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勉强
作者:则尔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9742

“你究竟是谁?”

不仅仅是这句询问,白蔹之前的那重重疑惑对于青玄来说都莫名其妙得很,可是,很奇怪的,青玄本想张嘴理直气壮地辩驳自己当然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修道之人,非魔非妖亦非神,可薄唇微启,他却突然失语了。

有了白蔹的提示在前,他也很自然地想起了在三生石上得知的那些十世之前的记忆,心中的疑云并不比别人少。似乎,他与千色的缘分便就是从那时开始结下的,十世的不得善终,累积成了这一世的缠绵悱恻。若照白蔹所说,他的一切仅仅是三生石上那所谓不得善终的十世轮回,那么,之前,他到底是什么?

这些,千色恐怕在就注意到了吧,可是却从没有对他透露过一丝一毫,甚至于,她对于任何的意外都是安然若素,毫不以之为奇。若说一个人命途的多舛是天命,那么,一个人的由来总是有渊源的,就算是如斗战胜佛那般是从灵石里孕育出来的,也总能找到那块灵石,寻到源头,可为何他却像是凭空出现的一般?

“我……”他一时有些没由来地心慌,讷讷地愣在那里,无言以对,本能地就转头望向千色,那一片迷惘的眸色带着点求助地无措,泄露了出了他此刻的茫然与无法应对:“我是谁……我究竟是谁……”

是的,他究竟是谁?

这是一个突如其来的,他从没有思考过的问题!

“你是青玄。”千色定定地看着他,出乎意料地主动伸手去拉他的手,很镇静地缓缓挤出了笃定的四个字。

“你是青玄。”彼此眼眸对上,她再次重复了一遍,像是一种蛊惑的魔咒,将这四个字深深地篆刻在他的意识中,那双淡然的眼眸,始终注视着他,不管是每一刻的表情变化,也遑论是每一个细微动作,甚至是那迷惘的双眼微微换了注视的角度,也没有错过分毫。她的手心一如既往地冰凉,可与他温暖的手掌相触时,像是一剂能使人瞬间镇定清醒的药,慌乱的心立刻镇定了些,清醒的意识瞬间回流,一下子便将他的茫然和无措全都抹灭得干干净净。

是呵,十世之前自己是谁,来自何处,这些问题于他实在太过遥远了,他何必花费心思去冥思苦想,如此在意?

他需要确定的其实再简单不过——

他是青玄。

此生,他,是只属于千色的青玄,从今往后,生生世世,都是。

紧紧将千色的手裹在掌心中,仿佛牢牢握紧了宿命的细枝末节,青玄这才感觉到了安心与安全,闭了闭眼。再睁开眼之时,他那原本忐忑无措的心已经完完全全平静了下来,再望向白蔹时,他镇定自若,神色清明,仿佛方才的迷惘茫然是南柯一梦,就连话也说得从容不迫,淡而低沉,却是不容质疑的坚定,不仅仅是回应,更是一种自我的确定——

“我是青玄。”

“千色!”白蔹本想借此机会刺激青玄,得到些蛛丝马迹,可千色的言行无疑是不着痕迹地将青玄护得滴水不漏。她为何偏就这般护着这个混小子,连问也不能问?声色俱厉地低喝着她的名讳,他着实动怒了,咬着牙,那些想要喷涌而出的怒火在胸口叫嚣着,却不知该要如何泄,只能极力做着最后的隐忍:“你应该早就已经觉察到他的不对劲之处了,他没有来历,生死簿上也没有名讳,身上有着不可思议的的力量,绝不会只是个普通的凡人,怕只怕,他的身上藏着一个巨大的不为人知的阴谋——”

“没错,一早我就知道,他身上有太多异于常人之处。”听白蔹越说越激动,千色果断地打断他的话,微微颔,只有闪动着幽光的眸子与他相对,平静的声音不带任何的压抑,仍旧的平素的语调与表情,可从她唇中说出来的话却是字字动情:“可是,那又怎么样?他是我以戮仙剑错手所杀,累得十世不得善终的人,他是我亲自背着上乾元山救回来的孩子。以前,他是我的徒弟,以后,他是我的夫君,他是人也好,魔也好,妖也好,神也好,全都无关紧要。”

白蔹没想到她竟会一口气说出这么多话来,自然一时半会儿反应不过来。在他的印象中,千色的话一直不多,往往言简意赅,如此真情流露,实在不像是她!

