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零九个月前，也是在这家市门口，当时楚江也是一副收破烂的打扮。他用扁担挑着两麻袋废纸，正打算进市买一包方便面充饥，突然就看到了那两个仇人。

那两人从古玩街的巷口走出，与站在市门口的楚江打了个照面。双方只隔着一条不甚宽阔的马路，连彼此的表情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当时楚江表面上不动声色，实则已经紧张得喉咙干，呼吸凝窒，心脏怦怦乱跳，生怕对方认出自己。

可是那二人只不经意地扫了楚江一眼，便径直上了停在巷口的汽车，扬长而去。

从那一刻起，楚江就知道，那二人已经完全不记得自己了。

其后楚江每天中午，都会来这家市买一包方便面，在门口慢慢咀嚼面饼。一个月后，他又等来了那两个仇人。那两个仇人看都没看楚江，直接走进古玩街中。半小时后，他们各提着一个手提箱走出巷口，上车离去。

在他们上车的瞬间，楚江动“洞幽之术”，窥了二人一眼。

洞幽之术，乃混沌慧眼神通六种法门之一。初成时，便可看到无形的鬼魂、幽灵，可用于窥探修士虚实。随着修为日深，还有更多不可思议的妙用。当然，以楚江当时“炼髓初成”的境界，只能挥一些基础效用。

但仅是基础效用，便已给了楚江莫大的惊喜。

他用洞幽之术，一眼就看出了自己和仇人的差距。

若将自己比作一条小溪，那么仇人便如长江大河，难觅尾，完全看不出底细。

楚江深知，此时的自己，仍是仇人只手可灭的蝼蚁！

接下来的一个月，楚江谨慎打探仇人身份。孰料那两个仇人在古玩街一带相当有名，稍一打听便有所得。

原来那二人乃是一家名为“聚宝斋”的古玩店老板。兄长名叫赵威，弟弟叫赵风。赵氏兄弟财大气粗，嗜好玉器，聚宝斋对于别的古玩，有收有卖，唯独对于玉器，却是只收不卖。若别的店面收到了上佳玉器，赵氏兄弟还会高价盘下。

对此楚江并不意外。玉对于修真者来说，是非常重要的材料。布阵、制符、储灵、炼器等等，都离不开玉石。若是极品古玉，则效用更佳。赵氏兄弟既财大气粗，开一家古玩店收集古玉，再正常不过。

探得赵氏兄弟身份后，楚江每天都到这家市门口，留意赵氏兄弟的行动规律。

他现，赵氏兄弟虽是老板，但并不参与聚宝斋的日常经营。两兄弟只会在月初时，前来古玩店一趟，带走一月来收到的玉器。

尽管已经摸出了赵氏兄弟的行事规律，楚江仍然每天白天走街串巷的收破烂，中午到市来买一包方便面——若他只在赵氏兄弟出现的那一天，才恰好来到这里，次数一多，任他再怎么不起眼，也必会引起赵氏兄弟怀疑。

两年多以来，楚江从未改变这个规律，这附近已有很多人认识他了。他偶尔也会进入古玩街收破烂，时间一长，连古玩街的一些店主也都认识了他。

但他也就是混了个脸熟而已。这附近的人只是记得他这张脸，知道他是个收破烂的。连他姓甚名谁，都不曾有人过问。

普通人尚且如此，赵家兄弟作为高高在上的修真者，就更加不会在意他了。

炼髓初成之后，楚江苦修一年零一月，突破至“炼髓小成”。在赵氏兄弟来古玩街时，楚江再以“洞幽之术”观之，现赵氏兄弟仍然势如高山大岳，令他只能仰望。

楚江毫不气馁，继续苦修。又过一年零六个月，楚江炼髓小成已修至顶峰，很快就能突破至“炼髓大成”。这时他以洞幽之术窥视赵氏兄弟，现这两兄弟不过是筑基期的修士，境界虽仍比他高出一线，却再也无法给他“长江大河、高山仰止”的神秘感和压迫感。

但对方有兄弟二人，境界又都比楚江高出一线。故而楚江并不鲁莽，仍潜心修炼，积攒实力，要到正式突破“炼髓小成”，修至“炼髓大成”之后，方会报仇雪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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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又是月初，又到了赵氏兄弟来聚宝斋的日子。

在赵氏兄弟下车之时，楚江又用洞幽之术飞快地瞄了两兄弟一眼，旋即低下头来，咬着面饼压抑仇恨。

上个月，楚江已然窥出了赵氏兄弟的虚实。这一次，他看得更加分明。曾经让他看不出底细的赵氏兄弟，现在就好比一条小溪，一眼望去便可瞧个通透。楚江现，这两兄弟境界虽比他高出一线，但是法力并不比他更加雄厚，也不及他凝练。

“鬼气森森，阴风缭绕，这两兄弟修的是鬼道功法……不是玄门正宗吗？难怪境界比我高，法力却只和我持平，若论凝炼，却还不如我。如此正好，我的上清神雷一正辟万邪，只要修至炼髓大成，便是同时对付他们二人，也不在话下。他们若有法宝……哼，鬼道法宝自古以来就极为罕见，区区两个筑基期的修士，有几件三流法器就已是万幸，又怎敌得过我的飞剑？”

楚江暗自盘算一番，飞快地嚼完面饼，骑上三轮车继续走街串巷收破烂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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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玩街，“聚宝斋”中，赵氏兄弟一边查验着这一月来收上来的玉器，一边低声交谈着。

“最近这一个月，我常有心神不宁之感。”兄长赵威摩挲着一块古玉镇纸，皱着眉头说道：“刚才在巷口下车时，我竟有一瞬间的心悸，好像有莫名危机正在迫近。但我以神念搜寻，又没察觉丝毫异样，真是奇怪……”

赵风浑不在意地一笑：“哥，你多虑了。东华市除我们兄弟，再没有别的修士。哪有人能对我们构成威胁？”

“切莫大意。”赵威压低嗓门，“你别忘了魔门。”

“魔门？”赵风讶然：“魔门不是因为死保明朝，早在三百多年前，就被那些扶清灭明的大派给剿灭了吗？”

赵威沉声道：“魔门先秦之时便已存在，两千余年屡遭围剿，道统却始终未曾灭绝。这般悠久的门派，怎可能被彻底消灭？上月我回师门，便听师尊说起，年前有小辈弟子抽生魂炼法之时，被人打得形神俱灭。死前以师门秘法传讯，说是遇上了魔门中人。师尊曾嘱我低调行事，切莫被魔门撞上……我之心悸，说不定正是因为有魔门中人到了东华市，于是心生警兆。”

赵风惊道：“还有这回事？那我们是得小心了……”

赵威沉重地点了点头：“近段时间，我们要谨慎一点，暂时不能抽生魂炼法了。我会传讯给师门，请一位师兄来此坐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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