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瑾的心越是忐忑，夜晚来的便越快了，不一会儿的时间，天就变得黑蒙蒙的了，而不过是刚刚黑下来，便有嬷嬷进来进来伺候着初瑾梳洗，洗净了身子，然后便由着小太监抬了出去。

初瑾只觉得自己像是蚕蛹一样被包裹在被子中，没一会儿的时间，她便来到了乾清宫的龙床上。

初瑾这才缓缓睁开眼睛，发现偌大的乾清宫空荡荡的，在冬夜之中，更是显得寒冷异常，当然，更令人的感到局促的，却是如今只距离着她只有数十步之遥的玄烨。

现在，她手掩着被子，小声唤道：“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初瑾颔首敛眉，眉心鼓动，心中觉得是无比紧张，倒是玄烨嘴角动了动，道：“你我的第一次会面实在是有些尴尬，朕本来想后来去找你的，但是想着温僖贵妃的性子，所以还是等着翻你的牌子了，这样，也就没人会挑什么岔子出来了。”

初瑾只感觉浑身上下都绷成了一条直线，顿了顿，才僵硬着说道：“谢谢皇上体恤，臣妾万分感激。”

“我怎么感觉你对朕很害怕的样子，宁贵人和你是好姐妹，见到朕的时候可是一点都不害怕啊，朕想着你第一次看见你的样子，就觉得很有意思。”玄烨的声音有些温润，又带着一种郑重其事的感觉。

初瑾分不清他话中的意思，也不敢答话，看着玄烨朝着自己越走越近，这才不骄不躁地说道：“其实，那一次并非皇上与臣妾第一次蒙面。”

“哦？并非第一次？你且说说，朕与你何曾见过？”玄烨有些疑虑，他在心底一直留意着初瑾，若是他真的看见过初瑾的话，那他一定会有印象的。

初瑾淡然一笑，但是声音仍旧是有些局促地说道：“皇上可还记得前不久臣妾与宁贵人、淳常在一同在梅园中上中事情？当日，臣妾就是那三人中的一人。”

听着初瑾这样说，玄烨顿在了原地思量了一番，这才笑着说道：“倒是朕疏忽了，那日你未曾抬头，朕也从未见过你的容貌，所以这才不知道。”

初瑾微微抿唇，低着头，想着接下来将会发生的事情，愈发觉得紧张了，双颊也愈发红艳了。

良久，房间中没有一丝声响，初瑾觉得有些疑虑，欲打算抬头打量的时候，不过是刚一抬眉，就发现了玄烨竟然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不过咫尺的距离，她一下子就慌了，局促地唤道：“皇，皇上……”

“怎么？朕吓到你了？”玄烨浅笑出声，俊朗的面容在烛光的照耀下格外夺目，身上散发着天子独有的威严气质，让人是想要靠近，但是又害怕靠近。

初瑾这下子才缓过神来，轻声道：“那倒是没有，只是皇上悄无声息的，臣妾一时间没有察觉罢了，还请皇上恕罪。”

玄烨并没有说话，只是将手抬到了她的发髻边，替她捋好了耳畔的一缕碎发，这才不紧不慢地说道：“初，伊始，瑾，美玉，开始的美玉？”

“是啊，只不过是开始的美玉罢了！”初瑾顺着玄烨的话接下去，这样没有经过思考的话瞬时就脱口而出，想想也是如此，她从小生活在官宦之家，不能做她想做的事情，不能说她想说的话，一切都是那么小心翼翼，如今入了紫禁城，更是千钧一发，她倒是连最后的一丝自由都没了。

“哦？”玄烨疑惑地看着初瑾，有些纳闷，“朕只知道你是少傅之女，满洲正黄旗，不过是闺阁中的女子罢了，难不成你也有烦心事？”

初瑾听闻这话，想着曾经的过往，眉宇间的愁郁更加明显了，“世间烦恼千千万万，并非出身高贵便没有烦恼，正如皇上一般，即便掌握着天下的生杀大权，即便是人中之龙，一样会有忧心的时候，难道不是吗？”

“哈哈……你的胆子倒是也不小，朕当初害真是看错你了呢！”玄烨笑着笑着，脸色倒是凝聚起来，正色问道:“朕当初没有见到你的时候就在想你到底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后来皇贵妃屡次在朕的面前夸赞你，你要知道，皇贵妃可是很少夸奖人的，那个时候，朕就更加想要见见你了，但是你身子抱恙，朕也不能翻你的牌子了。你可知道，当初朕看见你在院子里吹笛子的时候，朕觉得你好像是从天而降的仙女一样，漫天飞雪，朕很少对这样的事情记得这么清楚了。”

