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谋遇到揭穿
作者:红摇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576

方应鱼悲情望天,哀叹道:“师门不幸啊……”

“得得,您慢慢感慨,我回去了。”乐癫癫的转身就走。

方应鱼忽然伸臂拦住她,盯着她的脸仔细看了看:“染儿脸上粘了脏东西。”

“嗯?在哪呢?”

“这儿,我替你擦一擦。”方应鱼抬起手指,细心的在她脸上抹了半晌,脸微微后移打量了一下,满意的说:“好了,擦净了。”

“谢谢小师叔~”方小染欣然离去。原本因恐慌而濒临崩溃的情绪,因为看到了解决问题的曙光而重新充满了力量。她自己也没有察觉到,满心膨胀的斗志,将之前袭羽带给她的烧燎痛感,冲淡得模糊不清,几乎顾不得去想了。

……

方小染回到珍阅阁的时候,迎面碰到方晓朗。他瞥了她一眼,原本冰冰凉凉的目光,忽然闪过有些诧异的神情。

方小染对着他绽出粲然一笑,甜甜叫了声:“相公~”

方晓朗一个踉跄,险些绊倒在地。生生的稳住身形,一对灰眸闪着难以置信的惊喜,神情间有些慌乱,被她突如其来的态度转变弄得手足无措。

方小染上前一步,十分贤惠的扶住他的手臂:“相公当心脚下。”

他的手臂被她细细的爪子搭住,一时间竟心跳如捣。目光不敢相信的流转在她的脸上。狐疑的叫了一声:“染儿?”

“哎,相公有何吩咐?”

“你在打什么鬼主意?”灰眸警惕的半眯。

“呵呵呵呵,瞧你说的,我哪有什么鬼主意。”

“你有阴谋。”

“乱说,伦家清清白白做人,哪会搞什么阴谋。”信誓旦旦理直气壮,心里却莫名的虚起来,狐疑道:他小子的目光为何如此犀利?!竟能看穿她的心思。嗯,她不能认输,要把休书计划进行到底!

他的嘴角勾起一个阴险险的笑:“以后搞阴谋时,没必要这样堂而皇之的写在脸上。”

“咦?写在脸上?”她愣了一下,还以为他在打什么比方。见他的目光在自己双颊缓缓游移,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抬袖一抹,再看袖上,居然沾上了黑黑的墨渍!大吃一惊,扭头疾奔进自己的房间,对着镜子一看,勃然大怒。

她的两个腮帮子上,分明用墨汁描了两个大字:阴、谋!

字迹已被她抹了一袖子,描绘在脸上的字抹得有些花了,再配上她愤怒的面容,使她显得像一只愤怒的大花猫。那两个字,分明是方应鱼的字迹!那家伙刚才假装好心替她擦脸,原来竟是偷偷的用手指蘸了墨汁,趁机把字写在她的脸上,给方晓朗通风报信的!

通风报信也便罢了,至于用这种恶搞的方式吗?!至于吗?!至于吗?!至于吗?!……

“方!应!鱼!”一声咆哮自西厢房响起,几乎掀掉了屋顶。

方晓朗只觉得面前闪过一阵疾风,方小染已冲出门去。片刻,隔壁传来怒吼连连:“方应鱼!方应鱼!你给我出来!你死定了!……”

某师弟惶恐的声音:“师姐,小师叔不在。”

“他死到哪里去了?!”

“小师叔出门云游去了,近几日可能不会回来……”

“啊啊啊啊啊!!!!!”

“……”

方晓朗忍不住“嗤”的一声笑了。嗯,他家娘子还是有趣呢。笑容只在脸上挂了一会儿,便凋零下去。方应鱼只知会他有阴谋,却也没说清楚她究竟在搞什么花样,便独自逃命去了。她为了摆脱掉他,还真是费尽心机呢。

那样古怪精灵的家伙,也只有方应鱼偶尔能治得住她。他就不明白了,方应鱼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就总有办法整她,而他则时常有束手无策之感呢?方应鱼不在,暂时不能请教了。那么他就自行分析一下方应鱼的手法,然后付诸于行动吧。

方晓朗背负着手,微抬着下巴,半眯着灰眸,将目光投向湛蓝的天空凝神思索,神定气闲,丰神毓秀,衣袂无风自动,缥缈若仙。

方小染气鼓鼓的回来时,原本打算狠狠甩他一记白眼的,却看到这样一幕,绝美的画面使她瞬间有些失神,怔怔看呆。

忽见他润唇微启,一声几不可闻的自语飘入她的耳中。她隐隐听到了这样几个字:

“豁得出去,下得去手。”

她顿觉一股凉气掠过脊骨,毛骨悚然。这十分无爱的台词跟眼前的完全美画面完全不搭,十分脱线啊!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他摆出一副谪仙般的姿态,为何却说出这般恐怖的话语?他刚刚到底是在想些什么……他那付完美的外壳下,究竟隐藏了一颗多么阴险的心?……

……

吃饭时间。方小染来到亭下石桌前,方晓朗和小鹿已然入座。之前的糗事还让她心情不爽,鸟也没鸟方晓朗一眼,便坐在了石鼓凳子上,摸起筷子。忽然听到旁边传来石头轻轻摩擦的声音。转脸一看,只见方晓朗站起身来,用脚尖抵着他原本坐着的那只石鼓,轻轻推向她的身边,直至与她身子底下坐的那只紧紧挨在一起。

她抬起头来对着他怒目而视,用很不好惹的眼神儿质问他:你什么意思?

