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志向高远
作者:银鸿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563

次日清晨,赵玉龙和小翠用过早餐后,便往江南书院进发,参加一年一度的书院入学考试。柳雨音今天没有督导绣娘们的工作,抽出时间来陪儿子和媳妇去考试,驾车的自然是忠伯。此番四人的装束与初来杭州之时已迥然不同,来时他们衣衫简陋,今时他们锦衣华服,就连忠伯的管家服,都是丝绸做成的,马车后还跟着几名下人,一家人浩浩荡荡往着江南书院进发,好不风光。行至江南书院山下广场,但见广场上人头攒动,密密麻麻地停着各色马车,比之前几日参观书院的人还要多,可谓盛况空间,足见江南书院在北武的影响力之大,竟引得数以千记的学子来报读它。

赵玉龙循声望去,只见学堂入口处立着一人,那人身着青铜盔甲,腰间别着佩刀,作护卫打扮。江南书院乃是北武未来官员的摇篮,加之神武大炮的研究改进也在书院中进行,是以带刀的官兵护卫颇多,时刻保卫着书院的安全,考试的时候,这些官兵便来维持秩序。赵玉龙心头一叹,古语有云,百无一用是书生,看来一点都不错,考官们七嘴八舌地劝导考生安静,还不如当兵的一声吼,简单的几句喝声,便让嘈杂的考生安静下来。

众考生听闻题目有些多,待得试卷发下,只见试卷上题目果然繁多,仅第一张试卷上,便有十数道题目,众考生一片哗然,均抱怨试题过多。赵玉龙右手边的一个学子听闻试题有些多,还没等试卷发下来,便昏了过去。赵玉龙心中一叹,这时代的人心理素质实在太差,还没有看到试题,便晕了过去,如果拿到试卷,岂不得被吓死。很快便过来三四名考官,将那晕过去的考生抬将出去。

这段插曲之后,试卷终于发入赵玉龙手中,竟有整整三大张。赵玉龙接过后随手一翻,心中登时大乐,三张试卷上的题目看似颇多,加起来也不过三十道题而已。比起自己前世的高考题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自己前世的高考考题,尽皆是些脑筋急转弯之类的题目,当你认为是正确的,往往是错误的,当你认为是错误的,往往是正确的,而且数量之多,不下两三百题。前世的那些所谓的专家学者,吃饱没事,出的题都是整人的,让人颇费脑筋。心中又觉奇怪,这世界中的考试倒也怪,竟然有往自己前世的考试方法接近,居然将题目出在试卷上,看来虽然时空错乱,历史的趋势却往着同一个方向发展,从考试内容和试卷形式来看,这一步的改革就和自己的前世的考试相近。

见试题不多,赵玉龙心中大定,认真看起题目来。第一题便看得他心中发笑,那道题乃是段三字经,摘抄了其中一小段,考生的任务便是接后面的一小段。第二题,乃是四书五经中找了些章节,空出其中几个词,考生把它填完整。这两题基本没有什么难度,赵玉龙研好墨,提起笔来刷刷便做完。第三题是术数题,内容是至一始,逐加至一百,求其和?这题对赵玉龙来说简单之极,一和九九相加,二和九八相加,以此内推,共计五十个一百,最后多出个五十来,加上便是五千零五十。赵玉龙看看,题目中没有说写步骤,既然试题没有要求,那么就直接写答案了,当即在试卷上写下五千零五十这个答案。他怎么看这些题目都是考小学生的,转念一想,这时代学子的数学水平,可不正是前世的小学水平吗?看至第四题,赵玉龙不由一愣,怎么是首诗,细细一读,原来还是术数题,只见题目是:

遥望巍巍塔七层,红光盏盏倍加增。

共灯三百八十一,试算塔顶几盏灯?

赵玉龙想了一会,按这时代人的思路,必是估算出第一层的灯,然后按倍数递增下去,得和三百八十一,便可算出塔顶的灯来,用的是穷举法。用自己前世的一元方程便可轻易算出这题来,只需将塔顶的灯设置成未知数X,最底层就是64X,然后从第一层加到第七层,和就是三百八十一,心算都能算出塔顶有三盏灯,当下便将三盏灯这个答案写在试卷上。待得第四题做完,赵玉龙担心起小翠来,这些题目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是有一定难度的,不知小翠考得怎么样了?

