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阴毒的绝杀
作者:微诺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8525

惊鸿现有无数百姓,手里拿着长短不同的“武器”,一边大力地嘶吼着从远处朝着她奔来时,冰雪般的容颜略一犹豫,终于纵身直扑向宫殿。她一袭鹅黄长衫,身若惊鸿,快如闪电一般。

她既是有重要的任务在身,便可以毫不动容地杀死所有阻拦的护卫士兵。既然各为其主,那杀光了眼前这些个阻止她任务的人,根本没有什么。只是……惊鸿的心肠再冷再硬,也不忍杀伤全然无辜的百姓,以她高傲自矜的心性,更不屑对根本不懂武艺的百姓们拔剑。

所以她选择了单刀直入。

既然已经没有心情试探摄政王云昱风的虚实,那么她更没有必要拖延任何一点时间。

随着惊鸿的动作,宫殿前箭如雨下。若是换成刚才的情况,她会为了保存实力,汇自身苦练多年的土灵之力防御住近身利箭的攻击。但现在的她,急于在那些不知死活的百姓赶到之前冲进去,不想再耽误一丝一毫。所以她只是出一声清灵入云的呼啸之声,淡淡的暗黄之光从她的皮肤上泛出来,快若流星的身影,手握金色的宝剑,若游龙腾飞而起。

就算是臂力最强的箭手,射出的破天劲箭,也会被惊鸿晕出的土灵之光震开。

这个瞬间,天下之大,再也无人可以挡她分毫。

已经做过无数次暗杀的惊鸿,头一回估计错了对方的实力。当她越飞越近时,所有面对着她射来的利箭,在距离到惊鸿身上的光芒之时,并没有似以往般,被她身体上的土灵之气撞开。反而在距离她不到一寸的地方,划出了耀眼的火光。随着一支引爆的箭支,附近的其他箭支没有射中她的箭支中也一起生了爆炸。

原来最近射出的箭雨之中,竟然隐藏了一堆一触即爆的火药,此刻轰然炸响,其声势之壮观,几乎要毁天灭地。更让人防上难防的是这个火药之中,还夹杂着一些铁砂细粒,受到了爆炸之力的它四散激扬,其中的杀伤力更是倍增。

每一粒铁砂,在天空下全都闪着幽蓝的光芒,分明全是淬过剧毒。这是何其阴毒的绝杀,一连三重,重重夺人性命……任她是神仙转世,怕也是抵抗不住了吧。

刺鼻的硝酸味弥漫了整个天空,淡褐色的雾气笼罩住了半个天空,而那个淡黄色的身影,此时此刻已经消失无踪。

程一这才收回了目光,他早猜到暗处会有一个绝世杀手要对摄政王云昱风下手,也预料到了此人必会于行猎之日出手。为了对付此人,为了确保云昱风的安全,他暗中不知用了多少心血,甚至不惜把幻影阁秘不示人的火龙弩,暗中大量制造,又配以淬毒铁砂。纵然如此精密的杀手,他尚不敢轻用。开始射的全是普通箭支,直到惊鸿视箭雨如无物,戒心全失之时,借着她人飘浮在半空之中,防御、躲闪、换招皆不便之时,他才敢放手一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力使出这必杀一击。空中有惊鸿出一声闷哼,再也支持不住,身影从淡褐色的空中直坠而落,纵然她武功天下一,强悍到如同天魔,在这忽如其来的炸药爆炸、淬毒铁砂激飞碰撞的情况中,也同样无法全身而退。

在她坠落的那个时刻,地面上等待已久的铁甲士兵已经用铁盾护体,无数的长枪自他们的盾间刺出,力量大到可以刺穿奔马。

随着一连串兵刃交击激烈之声,惨呼哀嚎响彻云霄之后,空中弥漫的爆炸烟尘,终于渐渐淡了下来。

程一微眯着眼,勉强可以看到外头的情形,此时的他身心冰凉一片。

飘逸如仙,气质出尘的惊鸿,已经不存在了。她身上那件鹅黄色的衫袍,如今已经七零八落、破破烂烂,她的身上也满是污垢焦黑,乌黑的头居然被烧掉一大片。

她光滑白皙的皮肤全是大小不一的伤痕,一片的血肉模糊。很明显是被先前炸药所伤,至于铁砂所造成的伤口,因为太细小,在这还有不少爆炸烟雾在空中弥漫时,根本看不清。

更让人心惊的是她的右腹之下插进了一杆尖锐的铁枪,可见她也被炸药伤得不轻,自空中坠落时,全身的土灵之气竟然不能在杀萧的铁枪阵中全身而退。但即使如此,她却还站得沉稳如山,即使是一身狼狈,身受重伤,可她长剑直插入地,骨子里散出来睥睨天下之态,就算是世间的男子,怕也无法与之相媲美。

在她面前十丈处,倒了无数铁甲士兵。那些沉重的铁甲就像是纸片一样,被人轻易割裂;那些粗大的铁枪,几乎有一大半被削去了枪头、或拦腰斩断。

惊鸿手中拿的到底是人间的宝剑,还是天魔的魔器,怎会有这么可怕的威力?

