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说，玄未眠心中的那个女子，就是那个叫做阿栀的式神吗？他竟爱上自己的式神，可真是一个足够自恋的男子。若换作是别人，恐怕会觉得好笑，可因为那个人是玄未眠，我只觉得心底有一点点钝钝的痛。

原来她就是我的夫君爱的女子。

脑海中慢慢回忆起阿栀的面容，并不美艳，只觉得清秀素洁——她是一只栀子花式神，的确也和栀子花一样有一种朴素的美丽呢。栀子花……没想到我与栀子花的纠葛竟这样深，它们让我失去云寿国民的民心，让云栀名正言顺地坐上王位，又让我失去了我的夫君。我苦笑不已，难道上辈子，我是欠了栀子花什么吗？

“这么说来，那女子的确是个鬼魂。”我皱眉，“她来找我做什么，难道是因为我成了玄……元皇的妻，她心有不甘吗？”不甘心，因此现身来吓阻我？可也不对，如果是那样，她大可以以狰狞的面目出现，可我模糊的记忆中，她分明笑容恭敬，不像是怨恨我的样子。

寂月女官摇摇头，一脸疑惑：“臣不知。帝宫有神明庇佑，等闲鬼魂绝进不来——何况她只不过是一只式神，死去之后应当化作原型腐烂于土，不可能有魂才对。”

她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关于神秘的阴阳术，虽然女帝已经废止，除了玄家以外，任何人不得修习，可是关于阴阳术的一些理论常识，却依然在民间盛行，我也道听途说了许多。可也有例外的，不是吗？

比如云之初云大人。碧丘郡分明已经薨逝，落在她身上的咒已解除，她应该变回狐狸的样子，且会失去自己作为式神时候的记忆。可她却没有，反而有自己的思考，更像是一个人类了。

一种因为不明就里，才更加恐惧的感觉在寝宫四处涌动。我不知道那个叫做阿栀的式神是不是会怨恨我，进而想要加害我——我也绝不敢指望玄未眠会救我。以他方才的态度，若是阿栀真的要害我，他或许会出手相助也不一定。或者——

一个令我毛骨悚然的念头陡然在心底升起。

“哐”的一声脆响，手中酒盏掉落在地，碎裂成片。

夜风微凉，我直瞪瞪地瞪着跪在我面前的寂月。她望着我，从她黑白分明的眸子中，我看见自己——脸色苍白，同身上的寝衣一般颜色。手在微微颤抖着，手心都出了细细密密的汗水。

我慢慢地站起身子来，屏住呼吸察看四周。

“帝后？”寂月女官的声音似乎都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渺茫而不清晰。

玄未眠，他不愿娶我。玄未眠，他爱的人是那个阿栀。玄未眠，他是个阴阳师！他会不会，会不会……

会不会……

一种黑暗的恐惧将我包围，脊背上有轻轻的冷风，一点一点爬上。

会不会打算，让阿栀霸占我的身体，然后——他便可以真正和阿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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