“无论是身为他的师父还是妻子,无论是谁,若要伤他,都得先过我这关。只要我还在,就会尽力护得他的周全。”她的言语没有什么修饰,字字均是精准无比地戳在点子上,一如风浪骤起海面,吞咽了一切,只余微微起伏的波浪,却仍旧惊心动魄:“在我眼中,他从来都只是青玄。”

末了,她轻轻浅浅地扬起唇角,极淡,却也极坚定地一笑,低低应了最后一句话:“他,从来都只是他。”

那一瞬,别说是白蔹,就连青玄也被她这番言语给震惊得无言以对。

尤其她称他为“孩子”……

孩子,是的,在她的眼中,他即便是再怎么长大,仍旧是一个孩子。她带他回鄢山之时,他不过才十岁,即便早熟,谨慎,可仍旧是个孩子。如今,这个孩子虽然长大了,可是,对她,一切都不会有任何改变,一早,她就是以守护的姿势出现在他的生命中,是她包容他的所有,疼爱,守护,照顾,教导,如今,为何一定要因为男女差异以及面子观念甚至是作祟的男性自尊,去打破这种早已惯常的平衡?

其实,这种相处模式是一种旁人无法体会的甜蜜。

曾经,他误解了这种甜蜜,毫无章法地胡乱任性,如今才现,当她每一次将他挡在身后时,那单薄的双肩担着的是大爱无声。

恋慕上了这样的一个女子,本就应该做好一些与别人不同的心理准备。就如同喻澜和倨枫那一对,他看着觉得那二人很有些顺眼,免不了有点歆羡,可如今想来,倨枫何尝不是个面皮薄的儿郎,数千年的相伴,他和喻澜彼此之间的付出,互相的磨合,有得必有失。

舍得,舍得,没有舍,哪有得?

千色的这一番言语莫过于是向白蔹表示,那些所谓的阴谋阳谋,她全都不在乎,她在乎的,不过是青玄这个人罢了。而那所谓尽己所能护得周全,也绝不是一句空话,既然说了,便就一定要做到。

“可是你——”知道她言出必行的性子,再加上这么一番言语,白蔹神色免不了有些黯然,可情绪却更是急切而担忧。

“小师兄,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这一次,如同是铁了心,千色再次果断地打断了白蔹的话,嫣然一笑,云淡风清,仿佛又回到了与白蔹一同在西昆仑上学艺之时。那时,她虽恋慕着风锦,可白蔹却实实在在是她无话不说的知己。“当初你为了我已经受过了一次连累了。”唇边那一丝似有若无的微笑一直保持着,她心如明镜,第一次坦诚自己对他的歉意:“这种内疚感我背负了太久,而你对我的关切和维护更是我无力回报的恩惠,小师兄,我真的已经很累很累了。”话到了最后,她微微阖上眼,似乎是想要掩饰眸中的什么情绪。

“所以——”拖长了尾音,蹙紧了眉头,白蔹是个明白人,自然觉出了她言语中的意思,心弦以难以言喻的方式战栗着,连手指也感到微微的震颤。“所以你就打算要与我划清界限?”

他与她之间,从没有过这么见外的话。而她此时表露出的这种见外,就如同是交代遗言一般,令他心底极不舒服!

千色也不说话,似乎是默认了一切。

“你知道么,这一次,不仅仅是我!”被她这软硬不吃的态度给弄得急怒攻心,熊熊火焰直烧到脑门,白蔹沉声开口:“还有半夏,空蓝,木斐,广丹,甚至是一向只爱棋不管闲事的灵砂,就连风锦也——”这样历数着,犀利的目光扫过青玄的脸,白蔹突然觉得那小子看起来有几分让人憎恶和厌弃。以往,他对风锦恨之入骨,是以为风锦对千色始乱终弃,恨到极致之时,真想连神职也不要了,狠狠将之教训一顿。可是,日前,他在父君那里得知了一些本不该他得知的秘密,他突然觉得,风锦有着不曾对人言的无奈之处,未尝不是一个可怜人。而如今,当所有人都在为千色的天劫难度而忧心忡忡之时,千色却在忧心这个不着调的混小子!