程一看得手心冰凉,心头冷彻。他用了天下最阴毒的方法,竟然这样也杀不了她。那么多份量的炸药,还有受炸药激的铁砂,比最强暗器高手的暗器杀伤力还高,仍然杀不了她。

衣衫破烂的惊鸿身负重伤,反而仰天凤啸于天地间,其中只有令人兴奋喜悦之音,绝无半分的悲愤之情,“好!好!!好!!好毒的心机,好狠的布局。”赞叹的声音绝无一丝勉强,随着笑声,她信手拔出插在肋上的铁枪,随手一抛。之后的她一边在腹下轻点数下,一边挥剑再次掠出去。

纵然此时的她衣衫凌乱、满身伤痕,但这剑光一起,辉芒照亮了天地。

那些躺倒在地的兵将们,早乘她受伤之时,重新列好了战队,弓弩手早已搭弓在弦,复又箭如雨。

程一望着这样的惊鸿,心中忽闪过一个念头,忍不住失声道:“不好!”却已经来不及下任何命令了。

箭漫天之时,惊鸿竟然同样扬剑去挡。可是,她的剑上这回所凝的土灵之气至阴至柔,箭支贴在上剑身之上,竟如柔草软絮一般,完全不会引火箭爆炸。她剑势向下一引,无尽火箭直接往下落去,正好落到那群兵将的面前,落地之时的震动,使得无数炸药再次引爆。

漫天烟尘,什么也看不见,铁砂疾飞,火光乱闪,铁甲兵将被厚重的铠甲定住,行动完全不便,只露出来的两只眼睛却什么都看不到,外加被那淬了剧毒的铁砂灼伤,即刻狂呼哀叫,溃不成军。倒地之声连续不断,兵刃破空声也是渐渐接近。

惊鸿不过随手一引之下,就反过来利用火箭,破了最前方最难攻破的铁甲阵队。

没有防御极强的铁甲阵保护的弓弩手们,再无丝毫的反抗之力,在如此锋刃之前,还不是由着人砍瓜切菜一般。后面一层层的护卫,也受爆炸余波所影响,虽然不至于受伤,可视线也一样灰蒙蒙一片,看不清东西南北。明明知道可怕的强敌就在面前,他们却根本没有办法找出她的踪迹,只得不断挥动着兵器,慌乱地乱劈之后,不但伤不了敌,还把自己人弄伤了。

漫天烟尘幕雨之中,唯有那夺目之极的剑光,所向披靡,朝着宫殿的方向渐渐逼近。

程一心头惨然无语,他只道幻影阁的弩必可把这杀手除掉,却哪里料到,不但没有杀成对方,反叫她利用了自己的火箭,破了自己布下的阵。

如今铁甲兵将的阵式已破,其他的护卫哪里还挡得住她。

到处都是烟尘弥漫,到处都是鲜血四溅,无数哀呼惨嚎声中,有更多人负痛大喊。

“王爷!”

“王爷快走!”

那些声音无限绝望而惊惶,即使是最低等的小兵们都明白,他们的防卫圈已经被突破,他们再也不能将这天魔般可怕的女人挡在宫殿之外……大家能做的,只是大声催促着他们心中认定的君王离开,同时拼尽自己的生命,以求拖住刺客的步伐,为云昱风争取多一点逃生的时间。

程一手握成拳,重重地击打在实木的窗栏,他咬牙强吞下失败的苦涩,扭头出了同样的催促沙哑之声:“王爷,移驾!”

