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冷。
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身上冒着层层冷汗。闭上眼睛，却是始终无法坠入睡眠。一个接着一个的恶梦总是在我刚刚睡着的时候便将我侵扰，让我不能安睡。
睁开眼，我大口喘着气，想要起身去喝杯水。但床前的一团黑影却吓了我一跳。
"有，有贼！"我大喊一声，便连忙顺手拿起枕头，不顾三七二十一地向他的头上砸去。
"晓乖，你太冲动了。"淡笑的声音中带着冷静，手稳稳抓住我砸向的枕头。
这声音，再熟悉不过。
"大少爷。"幽亮的月光开始将他棱角分明的俊脸映衬了出来。
嘴不禁张大，手中的枕头也脱落了掉了地上。无声砸向地板。
"您，您怎么来了？"我看着他，不禁问道。
"你怎么变成一个心巴了？"他淡笑出声，伸出手轻轻刮了一下我的鼻子，我看到他微弯的眼角。
"那还不是因为你一生不吱就进来的原因。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鬼呢。"我小声嘟囔着。以为他听不到。
房间里幽静异常，空气里附着一层如清晨凝露般的温度。
带着浅浅丝凉。
我的手，被他突然握在手中，然后，放到了他的脸上。
"晓乖，你觉得我是鬼吗？"他听到我的话了。
我的手如同被电击一般，直接连接到了心脏的位置。于是连忙抽回，尴尬回应。
"没有，是晓乖胡说。"
房间里，徒然升温不少。不然的话，我的脸，为什么会有些烫呢？
"你的腿，已经快好了。"冷夜熙的视线停留在我的腿上，自语说道。
"是，大少爷。谢谢您给我请的医生。"我真心感谢他。
冷夜熙看着我，眼中深邃如潭，有一层浅淡的暗芒在银月的映衬下闪现而过。然后，我看到他脸上的笑容便更加迷魅了一层。
"晓乖，你只是打算这样感谢我吗？"他凝看我的脸，我在他的眼中已经找不到了厌恶。
"大少爷尽管说，只要晓乖能做到。一定去做。"我爽快地回应道。
他的脸渐渐靠近我，眼中有一层淡淡的暖色浮现出来。
"现在你还做不到。不过，我会记住你的话。"他看着我，对我说道。
"嗯。晓乖不会食言。"我看着他，重重点头。
"真是一个乖孩子。"他伸出手温柔地揉了揉我的发。我的嘴角不自觉地轻抿起来。
又开始，贪恋他的手了。
好温暖的一双手。
"晓乖，你想上学吗？"他柔淡着声音突然问我。
"上学？"我猛地抬起头，一双不敢置信的眼带着惊喜看向他。
"您说的，是上学吗？"我的手紧张地揪着自己的睡衣，唯恐是自己的耳朵出现了幻听。
他的眼睛微微眯起，"辰熙说的没错，你果然想上学。"
空气似乎有些改变，让我觉得好像哪里出了问题。明明上一课冷夜熙还对我温柔浅笑，怎么现在，他的笑容有些让我害怕的成分了呢？
"大少爷。"我弱弱地低声一句。
他放在我头上的手移到了我的脸上，声音带着冷魅。
"晓乖，如果想上学，只要和我说一句就可以。你要记住，在冷家。你真正的主人，只有我一个，明白吗？"当他如天籁般的声音落下后，我原本带着丝丝温暖的心，也随着凉了下来。
我怎么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刚刚的一瞬间，竟然真的妄想成了他的妹妹。
简直，愚蠢之极。
我不过，只是一个-替身。
赵晓乖，什么时候，你开始幻想着不属于自己的身份了。
"是，大少爷，晓乖知道了。以后如果有事情，晓乖只会和大少爷说。"我的心里有些委屈，毕竟我从未同冷辰熙说过自己渴望上学的想法。
"这才乖，晓乖。"他的脸又恢复了之前的笑容，凉薄的吻，再次印上了我的脸。这一次，不是额头。
我不过是一个奴佣。
在还没有恢复自由之前。
我只是一个奴佣。
*
我终于能够上学，冷夜熙为我联系了一个女校。我知道，他是不会让我去冷家创办的圣樱学院的。
那里都是贵族人家才能够去的地方，而我，只是一个佣人。上学已是奢侈。再好的，我是不会奢望的。
毕竟，能够让我上学，已经是冷夜熙莫大的恩惠了。
"二少爷，谢谢你。如果不是你和大少爷说，他也不会考虑让我上学的事情。"虽然之前犹豫再三，但我还是决定来到冷辰熙的房间，对他道谢。
站在门口，我小心地看着躺在沙发上闭眼的冷辰熙。心想，他是不是睡着了。
"过来。"在我以为他真的睡着，打算离开的时候，他的冷唇淡淡开启，对我说道。
我应了一声，便走入他的房间，轻音极轻地到了他的面前。
缓缓睁开慵懒的眼，那里只是幽暗冷邃的一团寒雾。
"我看的出来，你喜欢读书。"他语气淡然地对我说道。
我不是喜欢读书，而是知道只有读书才能够令我摆脱现在的环境，仅此而已。
"姐姐说过希望晓乖会读书，这样晓乖长大后就会给她买一个房子，一个只属于我们两个的房子。"我的脸上漾起甜美的笑容，尽管因为红色痕迹而显得丑陋，但我此刻的样子，是单纯而快乐的。
"我听说，你的姐姐离开了你。对于一个抛弃了你的人，你还想要为了她而去做某件事情吗？"冷辰熙的冰眸看着我，他的话刺痛着我的心。
姐姐并没有抛弃我。但这个事实，我却只能藏在心里，无法说出。
"嗯。"坚定地点头。眼角却是不自觉地渗出了泪水。
"我讨厌眼泪。"冷辰熙的眼微微敛起，但身体却是已经起来，湿凉的舌尖在我毫无预知的情况下，轻舔着我刚刚流出的温热液体。
好冷。
我的身体，不自觉地微颤一下。
一双眼睛睁大着，带着微恐看他。
"终于不哭了。"
他淡惑着声音说道。
我使劲眨眼，不知道是不是眼睛出了什么问题。
刚才的一瞬间，我竟然看到了冷辰熙的嘴角勾起一丝迷惑的弧度。很浅很浅，但是，却像冷夜熙的笑容那样好看着。
这一瞬间，我又把他当成了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