真想一拳揍翻他泄愤!

默默听着白蔹的历数,千色抬起头看了看四周,突然开口:“你们都出来吧,不用再躲躲藏藏的。”

此言一出,那一直躲在周围的数人才知再躲下去也不是办法,这一次,就连白蔹也束手无策,可见千色的固执已经到了极限了,于是这才不情不愿地现了身。

果不其然,白蔹话语中数到的人全都在场,一个不差。只不过,众人皆是一派不苟言笑的表情,甚为严肃,就连平素里惯于嬉皮笑脸耍宝的空蓝和木斐也都板着脸,如丧考妣。

长生宴之后,千色连夜悄悄离开西昆仑,众人只道她是带着青玄回了鄢山,暗自松了一口气,却并不知道昊天从中作梗,指引了一条“明路”与千色。尔后,千色去寻半夏,众人才得知千色身在宁安城,便就从各处赶了过来,也纷纷带来了自己探查出的消息。而这些消息,一条比一条令人心惊肉跳,无一对千色有利。更其实,不久之前的长生宴,他们表面上虽是各顾各的,可私下里却在暗暗接洽,互通有无。

若是细究,南极长生大帝门下的这些弟子,个个都是阳奉阴违表里不一的行家里手。

只是,当时,风锦和广丹的的确确是被排除在外的。众人对风锦陷害千色一事都有怨言,有的索性对风锦视而不见,有的碍于曾经的情意不得不敷着脸面,而广丹一直和风锦交好,又凡是中规中矩谨守规矩,众人便就以为广丹和风锦一丘之貉,狼狈为奸。殊不知,那在溶洞里企图抢夺九转真魂丹的神秘人,正是广丹。

那时,广丹也是无意中得了消息,知道风锦带着紫苏寻觅被喻澜盗走的九转真魂丹,所以一路跟踪,寻思着找机会得了那九转真魂丹去。只因,他无意中听到了昊天与长生大帝的争执,才明白,当日师尊收千色为徒之时,就已经知道她过不了这最后飞升的天劫。只是,他抢夺九转真魂丹的目的和千色不同,千色为的是青玄,而他,为的只是千色一个!

那时,他不幸被风锦给认了出来,已经是什么都豁了出去,只想着最终即便是背上罪名也无悔,而风锦说了全然出乎他意料的话,坦言自己来找九转真魂丹,私心里也是为了千色。后来,这事被半夏得知,众人才恍然大悟,原来,一向不苟言笑的广丹,竟然是个不露声色的痴情主儿!

“各位师兄师弟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有的祸事,总是避不过的。”千色微笑着打量周围这一张张熟悉的面容。这些男子,个个英伟不凡,这其中有她曾经痴恋的旧爱,有她深深信赖的各位兄弟,他们无一不是关切着她的安危。往昔的岁月,真挚的情意,她从未曾淡忘。得知他们的深情厚谊,她自然感动,可是,她却不愿再因为自己的事而连累任何人。

轻轻从青玄的掌中收回手,她拉起衣袖,露出了手背上那缺了皮肉如同干枯树皮一般的伤口,无声的说明了一切。

一见这情景,在场之人除了青玄,自然是大惊之余,脸色骤变!

挖肉补伤,这是瑞兽朱雀独有的本事,而天界仅存的朱雀神祗们,一直都在北极中天最靠近日月星辰的紫微垣中,受北极中天紫微大帝的管辖。据南极长生大帝所说,千色本是天界贬谪的朱雀与妖界火鸾混种的一只小雀儿,因着曾有奇遇,体质特殊,所以才能有机缘拜入仙门之下,得以修成仙身。至于那所谓的奇遇是什么奇遇,无人知晓,只知道她即便是为谁挖肉补伤,自己的伤口也会很快愈合,对自身毫无影响,师兄弟里有幸见过的无不目瞪口呆。因着这事不可外传,所以,南极长生大帝坐下弟子一直极力保守这个秘密。

而如今,她手背上这伤口不再愈合,或许本身就是天劫将至的不祥之兆!