云昱风这才抬头瞄了眼外面混乱一片,失笑地道:“你认为逃得了吗?”他信手一招,唤来一个旁边随侍的将士,沉声道:“把本王刚刚批过的奏折立刻飞送京城,不可有半点耽误。”

那个将士表情愕然,愣着不知道是不是要应命之际,云昱风已经施施然又拿起一份奏折了。

程一不顾正在流血的手背,用力地拍了下窗栏,整个人朝着云昱风走过去,张嘴欲吼之时,耳边传来一个清锐得没有半分人气的声音,“王爷,我们又见面了。”

程一闻言大惊,猛然回头,全身僵硬地望着眼前的人。

云昱风同样也讶然抬头,见风紫辉表情淡淡,黑亮的眼睛里闪动着复杂的琉璃光芒,就这么静静站在了自己面前。惊鸿武功虽高,却还有迹可寻,但这个风紫辉,到底是怎么不声不响、无声无息,轻易突破重重护卫,来到他的身边的呢?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外面的一杀手身上,绝对不能想到,还有一个更具威胁性的人,已经到了面前。

程一的反应最快,持扇的手微不可察地悄悄一颤,几缕似有若无的银丝快若闪电的射出去。

风紫辉扬手凝起一团淡绿色的光芒,卷起了那几缕肉眼看不到的银丝,眉毛也没动一下,就似什么也没有生。

殿内的其他侍卫这才回过神来,想到要有所行动,云昱风却只是扬了扬手,淡淡道:“退下。”他似什么都不曾变过般,平和地对风紫辉笑了笑,欣然地拿起面前的奏折在他的面前扬了一扬:“不管你是谁,这里只剩下一份奏折没批,一份关系到边关防敌之计的紧要之事。让我把它批完,你再动手如何?”

云昱风说话间笑意从容,语气更是温和如玉,似乎他只是在和人打商量,说办完了正事,再聊天一般。

风紫辉挑起了半边的眉毛,目光复杂地望了云昱风一眼,微微施礼:“王爷果然如传闻中一般,让人不得不肃然起敬。”

云昱风只是微微一笑,摇了摇头道,“过奖,本王只是不想因为自己耽误了风灵国的国事。再者说来,本来死在忽如其来的刺客手中倒也甚好。若是由陛下的贴身侍卫动手,倒容易引起天下人的话柄。”他说话间,漫然望了望外面越来越近,无论多少人倒下,多少血溅出都挡不住的剑光,略有惋惜地叹了一声:“看来,这份奏折,本王是真的处理不了了……”话音刚一落,那重剑影已劈破迷雾,似劈开了宫殿一般,从天降临。几乎在同时,从各个方向跑出十几个侍卫,一起挡到云昱风前方,也一起倒下去。他们至死之时,连惨叫都来不及出一声;至死时分,他们谁都没有退后半分,而是竭力阻挡迎面而来的身影。

剑影微敛,持剑人的身影显然而现。离得这么近,云昱风一次看清她的容颜。

虽然她的脸已经因为炸药而黑了,可是,那双柳眉含煞,目锐如冰雪般寒冷,整个人更似一把出鞘宝剑,而真正如一泓秋水的魔剑,执在她的手中,纵已夺命上千,竟还滴血不沾。

惊鸿不愧是三国之中高立一的杀手,这一路杀戮而来剑犹不沾血,她的身影轻灵若仙,纵是被炸得伤痕处处,仍不是凡人可以触摸的存在。她定定地看着云昱风,忽而轻笑一声,如银铃般清脆动人,“摄政王?”

“摄”字刚刚说出口时,惊鸿身后又有无数人扑过来,许多人身上犹带着她刚才闯阵时造成的重伤,可是为了保卫他们的主君,却是毫不犹豫回扑而来。

她人未回头,剑已经回扫了出去。剑锋未到,黄色的剑气却犹若实质,当者辟易。

这十几个人的甲裂衣开,胸前血涌如泉。惨呼一声摔倒在地,却仍有一个身影,快捷若电,直扑而来,生生抓住她刚刚挥出,正要收回的宝剑。

惊鸿一怔,竟不立刻抽剑,住身回,凝眸看去。

那高大汉子,两手死死抓住她的剑锋,任掌心鲜血流个不停,他的脸变得惨无人色,英气的五官因疼痛而扭曲,颤声喊道:“王爷快走……”他每说一字,口中就涌出鲜血……全身上下的伤口,更是无一处不在流血。

云昱风面露恻然之色,他阖了阖眼,咬牙道,“赤和,你已尽力,何必如此?”

赤和闻他一言,惨然而笑。虽然他笑的时候,五官早已经扭曲得异样难看。

惊鸿只须信手一剑,就可将他一挥为二。但惊鸿竟然弃剑,后退一步,深施一礼:“难得你如此忠义,我素敬慕忠义之人,从不杀此种人,得罪。”

身前身后,又有无数人乘惊鸿长剑离手之际,挥着手中的兵刃攻来。

惊鸿依然目注赤和,信手在空中一抓,便夺来一把刀,随手一挥,又是一阵惨叫哀呼之声。

她只是定定地望着赤和,恭敬地又施一礼,“你护主之心,我心是甚为敬重,只是其中的痛楚太过难当,还是请你不必太过勉强了。”