接下来的题对赵玉龙来说,简直就是儿童的游戏,没花什么时间,他便做到最后一题。看了最后一题的题目,赵玉龙不由一愣,没有想到居然是写诗。题目是众考生在参观书院时,听到神武大炮炮声后的感想,看来这题乃是即兴而出,可见江南书院入学考试的试题非常灵活。

来到这个世界,赵玉龙看过些诗词方面的书,因为是竖着看,而且没有标点符号,对于长久养成横着看字的他来说,有些痛苦,所以看得不甚用心。这世界中没有李白杜甫之类的绝世文才,诗词大打折扣,偶有名篇,也是寥寥可数。让他深感唐宋文化对前世的绝对影响力,自唐宋之后,世上再也没有什么绝世诗文。反观这个世界,诗文好像是刚起步,由于这世界中的战乱频繁,人都去打仗了,哪里有时间来做学问,所以导致了诗歌文化发展缓慢。见试题提及炮声,赵玉龙回想起那日校场上众人吼的口号来,不由心中一动,提起笔刷刷在试卷上写了一首诗,待得诗写完,试卷便算做完了。

赵玉龙心中一松,抬起头来往左右看去。他视力极好,只见左边一个十六七岁的考生正在做第三题,那考生正扳着指头数数呢,看来准备以手指关节算出从一加到一百的和。赵玉龙看了一会,估计那考生的手指不够用。果然,那考生数完左手手心关节,接着又数右手关节,连手背关节都数了一通,却还是不够用,急得那考生直想哭。赵玉龙心中狂笑,无奈的一摇头,接着往右手边看去,只见一个考生正好也在做第三题,不过这个考生却聪明得多,知道在试卷上画横,画一横,便算一个数。只听他嘴里数一下,便在卷上画一通,他的试卷上密密麻麻的全是横线,赵玉龙估算了一下,那考生这么画下去,共计五千多横,试卷可能不够用。接着朝后看去,只见自己身后几乎都是满头大汗的学子,都在为这两道术数题绞尽脑汁。而那些额头没有出汗的考生,正在考桌上呼呼大睡呢。

赵玉龙无奈的一摇头,见自己考完,也就不想呆在这里浪费时间,当即举起手来。一名年轻的监考官看见后,快步向他走来。那监考官来到赵玉龙桌边,低声问道:“你举手做甚么?是不是内急”赵玉龙一摇头,道:“不是,请问先生,我可以交卷吗?”

“交卷?”那年轻监考官眉头一皱,似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现在连一盏茶的功夫都未到,便有考生交卷,这可是江南书院亘古未有之事。

赵玉龙看见监考官皱眉,想起前世的考试,均是考试半小时后才能交卷,自己刚才做这些题,粗算一下,大约也就二十多分钟,稍显过快。难道这里考试也有时间规定,到时才能交卷?不过此时箭已在弦,不得不发,只得硬着头皮道:“我做完了,可以交卷吗?”

历年来,江南书院的入学考试,考生都是坚持到考试结束后才交卷。即使不会做题的人,也要坐完时间才交卷,不到考试结束的钟声响起,是不会交试卷的,百多年来已经养成了习惯。那监考官见眼前这位小孩模样的考生居然说要交卷,更说已经做完,自己曾经做过这题,用足足一个多时辰,已经算是做的快了。这孩子连一柱香的时间都没有到,便要交卷,难道是这小孩胡做一气,然后想早些走?

那考官正想着,却见堂上主考裴先生正朝着他招手,忙对赵玉龙道:“主考在叫我呢,我先过去一下,你稍等。”说完,那考官便往裴正然所处的位置行去。

来到裴正然所坐的文案前,那考官低声问道:“裴主考,您找我?”裴正然一点头,询问道:“嗯,那考生要上茅厕么?考试才开始啊。不过那孩子年纪甚小,再等一柱香的你便带他去吧,不必循着以前的规矩办。”

原来书院中考试的时间颇长,中途有学子前去方便,历来都是半个时辰后由监考官陪同而去。刚才裴正然见赵玉龙举手,以为那孩子是要去茅房方便。现在考试才开始,如此早便要去茅房,有些破坏规矩,监考官不好掌握。他见赵玉龙面容俊朗,衣着华丽,对赵玉龙的第一印象颇好,是以不惜破坏规矩,让监考官少顷再带那孩子上茅房。

那监考官闻言一愣,摇头道:“启禀主考,那考生不是要上茅房,而是要交卷,他还说他的试题已经做完。”裴正然闻言一愣,惊问道:“甚么?交卷?做完了?这怎么可能?快带我去看看!”说完便从太师椅中站立起来,两人快步来至赵玉龙的考桌前。

圣德堂中的其他考生见主考居然亲自到刚才举手的那考生面前,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均侧目观看。其他监考官见状,急忙喝止道:“不要东张西望,抓紧时间做题。”考生们忙低下了头,做起题来,心中暗骂,这题目简直超难,怎么做?简直不是让人做的题!