若她过不了天劫,仅仅只是被打回原形么?

如今看来,阴谋重重,这一切恐怕绝不是那么简单的!

“你们纵然能救我一次,两次,三次,师尊也说了,这劫难源于我的因,我的业,我终有一日需要直面。”将手缩回衣袖里,千色清冷的眸子水一般无涟无漪,带着云淡风轻的坦然:“再说,当初执意要拜在玉虚宫门下,我便知道这修仙之路不易走,能走到这一步,我已是无憾了。”

知道千色的性子有些怪,众人都不答腔,免得惹她恼,可心里都在打着各自的小算盘,寻思着怎么尽己之力助她。

眼前这一众男子是什么脾性,千色又怎么会不知道?知他们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她便就索性下了最后的猛药:“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如今,青玄已是我夫君,若有什么困境,他自会与我斟酌商量,同渡难关,各位师兄师弟不用多操心了。”

话一出口,无疑是祭出了杀手锏。众人之中,风锦、半夏和白蔹是早已知情的,而空蓝、木斐,灵砂等人早已知晓千色与青玄的情意,只是吃惊她竟会有这样的言语,错愕大惊之余,哑口无言,无法回应。而最无法接受这说法的当属广丹,他僵直地站着,脸色惨白,一言不,蹙紧的眉暴露出了他内心的复杂感触。

青玄原本静静地站在一旁,听了这一席话,突然只觉胸腔里豪气喷涌,上前握紧千色的手,显出了夫妻戮力同心的亲密。

不得不说,这于众人的确是一剂猛药。是呵,再怎么关切,再怎么忧心,再怎么打算为她的安危不竭余力,施以援手,身份也始终是尴尬的师兄师弟罢了,算来,再亲也是外人,哪有她的夫君来得名正言顺?

这身份的认同,无疑是将众人的好意给推拒到了天边,实实在在划清了界限。

如此一来,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就在众人都沉默不语之时,广丹紧紧盯着千色与青玄紧握的手,尔后抬头死盯着青玄,那抿紧的唇缝中终于挤出了言语,重得如有千钧,也隐含着轻蔑与不信任:“就凭他——”

只是,他还没说完,风锦就已经伸出手去,搭上他的肩膀,出声打断他接下来可能不合宜的言语:“既然师妹执意要与我等划清界限,那我们也无需再多说什么。”语毕,那掌心暗暗用力,似乎是要将无声地规劝借由这个动作传达。

广丹不说话,只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手攥成拳头握得死紧,似乎明白了风锦的意思,正在努力地压抑自己的情绪。

白蔹与半夏交换了一个眼色之后,白蔹脸色极冷,眉间打着死结,那犀利的黑眸里有一把阴沉沉的怒火正冷冷地在烧,且越烧越旺。沉默地盯了青玄好一会儿,他才开口:“青玄,方才千色的话,你可都听清了?”

青玄点头:“嗯!”

“要我们将完全她交托给你,也不是不行——”接着那话尾,半夏也随之开口,不动声色的微笑中颇有些算计的意味:“既然你同千色是夫与妻,她为了护得你周全能不惜性命,那么,今日,我要你对在场所有人誓,他日,若她有难,即便是拼上性命也要保护她,你能做得到么?”

“千色是我妻,我定会守她护她!”青玄面无惧色,凛然地抬起头面对众人,字字如珠玑,仿佛掷地有声:“——如若不然,以死谢罪!”