她欠身而下,身体向下一弯。当她再起身时,赤和的身形一颤,终于倒了下去,至死的时候,眼睛仍然望着云昱风,仿佛是在催促他的君王,逃离这天魔般可怕的女人。

惊鸿见此情此景,轻轻嗟叹一声,持刀信手挥洒,从殿外冲进来救驾的人,竟然没有一个可以靠近她三步之内还不倒下的。

在殿内的卫士,仍然挡在云昱风面前,却已身心冰冷,面无血色,但仍然没有一个人移动半步。

惊鸿根本没有把他们放在眼中,她只是目光直盯着云昱风,淡若轻风般喃喃道:“你可知道,他在阵中舍命拦我,刚才又拼命扑救,身上受我十几道剑气所伤,早已经是死了。是他,是他对你的赤胆忠心,让他忘记了身体的死亡,竟拖着已经死去的身体扑过来,试图再拦我的剑,所以,我不必再做任何攻击,只需点醒他已经死去的事实,就可以轻易让他倒下来。”

云昱风垂目凝望着倒在地上的赤和,表情黯然。

他的贴身侍卫忽然一人一只手,不由分说地扯了云昱风就往后退去。其中一个侍卫整个身体都拦在云昱风前方,把他完全挡在自己身后,而另一个侍卫则拼了命拖着云昱风,欲带他逃离这个危险的地方。

即使这个机会微乎其微,也要试一试。他们不能让他们忠心拥戴的王爷,就此倒下。惊鸿微敛眸看着他们的动作,笑道,“你们,太晚了。”她一笑之后,刀已出手。无论是刀还是剑,在她手中,都能让千军辟易。这一刀挥出,不管多少人拦阻,多少人用胸膛、用热血来抵挡,都无法让它的度减慢分毫。这一刀挥出,已是不杀云昱风不回头的气势了。

可是,这一刀挥出之时,一声轻若鸿毛的叹息声也响了起来。

这叹息虽轻,却震动了惊鸿整个的刀背。

叹息是风紫辉出来的,他仍淡淡站在原处,冷冷看着一切,然后轻叹一声。

惊鸿忽然现了这个身处修罗杀场,却清净高华的男子的出现。

她自步入行殿以来,虽然谈笑间挥洒自如,但暗中早已凝神而立。万物声息都不可能瞒过她的一丝一毫,满殿人的动作都在她掌握之间,但可怕的是,在这叹息声响起之前,她竟完全不知道,这里有这么一个安静的男子。

自己土灵神功的造化,可察天地万物,可那人,却像然于天地之外,只是一个虚无的空气。她一刀出手,整个行殿都在她刀势笼罩之下,意到神到,无物不可斩,无人不可杀。眼前的这个人明明在殿中,她却根本丝毫感觉不到,把握不到他的存在。她这修炼许久的刀势本是行云流水,竟只为他低低的一声叹息,而陡然一顿,整个刀招的畅然无比的刀意就毁掉。

惊鸿“咦”了一声,猛然收刀。她挥出的这一刀本是势无可挡,可现在的她忽然收刀,竟是说收就收,绝不拖泥带水。也许在旁人做来,只怕立刻要气血逆流,当场毙命的事,于她就像是吃饭一般的简单。

方才让她感兴趣的是处世不惊的云昱风,那么现在,她的目光盯住风紫辉……这人是谁?他身上怎么会有如此强大的风之灵力?强大到连我都看不出他的深浅来。风灵国何时出现了驭风能力如此之强的人才。看到惊鸿如临大敌的模样,风紫辉心中悠然暗笑,他的目光瞥向云凤弦因为脱力而软躺在远处的方向,笑得更加的灿烂。他都不明白,在林中遇见云凤弦时,她一个劲地让他带着他来救云昱风。她不是皇帝吗?不是视摄政王为眼中钉,肉中刺吗?为何要用尽一切的办法来救云昱风。为了救云昱风,她甘愿冒体内风灵被毁的危险,把全身的灵力全数传给他……惊鸿见风紫辉表情淡漠,她脸上的神色虽变,眼中却闪起激扬的光芒,只有兴奋之意,绝无害怕之色。“好,我惊鸿只当这一生都不能遇对手,想不到,今日竟见到阁下这般人物,我纵埋骨于此,也已无憾。”

长笑声中,又一刀劈出。

这一刀又与方才一刀不同。方才的她,根本不屑用这样的一刀。而遇到了风紫辉之后,她一直压抑在心中的斗心澎湃起来,于是这一刀倾注了她所有功力,所有神魂所聚。

一刀朝着风紫辉直劈而落,万丈光明自惊鸿的宝剑而出,自然的如天道运行一般,不可逆转,不可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