裴主考拿起赵玉龙的试卷,从第一题开始看起来,不由看得连连点头,但见这考生字迹工整,遒劲有力,字与字之间的距离宛如拿尺子量过一般,均是一般宽窄。这字真的不错,漂亮之极,完全可以当临摹帖子!裴正然心中暗赞一声。试题有部分题是他亲自出的,整个试卷的答案,他也了然于胸。一路看下去,居然没有一题出错。裴正然只看得心中欢喜,看来今年书院又招到一位旷世奇才,这考生如此年轻,他日必是状元之才,看来书院的名气又将进一步提升。待得明年京师书院的学子来我江南书院比试学问,到时带着让孩子参加,必定会让那些京师书院的垂头丧气的回去,让你们看看我江南地灵人杰!

裴正然看到赵玉龙写的诗后,一拍手,动容道:“好诗!好诗啊!志冲云霄,豪情万丈,堪称旷世之作!”此时学堂内安静无比,他这几声乃是由心而发,声音很大,大堂内的考生和监考官们听的清清楚楚。所有人均望着主考大人,心中奇怪,裴主考素以严谨著称,今日为何在大堂内大呼小叫起来,却不知那考生究竟写了什么诗,居然让裴主考如此失态。

裴正然话一出口,随即想起这是考场,心中猛的一惊,急忙宗,只见众考生和考官均望向自己,难堪一笑道:“大家别看我,你们继续做题吧。”监考官们登时醒悟过来,立即招呼考生做题。

赵玉龙见裴正然看了自己写的诗后,竟然失态的大呼小叫起来,不由心中一叹,自己写的诗也算不得佳作,只可惜这是世界中的人学问低,自己胡乱写的一首诗便成了旷世之作,如果将李白杜甫的诗词写几首出来,这世界中的人岂不要抓狂?想起自己乃是要交卷的,低声问道:“请问裴主考,我能交卷吗?”裴正然和颜悦色的看着他,点点头道:“嗯,你可以交卷了。”

待得赵玉龙离开,先前那年轻的监考官轻问裴正然道:“请问主考大人,那考生写的什么诗,居然让先生如此动容啊。”

裴正然将试卷递给他,那监考官接过一看,只见试卷上写着:“神武大炮声震天,声如雷霆势难挡。炮声振奋男儿血,誓入金帐擒胡王。”那监考官看得大为叹服,这乃是一首七言诗,诗词中透着无比豪迈之气,那考生只听过炮声,便立志擒拿胡王,果如裴先生所说,这诗志冲云霄,豪情万丈,一见之下便令人热血沸腾,端的是难得一见的旷世之作。

一些刚一拿着试卷便埋案而睡的考生,没有听到刚才主考大人所说的话,此刻被监考官叫醒,却见有人交卷离开。有人想:“这人这么早交卷?估计是做不起吧。”更有人想:“这题目如此难度,估计你看着就怕了,早点离开也好,不过胆子可真够大的。”此刻他们见有人交卷,也忙举手交卷。本来他们是打算在这里混到考试结束才离开的,江南书院的考试历来没有人提前交过卷,时日一长,便成习惯。如今有人带头交卷,这学子够牛,做不来题目,直接交卷走人,佩服啊佩服。

裴主考见有人又要交卷,大喜过望,今年这试题难度之高,连书院的一些先生都被难住,没想到今年参加考试的学子们个个才气冲天,争着交卷。本来江南书院自北武建国之初,便是天下第一书院,只是最近这几十年总被那京华书院压制着,没有想到今年参加考试的学子人人争着交卷,看来我江南书院吐气扬眉吐气之日指日可待!

裴主考欢喜的走到一个要交卷的考生文案前,刚一拿起考卷,便发觉有些不对,只见那考生的试卷上的第一题只做了几句,后面的却是一片空白,细看答案,居然是错的,连个三字经都背不出来,还来敢来参加我江南书院的考试!一时间,主考大人不由怒火中烧,接连看到第四个,终于失望了,后面几人更是离谱,交的乃是白卷,简直懒到极至,居然连姓名都没有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