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仿佛凝止。

黑衣人惊恐地睁大了眼，仿佛知道自己犯下了滔天大祸——刺伤帝君御体，按照曦王朝律例，是满门抄斩之罪。

玄未眠手握剑刃，鲜红色的血液从掌间滴落。他微微低着头，眼神迷离不在看任何一处，用一种仿佛是从齿间摩擦出的声音道：“我最讨厌的东西，就是刺客。”

然后是“噗”的一声。

视线穿过黑衣人的肩膀，只见那两名青衣男子，不知何时已经把剑双双刺入黑衣人的背后，两把剑闪着寒光，连刺入的深度都一般无二。黑衣人的身子一僵。

青衣男子又齐齐将剑一抽，“噗哧”一声。收剑，然后只听闻“啪”的一声，两人又齐齐消失在空气中，仿佛从不曾出现过。

黑衣刺客的身体直直地朝后倒去，砸在地上发出沉重的声音。

一切都归于宁静，可——

却已经惊动了守卫在四海归一殿外的内侍卫们。他们冲进耳房，一时间“噌噌”的拔剑声不绝于耳。为首的正是内侍卫副长冷骏见地上的黑衣尸首，只是略略一惊，随即跪下领罪：“臣守卫帝宫不力，请帝君降罪。”身后的一群内侍卫也纷纷跪地请罪。

玄未眠不语，从袖中掏出一条锦帕，将掌心的伤口简略包扎好。他越是沉默，殿中的气氛越是凝重，跪倒在地的一干人等，额上都冒出清晰可见的汗珠。

我轻呼吸一口气，向前跨出一步弯下腰去打算扯开黑衣刺客的面巾，玄未眠的手却在跟前一拦——

“小心有毒。”低沉的声音，在寂静空旷的耳房里听得分外清晰。他亲自弯下腰，用另一只手扯开黑衣刺客的面巾。是一张陌生的脸，不是父王在世的时候培养的暗影刺客。

云栀已经开始用自己的人了。

她真是无时无刻都在惦记着要杀我——先前红袖失手，她沉寂了一阵子，现在恐怕是听说我被禁足于中宫，以为我失去了玄未眠的庇佑，所以又按捺不住动手了。

只可惜这个刺客实在太蠢，见我与玄未眠同在房内，居然也敢动手。难道他的主子没有盯住他见机行事吗？实在是蠢极了。

“是她的人？”玄未眠侧过脸来问我。我颔首，冷笑：“除了她，还有谁这样恨不得我死。”听了这话，玄未眠忽然轻轻抿唇：“嗬，我想应该还有。”我愣了愣，忽然明白他说的应当是凰辉。

的确，凰辉自然是恨不得我死的，但她绝不会蠢到在此刻动手——一个已经被禁足中宫，任何人都相信即将被废的帝后，她又何必多此一举，给自己招惹麻烦？

只有云栀，只有云栀，只要我一日不死，她就不得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