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真心否
作者:微诺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018

云昱风本来就对云凤弦的未来中,有了极完整的规划,自与古凝寒长谈过之后,便再也不肯放纵云凤弦自由懒怠地混吃等死了。所以,云凤弦的工作,除每日的例行上朝之外,还要在下朝之后,陪着云昱风处理政务。

好在云昱风知道云凤弦一向自由自在惯了,也不能一下子把人完全拘束。每日云凤弦只需要用一个时辰陪着云昱风理政,一个时辰用来看资料,看的内容,包括标记录最详细的国家地图,全国所有城市的特产、粮田人丁数目,还有密探机构送上来的,天下诸国的详细资料,以及国内一些主要官员的行径喜好等等。

死记硬背那些枯燥无味的资料已经是极之痛苦的事情了,而每天陪着云昱风处理国政,更是极费脑筋的辛苦活。开始几天云昱风只是默默工作,让他旁观,但未过几日,便动辄拿些典型的事例来考云凤弦。有时候云昱风写下处理意见,让云凤弦分析自己为什么这么处理,如此处理的得失对错,这还算是比较简单的任务,最可怕的就是,云昱风随便扔过来一件苦差事,直接就要云凤弦自己拿主意。

可怜的云凤弦怀着四个月左右的肚子,还得过度的使用那些快生锈的脑子,真是苦不堪言。即使云凤弦做出了错误的决定,云昱风也并不推翻重来,就直接把奏折下去,令天下遵行。

事后云昱风才对云凤弦分析厉害,当云凤弦满头大汗,跳起来要追回奏折时,他只冷冷一句:“身为君王,就应该知道,自己的决定有多重的份量,就应该明白,有的决定根本没有反悔的余地。”

云昱风的这种非常手段,逼得云凤弦想装傻扮呆蒙混过关都不可能,只要一想到自己一个错误的决定,会影响无数百姓的生活,她晚上连觉也睡不着,为了尽量不犯错,为了尽可能不损伤百姓和国家的利益,云凤弦只得专心一志地跟着云昱风学习政务,以前所未有的热情和专注,仔细看云昱风批示所有奏折,认真分析理解云昱风处理每一件事的用心。云昱风只规定她一个时辰的学习时间,为了天下的黎民百姓,云凤弦已经自动自觉延长到两个时辰了。

因为她是不愿祸及百姓的压力下拚命苦学的,其专注用心,非普通学子可比,所以学习时间虽短,成绩居然不错。如此这般大半个月焉。云凤弦对国家政务倒确定了解了不少,对于国事的处理,也从一窍不通到日渐明了熟悉。虽然她在许多常识上,依旧无知到令人指,虽然她一手毛笔字,还是写得惨不忍睹,虽然她用起局面上的文言措词,总是拙劣到可笑。

幸好,云昱风知道她以前不学无术,倒也不甚生疑,反正皇帝的旨意,只要说明意思就行,措词是由下头的大学士们去拟的,所以云昱倒也从不强逼云凤弦去加强琴棋书画的文化修养。

云凤弦虽然累死累活,不过心中也明白,云昱风这样逼迫她,也是一派为她打算的心意,纵然心下郁闷,也只得乖乖听话罢了。原本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真能长长久久把这个皇帝做下去的。一直以为,自己只要永远不学无术下去,只要将来云昱风与古凝寒生了儿子,自己就有了自由的一日。

但是,为了保证云凤弦的地位不受威胁,云昱风和古凝寒一直在服药避孕,且云昱风如此苦心地成就她,教导她,处处为她铺路,这份心意,她不能不深为之感。

这也就是云凤弦思量计较良久,最终还是接受了这个的命运,认真学习一个皇帝该会的一切。只是云凤弦她自己暗自思想,总难把自己和那些史书上勤政爱民的明君们联系在一起。当然,那些荒淫无道,横征暴敛,甚或几十年不上朝的昏君们也不是她想学习的对象。