“甚好!”半夏极快的再次接过话去,像是怕青玄会反悔似的。转过身去,他冲着周围的众人使了个眼色,再回过头来时,他似笑非笑地看了千色一眼,似乎是有意的,颇为酸溜溜的掷了一句话过去寒碜人:“那我们这些闲人外人就不打扰你们夫妻俩卿卿我我了。”

千色垂下眼帘不说话,淡然中带着几许漠然,而青玄却被这话给噎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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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离去之后,千色便将手从青玄掌中抽出,方才面对众人时那亲昵动情地言语自是没了,就连脸色也恢复成了白蔹出现之前的冷若冰霜。

她径直往前走,明明早前说要回鄢山,可这一步一步却好像没有目的似的,甚至最后又回到了宁安城的街市上。青玄一如既往地跟在她的身后,敏感的觉得自己似乎是嗅到了什么不太对劲的味道。

最终,在一个门可罗雀的炒货铺门口,她停了下来。

“姑娘想要买些炒货么?”那卖炒货的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妇人,脸蛋上微微分布着几颗雀斑,正在同一个五六岁模样的小男孩有说有笑,一见千色停下了脚步,立刻热络地上前来招呼:“我炒的这葵花籽虽然比不上城东素帛姑娘的手艺,不过,应该也不算太差吧……本想拜素帛姑娘为师,学学那独门的手艺,如今素帛姑娘嫁进了宁安王府,以后要想学她炒葵花籽的技艺,只怕是没有机会了……”

那年轻妇人絮絮叨叨地说着话,而千色却望着那粉嘟嘟的小男孩。那年轻妇人觉察到千色的视线后愣了一愣,直觉地往青玄所在的方向看了看,自然没能忽略青玄眼中的在乎,立刻便就会意了过来,忙不迭地改口:“夫人和郎君拌嘴了吧?!”她自来熟地笑着,误会了千色的意思,极利落地转身包了一包炒好的葵花籽,塞到千色手中:“这葵花籽呀,又叫同心籽,送福送子,夫人闲来无事多嗑嗑,不仅能与郎君永结同心,说不定,来年就能一举得男,为你家郎君多添几个胖小子!”

听到这话,千色突然有些尴尬了起来,极难得地两靥微红,捧着那包葵花籽不知说什么好。青玄上前正要付钱,却只见那妇人摇了摇头,极认真地道:“不用钱,我这小店今日才开张的,这算我请两位尝的,若是喜欢,下次就再来。”

“谢谢。”青玄点点头,心想自己竟然忘了千色最喜欢的是葵花籽,从素帛那里得了炒货的手艺,直到如今也没有机会试试,待得回到鄢山去,一定要找个机会大显一下身手,博千色欢心。

捧着那包瓜子出了那冷情的炒货铺,不远处就是月老祠,千色在月老祠门前停住,突然开了口:“或许,我们在一起,的确是太勉强了……”

青玄一听这话,立刻就沉了脸,也顾不得如今是在大街上,疾步上前拜紧紧箍住她的腰,死死抱紧不松手,嘴里不依不饶:“我们在一起太仓促太勉强么?十数年的相处太仓促,比不上你和师叔师伯们数千年的情意?你与我,谁勉强了谁?还是,你觉得我做你的小郎君太勉强,远不如师叔师伯们够格?怎么,你方才你还拿我做挡箭牌,和师叔师伯们划清界限,如今,你就要过河拆桥,把我也赶走了么?”

千色不说话,只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抬头静静看着月老祠门口的那块匾,不知道在思量什么。

青玄掰过她的身子面对自己,拉起她的手,小心翼翼地抚触她手背上的伤口,带着心疼与不舍:“你不是也说么,我是青玄,是你当初以戮仙剑错手所杀,累得十世不得善终的人,是你亲自背着上乾元山救回来的孩子。以前,我是你的徒弟,以后,我是你的夫君。我刚才在师叔师伯们的面前了誓,你若执意赶我走,就是逼我现在便在你的面前以死谢罪。”

千色抬起头看他,眼眸定定地,可身子却是无法抑制地微微颤抖着,默不作声。好半晌之后,她突然将头埋向他的胸前,紧紧地靠着,将那包葵花籽抱得紧紧的。

“千色。”青玄心中一暖,随即轻轻唤着她的名讳,低沉的声音带着一种性感的沙哑,伸手将她不由揽紧,不允许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幸福就这样一击即毁:“我们回鄢山去吧,生生世世,我们都要在一起,即便是死,也要一起化为灰烬,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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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p彻底爆,日更8ooo……下一章,回鄢山,本章有一个暗示,不知道大家看懂了没……哈哈,葵花籽,送福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