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大晴。

雪更加的细碎，未曾及地便消融在半空中。

乳色的云层之后，一道曙光破云而出，将远处如黛的山川照亮，碧色澄清的天空，散发着柔和的光。

我伴着女帝慢慢地在雪中走着。

女官与侍女悉数屏退，在数十丈之外跟着。心中隐隐地，总觉得女帝该有什么话对我说，可是却无法猜度，也不敢猜度，只能安静地跟在女帝身侧。

看来女帝真是大好了，原先的倦怠之色一扫而光，双眸清朗如碧蓝的天空，与早上见到的她判若两人。

女帝仁德宽厚，感动天地，才能逃过此劫吧。

雪地中有一群雪鸟静默地站着，双眸明朗如月，默默地看着我们。我想起玄未眠的话，知道这些雪鸟是薨逝之王的灵，不觉有些奇妙，又想起玄未眠说父王的灵为朱姬所禁，又不免恨恨。

“这些雪鸟，是庇佑曦朝的王灵啊。”女帝忽然说了这样的话。我转过头去看她，之间她双眸明朗，望着那些雪。忽然心中一动，脱口而出：“不知道碧丘郡的灵，是不是也……”

话未完，却见女帝神色一暗，我急急住嘴，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女帝还未曾从碧丘郡薨逝的打击里回过神来吧。如今我又提起，实在不妥当。女帝见我忽然安静，侧过脸来柔然一笑：“我想并没有。”

“没有？”我有些惊讶。为何女帝会认为，碧丘郡的灵不在此处呢？

“先生他……不是一般的人啊。”女帝称呼碧丘郡为先生，并在说出“先生”两个字的时候，眸底绽放出一种奇异的光。

不是一般的人，难道指的是碧丘郡母亲是一只狐妖的传说？

可，那只是传说而已吧？不是一般人，只是说碧丘郡阴阳术了得之事吧？

女帝却没有再说下去，转而朝四海归一殿走去。

一路上，来来往往的女官，侍女，巡逻的宫廷内卫见到女帝，无不露出喜悦之色，纷纷屈膝祷祝女帝安康，女帝也微笑着一一点头。

不知为何，见到女帝如此深得忍心，我的心中也莫名地喜悦起来，仿佛这一切都是我莫大的骄傲。

玄未眠虽然奉命暂代国事，但却不能在四海归一殿行政，因此这连日来，四海归一殿都是空置的。

女官推开四海归一殿沉重的大门。

殿内点着烛火，在门大开的一刹那，都隐入明亮的日光之中。女帝嘴角含着淡淡的笑，看着殿内的一切。

“阿葭，随我来。”她牵起我的手。

一步一步，缓而庄重地，我随着女帝踏进四海归一殿。

脚下有红毯一直延伸到帝座，我的脚踩在红毯之上，只觉得脚下愈柔软，心中却有什么愈发地坚硬。

女帝携我在帝座前的汉白玉石阶上坐下。

她身上的冕服，泛着春日的光辉，旖旎拖在石阶上，把那汉白玉的颜色都染成淡淡的青。

女帝拉着我的手：“阿葭，你看。”

她一手指着殿外，我便随着她的视线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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