无论如何,她不能心甘情愿,一辈子困在皇宫里,当个囚徒似的皇帝,却又不想像此次的出宫,弄得人心惶惶,风灵国差点为之在乱。云凤弦这般思来想去,思想负担越来越重,每天对着高高的宫墙,也就常常呆了。

好在云昱风也不忍太过拘束了云凤弦,古凝寒也睁只眼闭只眼地对她的诸多行动不加干涉。云凤弦很快就得到了自由出宫的权利,甚至连古奕霖都要扮做男装,也可以陪在她的身边出入宫禁,当然每次离宫,都一定要明里暗里带足护卫,而且出行范围,绝不越过城门的。

就只是这样而已,云凤弦也已经感觉到非常幸福了。

在风灵国的京城里四下转悠,看着国家如此繁华,百姓生活越来越安定,街上行人多带笑容,即使是云凤弦这种不负责任的皇帝,也会有深深的满足感,闲时深入民间,啪啪百姓疾苦,看看民间物议,悄悄记下米、油、盐、布等生活必须之物的市价,有意无意之间,了解了京城各级官员的尽职状况,云凤弦也就算是假公济私,以私访为名,闲逛为实的享受了奢侈的自由。

这段日子,学习政务,背诵国家资料,在京城巡游闲逛,云凤弦也现风灵国不只越来越繁荣富强,还有更多更好的变化,在悄然进行中,而且这些变化,大抵都是因云凤弦而来的,当初云凤弦离京之时对云昱风提的几点建议,云昱风都真的下苦心去落实了。

从云凤弦上次离京,到如今还京,时间相隔并不是特别长,但眼前所见之繁荣景象,远比当初热闹繁盛,这其中不能不说是朝廷扶持高家的功劳。因为进行奖励对人们生活有帮助的明,并尽力推广农具、织机,以及相应各种各行各业常用的器具,都有了极大的改进,很多人的工作效率有了很大的提高。民间百姓,已隐隐感觉到将来的出头之日,不是只读圣贤书一种了。便是贩夫走卒、商户匠人若有出众之处,亦能得重用嘉许。

也许她自己去炎烈国只是阴差阳错,但最后得到的结果,却是炎烈国和风灵国之间多年不动干戈的盟约,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去展变革,行前人所不敢行之政,用世人所不悄用之经济机巧之道,风灵国必将有一日,不再惧怕任何威胁和攻击,便是天下五强,也再没有哪一国能凌驾于风耿国之上。只有足够的强大,才能有国家的和平,只有足够的力量,才能有百姓的安乐。

当然,相比提高国力,让国家更加富强的若干政策,云昱风更注意的,仍是国家战力、军队力量的提高。为所有死去的军人建立碑的提议,早在云凤弦返京之前,已然开始实施了。虽说不可能立在太庙之外,但云昱风的确专门派人建立了宏大的广场,并以将士的塑像环绕四周。那些雕像,既有一代名将,亦有无名士兵,或策马奔驰,或执戈守卫,或大胜而归,或沙场垂死,无不惟妙惟肖。石碑和广场已经建成,但云昱风却故意一直拖到云凤弦回京,才逼着云凤弦出面,主持开碑仪式。

当时礼部筹备的大典,虽不奢华却绝对隆重肃穆。参与仪式的除了朝中官员,皇亲国戚之外,还有驻京各支部队的士兵,朝中武将,不论品级,一概出席,包括很多已经告老,不问国事,不参朝议的将军也奉旨同行。而京中仁绅名流,诸国使节,多在受邀之列,百姓亦在严格的管制下,在远处观望。

云凤弦本心就对军中将士满怀敬重与愧疚,纵然平时不正经,行礼之时,却绝对庄重的,本来云昱风早就让人准备了一篇词章华丽的言稿给她到时候照着背,可是,随着吉时一到,云凤弦轻轻一拉,四周十余名将军同时用法力,把巨大的锦布扯下来,露出无比肃穆庄重的石碑,云凤弦竟在所有人的震惊目光和无数惊呼声中,以皇帝尊对着石碑大礼拜倒。随后云凤弦起身,目视所有人,只扬声大喝了一句话:“国家不会忘记你们,朕不会忘记你们。”

