皇贵妃每念一句,僖妃的脸色便难看一分,僖妃的脸色难看一分,玄烨眼里的疑惑便也多了一分。

“好诗,好诗!”佟佳皇贵妃念到最后,忍不住轻轻拍手赞叹,“清丽绝伦,不流世俗,确实是难得的好诗,瑾嫔,这诗可是你自己写的?”

初瑾轻轻扫了一眼僖妃的脸色,点点头,道:“是臣妾自己偶尔所写的,写的不好,还请僖妃娘娘多多见谅。”

“这首诗,你是什么时候写的?”玄烨顿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上前问着。

初瑾扫了僖妃一眼,唇边含笑说:“枫叶刚红的时候,臣妾便写了,不知道皇上为什么有此一问?”

“枫叶刚刚红了的时候……”玄烨忖度着,抬眼觑了一眼僖妃。

初瑾知道玄烨这是在算遇见僖妃的那天是什么时候,当然,玄烨很快就会搞明白,这首诗是她先做的,而僖妃,只不过是剽窃的。

“僖妃啊!”玄烨想了一会儿,果然问道:“朕记得那天晚上你在宫里唱的那首《思君赋》,是不是跟这首诗有所类似来着?”

“思君赋?这是什么?怎么妹妹从没跟本宫提起过?”佟佳皇贵妃在凌烨的身边站着,温婉笑笑,眼中的冷芒化作点点笑意,一波一波朝僖妃涌去。

僖妃厚重粉底下的面容微微有所变色,但是仍然强笑道:“这《思君赋》,《思君赋》是臣妾在梦中偶然所得——”

“娘娘!奴婢刚才看见一个奴才在门口鬼头鬼脑的,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莫不是咱们宫里出了小偷!”僖妃身边的宝珠及时的出声,神情紧张地瞪着门口,指着那个贼头贼脑的小太监。

此时,僖妃巴不得有人替她解围,赶紧说:“快,抓起他来!别让他跑了!”

“是!”左右侍卫一听,急忙上前,将那本欲逃跑的小太监一下子抓了起来,并且带到了她们跟前来。

那小太监被侍卫扔在初瑾她们脚边,怀里袖子里一下子摔出了很多的药材,她轻轻扫了一眼,见那里面依稀有几袋粉末状的东西,便知道好戏即将登场了。

初瑾又看了一眼玉淳,见她神色宁静,只是手里的帕子握得紧紧的,交缠在一起,难解难分。

僖妃一看,冷喝一声:“好个大胆的奴才!偷东西居然偷到本宫的承乾宫来了!你是想死还是不想活了!”

那小太监哆哆嗦嗦地窝在那里,结结巴巴地说:“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小的,小的并不是想偷东西,而是,来,来借东西。”

“借?”僖妃冷笑一声,吩咐宝珠道,“你上前,给我扇这个奴才的耳光,好好问问他,到底是借,还是偷!”

“是!”宝珠答应一声,走上前去,一把揪住那小太监的耳朵,然后使劲扇了他几耳光,一边扇一边问:“说,你是谁派来的?来我们这里偷什么来了!”

那小太监开始只是闭着嘴不说话,打到后来嘴角都出血了,也是紧闭着嘴,不肯说话。

宝珠打了几十个耳光,手都累得酸疼了,只得停下来:“娘娘,这贱人的嘴巴紧得很,都这样了还不说!”

僖妃扫了那小太监一眼,又看了看玄烨,一股厉色忽然化为漫天的委屈:“皇上,今日是臣妾的寿宴,这小太监居然敢这样胆大包天,偷到臣妾的寿宴上来了,皇上,您可要为臣妾做主啊。”

玄烨冷冷地看了一眼那小太监,厉声道:“你再不说,朕就将你投入宗人府内,叫宗人府日夜审问,看你吐不吐半个字。”

宗人府是什么地方?那可是吃人不吐骨头啊!今日玄烨这样一说,便是要将这小太监置于死地了。

所以那小太监脸色陡然一白,瘫倒在地,看着佟佳皇贵妃身边的查良河,说:“查公公,你,你,你倒是说句话呀!”

查良河一惊,显然没料到这事居然会扯到他身上,同时他也立刻明白了,自己肯定是被陷害了,这肯定是一个局。

所以查良顺倒也不惊慌,只是在凌烨身前跪下说:“皇上,奴才并不知道这个小太监,从未见过,请皇上明鉴。”

“查公公,你说叫小的为您办事,怎么扭脸就不认人呢?小的拼死拼活的为您拿的了寒石粉,正想着在寿宴上递给您,怎么您就说不要呢?”那小太监愤愤地说,瞪着查良河。

僖妃哎呀一声,十分惊诧的样子:“寒石粉?那不是紫禁城后宫里禁用的东西吗?宝珠,你跟皇上解释解释。”

“是,皇上,这寒石粉是药材的一种,用的是深海里产的一种叫寒石的石头,平时那粉末少量可以用来治疗牙痛,但是用量多了的话,就会导致女体受损,从而不孕。这小太监说是拿寒石粉,难道是想去害人?”宝珠扫了一眼那个小太监说,眉眼中带着几分冷意。

玄烨紧紧拧眉,冷厉的眸子紧紧盯着那个小太监,寒声道:“谁叫你来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的!”

谋害皇嗣的罪名极大,玄烨的子嗣虽然多,但夭折的多,先天不足的也多,到了最后存活下来的便没有多少了,所以后宫之中的人都明白,谁碰上了这一忌讳,便是几乎没有生的可能了。

所以那小太监吓得哆哆嗦嗦的,几乎不敢抬头,但是却仍然挣扎着说:“奴才,奴才没有那个胆子,是,是查公公说,只要奴才帮他从御药房里偷出寒石粉来,他就,就重重打赏奴才的!皇上饶命啊!皇上饶命!”

“狗奴才!你别在这里含血喷人!你说我叫你去偷寒石粉,你可有人证?”查良河也明白这次的事情非同小可,一个不慎,便会掉脑袋,所以也不免着急了起来,疾言厉色地质问那个小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