初瑾看着玄烨一向有些严肃的眼眸中带着些柔情，此时却有些怀疑起他的真实情感起来了，这样的话，他对多少女人说过？又能维持多少时间？想至于此，她半是戏谑，半是认真地说道：“皇上惯会哄骗臣妾，臣妾可不是小孩子了。”

“你不信朕的话？”玄烨觉得有些讶异，这话他从未对紫禁城中任何的妃嫔说过，现在说出来，没想到眼前的女子会是这样的神色，手一下子就按在了初瑾裸露在外的肩膀上，郑重其事地说道：“瓜尔佳氏初瑾，你愿意陪在朕的身边，为朕排忧解难，与朕白头到老吗？”

初瑾看着玄烨此时的神色，倒不像是笑话，这样的话在紫禁城中是没有任何人有资格陪伴在他身边到终老的，一时间，她微微有些怔住了，方才的话语不断的在她的心房不断的重复回荡着，思考了片刻，她才唇齿清晰地说道：“排忧解难，是紫禁城中所有妃嫔的职责，至于与皇上白头到老，臣妾却不敢妄想。”

玄烨浅笑，纵然是性子爽直的宜妃，刁钻任性的温僖贵妃，听到这样的话，无一不是欣喜若狂，相比之下，初瑾如此冷静的反应倒是让他觉得有些意外，认真地说道：“你是怕等着你人老珠黄之后，朕会忘了你？你是怕日后紫禁城中有了新人，朕就会移情别恋？”

初瑾没有想到他会这样直接，肩膀感受着他带着老茧手的摩擦，眼睛毫不退让地盯着他，一字一顿地问道:“是，臣妾是很担心这些，既然皇上问臣妾，那臣妾就如实告诉您，臣妾很害怕一时间被捧上云端，下一刻便跌入尘埃之中的感觉，这样，怕是臣妾想要在紫禁城中生活下去，真的是太难了！”

玄烨半晌没有说话，目光定格在初瑾露出的香肩上，俯身，嗅了嗅，这才喃喃道：“你放心，朕不会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的。”

说罢，那一双手更是不安分地伸进了被子之中，感受着手心的一丝丝嫩滑。

初瑾的身体不由自主的一阵悸动，等着她回过神来的时候，玄烨已经整个身子靠了上来，一双手更是一点嗲级探索着，她下意识的想要推开，但是残留着的理智却是告诉自己，不能这样，一定不能这样！

玄烨俯身，只感觉初瑾身子传来了一阵阵香气，吸引着他不断靠近，更加靠近一点点，想让他立马将两人的身体揉为一体，就这样，一番云雨之后，他不知道第几次之后，他终于瘫倒在初瑾的身上。

初瑾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被要撕开了一般，但是现在却还是耐着性子为玄烨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

玄烨却是一把就抓住了她的手，从初瑾的身体上翻下来，郑重其事地问道：“那朕现在就回答你方才的问题，自从赫舍里皇后去世之后，朕第一次在一个女人的身上再次体会到了这样的感觉，与你再一次，朕感觉很舒服，朕觉得自己不像是一个皇上，而只是一个平凡的人。”

初瑾有些愕然，天下所有的人都巴望着当皇上，但她还是头一次听说皇上原来也想成为平凡人，现在便笑了笑，“皇上的这番话倒是让臣妾想起了小时候听说一个故事，说种地的羡慕读书人的轻松，读书人羡慕种地人的自由，您现在的这番话，若是传出去了，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玄烨忍不住笑了，“那你说说，你小时候还听说了什么故事？说来让朕听听，朕小时候每日都要天不亮就起来读书，要不然师傅就要拿着界尺打我身边的小太监，那时候我躺在床上听着外面小太监的哭声，就怎么也睡不着了。”

玄烨一直这样絮絮叨叨地说着，说了好多，关于太皇太后，关于已故孝章佳皇太后，关于已故赫舍里皇后……玄烨向来都不是个多话的人，但是现在，他确实想将他的所有都和这个女子一同分享。

“臣妾还以为皇上是天底下是轻松的事儿呢，没想到，也有这么多烦恼！”初瑾看着外面的天色，已经是灰蒙蒙的一片了，这才察觉到天都快亮了，忙催促道：“皇上，您快睡会儿吧！您等一会儿该上朝了！”

玄烨微微沉思了片刻，这才为初瑾拢了拢被子，微闭着双眼，轻声道：“那你也赶快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