这一句,已胜过千言万语,三军拜倒,诸将含泪,万岁之声,不绝于耳。原本云昱风就刻意宣扬此番盛举皆是皇上的主张,又把许多新近推行的有益于军队的善政皆推功于云凤弦,在举**队之中,云凤弦的声望本来已经不知不觉达到了很高的地位,今日这一番作为,这一跪一喝,更是收尽军心。未几,此事传遍举国各处军队,从将军到士兵,无不有感于心。

云凤弦做为一个世人眼中的傀儡皇帝,至此才一次,被天下人以崭新的目光来看待。至此,举世之人,才真正地相信,风灵国的主人,确实是这个年少的,肆意的,胡作非为的,却每有奇思异想的年轻人。间从军之声渐涨,多有少年满怀报国热忱,只觉为了这样的国家,这样的君王,战死沙场,亦可无憾;只觉便是身为最卑微的士兵,能留名于青石,万世而不灭。

世人都知风灵国的皇帝云凤弦脱胎换骨成为了一代名君,可是又有谁能明白她的难言之隐。

这天,古奕霖看着云凤弦对着自己越来越突出的肚子暗自生闷气,又想到了躺在冰晶棺内没有生机的卫靖临,不由地摇了摇头,轻叹一声走到了她的身边。“凤弦,你就放心吧,婧仪(卫靖临还是以卫婧仪的身份入宫,所以才会有点误差。)一定会吉人天相的。”

“嗯!。”云凤弦回头看了古奕霖一眼,沉沉地应道。她的脑海里又浮现出卫靖临那张漂亮得没有半点人气的容颜,心情越的沉重,脸色也变得极为尴尬起来,“可是我现在所想的除了这件事情,还有另一件事情。”她一边说着,一边四下瞪着一众殿里的宫女,太监:“看什么看,我的样子很可笑吗?全给我滚出去。”她身旁服侍的太监下人,早知道皇上的性子好,就是生气也没什么大碍,倒也没有诚惶诚恐受惊吓,只是知道皇帝陛下今天心情不好,谁也不想触她的霉头,悄然退下了。

古奕霖眉头轻蹙了一下,倒不知道云凤弦除了卫靖临的事情,还有什么可烦恼的,“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再这样下去的话,对你……”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的望了下云凤弦的拱起的腹部,“对孩子都不好啊。”

“孩子……”云凤弦的手轻轻地按着自己的肚子,想到里面正慢慢地形成一个小小的生命,她的嘴角那抹慈母般的微笑一闪而过,她叹息一声,“可是这个孩子来得实在是让我措手不及。奕霖,我都不知道他好不好,更奇怪的是,他知道我的真实性别之后,既然都不曾对任何人说过,这,这未免太不可思议了。到了现在,我便越感觉到他对我的心思,可又怕自己的想法太过天真了……”

古奕霖生是应和般地点了点头,到了之后倒是越听越觉得事情不对劲,孩子的父亲不是正躺在冰晶棺里养伤吗?难道卫靖临为了云凤弦付出了这么多,她还不能确定他对她的真心吗?“凤弦,到现在为止,他为你所做,还不足以说明一切吗?

“是啊,所以我更加的迷茫,他对我的情若是真的,为何又要离我而去呢?还去的那样的潇洒……”云凤弦说完,轻抚肚子的手微握,平坦的衣裳被她抓出几条深深的褶皱。

咦?!古奕霖奇怪的挑了下眉,感觉到云凤弦说的人,越来越不像他所想的那样,不由地问道:“凤弦,你说孩子的父亲是谁?“

“啊~你不知道吗?”云凤弦迟疑了一下,方道:“也对,那时的你自我的身边离开了,当然不知道之后生的事情,你更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水忘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