方晓朗以和煦的微笑应对,也不说话,袍脚一撩,就紧挨着她坐下了。

她将身子往旁边一侧,道:“喂,坐的离我远些。”

他丝毫不为所动:“娘子何必如此见外?”

“不要叫我娘子了。”

他极自然的伸出一只手臂绕到她身后,将她的腰扶住,道:“你不是也唤我相公了么?”

“……”今天那锉极至死的一幕又浮现眼前,方小染脸色黑了下来,然而竟找不到反驳的措辞。只好飞去眼刀一记,自行站起身来,扳住自己坐的那只石鼓就想往外挪。他伸出一根手指,看似随意的搭在那只石鼓上面。于是,任她使出吃奶的力气,也不能将那石鼓移动半分了。

她盯着他的那根手指,很快看出了门道。又惊又怒:“我爷爷传了你混元一指功?”

他微笑:“蒙师祖疼爱。”

“没错!他疼你胜过疼我!他传你这功夫就是让你按我凳子的吗?”

“师祖若是知道了,或许不会责怪。”

“……”没错……这桩子混蛋婚姻的始作俑者,正是爷爷本人。他们是一伙的。

她不死心的再用力扳了那石鼓几下,终归徒劳无功,气馁道:“你不觉得坐这样近太挤了吗。”

他蹙眉凝思:“是不太舒适。”

“就是就是。”

他忽然抬手揽住她的腰身,轻轻一带,她不由自主的转了半个圈儿,回过神来时,已是落座在了他的腿上。

这下子,不光方小染色变,连一直淡定的挟着菜的小鹿,筷子间的一块排骨也啪啦一下掉回了碗中。

方小染撑着他的肩膀想站起来,却被他貌似随意,实则用力的箍住了腰身。她瞪着他,再回头看一眼小鹿吃惊的表情,咬牙道:“喂!你过太过份了哦。”

他左手束缚着她,右手闲定的挟起一枚剥好的鹌鹑蛋送到她的面前,温存的道:“你我既是夫妻,如何亲密也不过份。”

“就算是夫妻,亲密也要看场合啊!”她暗暗的使着劲想站起来,却根本不能如愿。而且即使两人较着劲儿,他筷子上那枚小巧滑溜的鹌鹑蛋也稳稳夹着没有滑落,果然是练家子……

“亲密的场合?……”他的眸色忽然间深沉下去,脸上浮现出某种神往的表情。

这暧昧的神情落在她眼中,只觉心惊胆颤,手指抖啊抖的指向小鹿:“我我我是说,小鹿在这里,这样子会让她很不自在呀。”

“有——吗?”他灰眸一眯,瞥向方小鹿。

小鹿顿时精神一凛,凝神屏息,小胸脯一挺,大声道:“绝对没有!我相当自在!师姐和姐夫请随意!”冷静的把刚掉回盘子里的那块排骨重新夹起,专注的啃起来。

方晓朗满意的收回目光,将鹌鹑蛋往她的嘴巴前凑了一凑:“娘子乖,张口,让为夫喂你。”

方小染眼珠转了一眼,忽尔笑道:“这样子喂哪能显得出我们夫妻间的亲密?”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那要如何喂?”

她清晰的道:“用嘴巴来喂。”

此言一出石破天惊,对面的方小鹿一口食物岔进气管,呛得死去活来。而方晓朗,任他的武功底子再深厚,此时也对付不了那枚小小的鹌鹑蛋了,手一抖,圆白的小丸跌落到地上,滴溜溜滚出老远。

方小染得意的挑了挑眉,乘胜追击。“你的掉了,那就由我来吧……我来喂你。”自己摸起筷子夹起一枚鹌鹑蛋咬在齿间,挑衅的向他脸前逼近过去。

他的脸骤然爆红,绕在她腰上的手臂也失了力道,她趁机“扑棱”一下,跳下了他的膝盖,跳出老远,把那只鹌鹑蛋吞进肚子里,满意的咂巴两下嘴巴,得意洋洋摇头晃脑:“敢跟我斗……嗯哼哼哼……”

灰睫恨恨的阖上,握起两拳,牙关暗咬,念咒一般低声念叨着什么。

方小染站得远,听不清他在念什么,又不敢贸然走近,便问小鹿:“喂,他在说什么?”

小鹿往前凑了凑,仔细听了听,不确定的说:“好像在说……豁得出去?”

豁得出去?……不祥的预感再次掠过她的心头,却又想不分明。

他睁开了眼睛,伸手,将一整盘鹌鹑蛋托了起来,看向她,目光中充满了“老子豁出去了”的坚定和勇敢,几乎是运了内力才稳住的声线显得阴侧侧的:“娘子过来,让为夫全数喂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